第23章 李尋歡的疑惑和猜想
李樂算是看明白了，現在自己手裡的這本書，並不是什麼絕世武功秘籍，它根本就是本再正常不過的醫書。起初拿到這本書的時候他還點點小激動，覺得就算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功秘籍，應該也是本和武學有關的書。隨手翻了兩頁發現裡面除了經絡穴位的註解之外連最基本的一招半式都沒有。還想著，難道武功秘籍都有隱藏屬性？不好去問李尋歡，那樣顯得自己很沒水準，胡亂的翻了小半夜，以為裡面有夾層之類的東西，很多武俠電影小說不是都是這麼寫么？好吧，結果讓他很失望，翻了半天，並沒有得出什麼所以然來。最後才將目光集中在這本書的名字上——《穴位經脈針醫補註》。李樂忽然覺得自己被騙了，或者說自己想多了……？
天明以後，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去問李府家庭醫生龍二先生，得出的結論是，這就是本醫家教徒弟時用的針灸入門書籍。只不過比著其他的醫書針灸典籍，這本書記載更加詳盡。李樂抬眼看蒼天，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回到自己的書房，將那本醫書拿起來翻了兩頁，覺得怪沒意思的，又隨手撂下，準備再去找從趙安那裡借來的新書看看。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當，想來二哥的意思是讓自己將這些經絡穴位的位置記熟，便於以後練功的時候少走叉路。他是這麼想的。準備擦把臉提提神，便招呼著青梅去打盆涼水，又讓青娥釅釅的沏了杯茶過來。
等洗過臉，喝了口茶之後，李樂覺得腦子清醒了不少。翹著二郎腿，斜依在椅子上，準備開始看書。他的樣子很滑稽，椅子太大，人太小，整個人就窩在椅子里了。這樣坐其實很不舒服的，但沒辦法，上輩子這個樣子坐的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要是林詩音還在家的話，肯定又會說他坐沒坐相，像個無賴子了。李樂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想念林詩音了。
甩了甩頭，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開，沉下心神，開始讀書。這一看，還真看進去了。一直從晌午看到太陽快落山，就連李勿悲從外面進來他都不知覺。
將最後一頁合上，李樂閉上眼睛，仔細回憶書里的那些經絡穴道的位置，發現自己竟然都記住了。閉著眼睛，一幅經脈圖就出現在腦海之中，嘴角微微掛起，很得意的笑了起來，原來自己還有過目本望的本事啊。為什麼以前看那此色*情小說的時候就沒發現自己有如此強大的記憶力呢？李樂很困惑。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這本書只是想讓小弟對經絡穴位有個大概的了解，明白經絡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行了，不必太過深究的。」
李樂嚇了一跳，猛然間睜開眼睛，卻發現李勿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了屋子。訝然問道：「大哥什麼時候來的？」
李勿悲淡然微笑道：「來了有一會子了。」
李樂很想問一句，你是鬼嗎？進來都不帶聲音的。當然這話是沒辦法問出口的，但那糾結的表情已經將心裡想說的話展露無疑。
李勿悲讀懂了他的表情，風輕雲淡地說道：「看小弟讀書入神，不忍打擾，就讓青娥青梅兩個丫頭莫要吱聲，以防……」
後面「以防打攪小弟」的話還沒說完，李樂「嗖！」地一下從椅子上蹦下來，丟下一句：「大哥稍等。」就急惶惶跑了出去。
李勿悲愣了剎時，想明白李樂跑出去幹什麼之後，又安靜的笑了起來。
李樂出去放水了，那會兒看書看的入神，尿已經憋了久了，急忙忙跑進茅廁，拉下褲子就開始放水。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打了個冷顫，又將最後一點藏尿滋出去，算是徹底放鬆了。底頭看了看自己肥碩的小弟弟，很滿意的抖了抖，這才系好褲腰帶，重新折返回去。
一進門就問道：「大哥剛才說什麼？這本書怎麼怎麼樣？我沒聽清楚唉。」
李勿悲恍神，腦子沒轉過彎來，一時間有些懵，回憶片刻才想起剛才說的話，於是重複著說道：「哦，為兄剛才說，這本書小弟有個大概的了解就行了，不必深究的。」
聽到這句話，李樂當場石化，滿含悲憤地質問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都已經全部記住了……」
李勿悲遲疑片刻，說道：「其實……記住了也沒什麼不好……」
李樂點頭。
李勿悲提了提氣，又問：「小弟看了幾遍？」
李樂伸出一根手指。
李勿悲嘆了口氣，道：「小弟過目不望的本事越發精熟了。」
……
李勿悲來找李樂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前一天晚上，李尋歡找他說過的那些話。
這事要從昨天李尋歡在和李樂討論完「關於元氣的形成演變以及內功對於人體作用的基本理論概術」之後開始說起。話說和李樂談完話之後，李尋歡便覺得自己的腦子亂的厲害。晚上行功納氣的時候，因為注意力不能集中險些練差了氣。考慮到問題的嚴重性，便停止了晚睡前的功課，在自己的院子里溜了一圈，腦子裡紛亂的念頭還是不能平息，於是便下定決心，準備去找大哥李勿悲說道說道。
到李勿悲的院子，敲門進去之後，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大哥，二郎才疏，有一些詞句以前未有所聞，不知大哥知否？」
李勿悲晚睡前有看書的習慣，此時正坐在椅子上讀書。聽到李尋歡這麼說大感驚奇。自家老二科舉能得中探花，學識自然是不錯的，平常最喜歡摘錄一些新奇的詩詞句子，還有他沒聽說過的詞句嗎？於是便將手中的書放下，問道：「什麼詞句竟然連尋歡你都不曾聽說過？說來聽聽。」
李尋歡道：「比如，『能量』一詞，大哥可曾聽說過？」
李勿悲皺眉，搖頭，似有所想。
李尋歡又道：「再如『轉換器』一物，大哥可知？」
李勿悲接著搖頭，道：「這些詞，嗯，從字面意思看倒是不難理解。『能』可解做大能為者，或大能力。『量』可看做測數，變數，計算之數。那麼，二者合一，能量一詞，便可解做某一種『力』的算計方法，如，人之氣力，火之熱力等等，以及用於權力之解也無不可，等等不一而足。而『轉換器』之『轉換』可解為變化，改變。『器』則為器皿，『轉換器』便可解作，可改變之器皿。若與『能量』一詞結合，可解做『改變某種力量之器皿』。為兄才淺，解說的粗疏，但大抵或許便是這樣了，尋歡以為然否？」
李尋歡皺著眉，點了點頭。
李勿悲淡淡微笑，心中已經瞭然李尋歡來找他的目的。於是問道：「這些詞語，可是從小弟那裡聽來的？」
李尋歡點頭，認可了兄長的猜測，接著便將白天他教授李樂時的情景說了一遍。他口才很好，記憶力也很強。將白天的情形說的十分詳細，生怕露掉什麼，說得也很慢。直到他說完，尋夜的更夫將邦子連著敲了兩下，已然是二更天了。李勿悲聽完，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喃喃自語道：「能量便是內力，穴道，不，應該說「穴竅」便為轉換器，吸納與輸出的內力經由轉換器而做出改變……？天地間的元氣是怎樣形成的？為何可以被人所吸收？這……真是奇思妙想啊。」
李尋歡無語，他忽然間發現談話的主題沒有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走，於是決定把快要歪下去的樓再正回來，便開口道：「大哥，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哥沒有發現么？小弟自醒來之後變得很以前很不一樣，總是說些奇怪的話，用些奇怪的詞。而那些話，那些詞，初聽時覺得很怪異，細想卻又能明白，有時候似乎還很有道理。大哥覺得，能說出那些怪話的小弟，真的就是失憶嗎？失憶是這樣嗎？」
李勿悲微微笑了一下，看著李尋歡過於嚴肅的表情，用一聲嘆息來表達自己的無奈，穩定而平靜地開口說道：「這些為兄早就知道，尋歡你覺得小弟這種怪異的舉動是因為什麼？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表現的並不像一個七歲半的小孩子，這些都是為什麼？」
李尋歡頓時語塞，憋了半天才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緊接著嘆了口氣，將前面那句話又推開道：「夫子只是不說，可不代表沒有……」
李勿悲搖了搖手，將他的話打斷，呵呵地笑了，說道：「你覺得小弟是被某些魑魅魍魎，鬼狐精怪附身了？」
李尋歡卻沒有說話，但嚴肅的表情卻已經將答案給了出來。
李勿悲有片刻停頓，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這世間有些奇怪的事情不能因人力而解決，想來尋歡你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曾遇見過那麼一兩件。這不是重點，為兄與你說一件事情，或許能略微平息你心中的疑惑。記得前些天去莊子的路上，小弟被襲擊時我出手相救，在擊殺那些人之後，小弟看到我時哭了。可以看得出，當時小弟並不是因為害怕而哭泣。我能體會得到，小弟哭泣是因為傷心，難過以及……心痛。他在為誰傷心？為誰難過？自然是因為我這個大哥。你還記得兩年前父親得陛下命令，欽差查辦邊城朔方貪墨案，回京時遇刺的事情嗎？」
李尋歡嗯了一聲，道：「記得，那時情勢危機，十多名江湖一流高手圍殺，大哥迫不得已出手，之後大哥舊傷複發，兩月不曾下床。」
李勿悲點頭，算是認可，道：「小弟聰慧，那時他便隱隱猜到我不能與人動手。所以那天遇襲后，小弟才表現得如此傷心，他或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那些因為親人受到傷害而感覺到難受的情緒已經刻入他的靈魂。所以，小弟還是原來的小弟，是我李哀的幼弟，因為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退一萬步來說，便如你所想，小弟真的是被一些東西附身，那又如何，別忘了，小弟從宮裡被抬回來時，龍二先生說，怕是活不過當晚啊。聽到那些話，為兄心痛的厲害，父親也因為情緒過於激蕩，引起舊傷複發而駕鶴西去。可是現在小弟還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這，有什麼不好么？」
李尋歡猶豫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道：「可是……」
李勿悲無奈，嘆了口氣道：「好啦，我明天去問問小弟，嗯，就問他為什麼會懂這麼多。到時候不管是什麼原因，總算對你有個交代。」
李尋歡立刻道：「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勿悲擺了擺手，示意他勿要多言。
以上便是昨晚的談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