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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戒指【一更】

  星際鬼市不在八大星系中,也不受任何組織管轄,每年都有一周的時間突然出現在行星際空間的任意地方,不確定在哪裡,比方太白更加神出鬼沒。

  在星際鬼市裡,可以打聽到任何消息也可以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只交易不用貨幣,必須要對等的消息或者是同等價值的物品來交換。

  在這裡不允許發生任何戰爭,每個人都帶著面具不允許暴露真正身份,相當於一個消息流動和不能見光的貿易樞紐,但它又是完全合理的。

  「星際鬼市。」裴行遇重複了下,撐著靳燃的手臂站起來,緩了緩氣說:「我們過去看看。」

  「先治你的傷。」靳燃脫掉自己的軍裝上衣兜頭扔向裴行遇,打橫將他抱起來往星際鬼市裡走,這兒不允許暴露真容。

  裴行遇拽了下衣服,「你……」

  「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人認得我,你到裡頭不出一會就能叫人認出來。」靳燃說著左右打量了會,隱約看到一個酒幌子便朝那裡走了過去。

  傳言說星際鬼市有個脾氣古怪的「神醫」,看心情醫病,不收診金,收什麼也看心情,不在醫館在酒館。

  靳燃邊走邊看,聞著一股濃郁酒香到了一個酒肆前面,抬頭看了酒幌子上面的「彼岸」兩個字,還未他進去就看到一個年輕男人走了出來。

  男人長得非常好看,足以用美來形容。

  裴行遇已經足夠好看,但他身上是一股常年不化的冰霜氣,又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第一時間旁人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有多好看上。

  這男人則不同,他身上一股倦懶氣息,眉眼細長眼尾上挑勾著一股媚意,平白瞧誰一眼都像是來勾魂的無常。

  這人頭髮長到膝彎,用一根木頭簪子隨意挽住,背後則用黑色布帶系住,隨著他走路輕輕晃動,更添一絲懶意。

  靳燃盯著他看了一會,猜測他的身份。

  男人旁若無人地潑了一盆帶渣的葯汁,又腥又臭令人作嘔。

  靳燃利落避開,男人拎著盆居高臨下地掃了兩人一眼,打了個呵欠往屋裡走,「什麼病。」

  靳燃說:「槍傷。」

  「小毛病,不治。」

  靳燃耐著脾氣看懶洋洋打呵欠的男人,「您需要什麼報酬儘管說,只要我能拿到,死我也給你拿來,請你治……我朋友。」

  男人又打了個呵欠,喝醉一般踉蹌了幾步,眯起了眼睛擺手:「不救不救,今兒沒心情了,明兒要是還死不了就再帶過來,趕早兒,晚了就等後天。」

  裴行遇身上的傷靳燃連一刻都等不了,還等三天?

  「不治我就拆了你的酒館。」

  「拆了我的酒館,我怕你出不了星際鬼市。」男人轉過頭來終於睜開了眼睛,沖靳燃一笑,「小夥子性子這麼烈,怎麼還沒讓人打死,等你要死了過來,我免費給你治。」

  靳燃冷嗤一聲,「我怕你活不到那個時候,少廢話救不救。」

  「不救。」

  裴行遇拿掉外套,沖靳燃說:「放我下來。」

  靳燃將他放下來,扶著他的腰讓他站穩,裴行遇朝男人說:「先生,我們不是有意闖星際鬼市,來到這裡實屬意外,遭遇了星際海盜又被星際風暴吹進來,還請先生代為隱瞞,我們無意破壞規矩。」

  男人睜了睜睏倦的眼睛,看了裴行遇一會忽然把盆一扔,「你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進來吧。」

  靳燃扶著裴行遇走進去,結果外頭衝天的酒氣,到了屋裡全是葯香,熬了滿屋子各種各樣的中藥,煙霧繚繞恍若仙境。

  「坐下吧。」男人戴上黑色口罩,只露出細長的兩隻眼睛,邊帶手套邊說,「哪兒受傷了,傷口露出來。」

  靳燃幫著裴行遇脫掉上衣,邊問他:「疼不疼?要不是你說不許殺人,我當場就把他打成篩子,敢傷你他長了八個狗膽。」

  「好了,你性子這麼烈要沒個人管著你還得了,天都叫你捅個窟窿出來。」

  靳燃冷哼一聲,「都送到你手上叫你管,你又不要。」

  「你們是星際聯邦的人?」

  裴行遇看著背對著他們說話的男人,沉默了下還是如實回答了,「是。」

  男人端著剪刀和消毒藥物走回來擱在桌上,「你身上這傷不是星際海盜乾的吧,聯邦那些人乾的?你怎麼得罪他們了?」

  裴行遇不自覺和靳燃對視一眼,又回頭看著男人,「難道您也是……」

  男人「哎喲」一聲忙道:「這話可別亂說啊,我不是星際聯邦的人,我只是比較了解星際海盜罷了,他們要真想讓一個人死絕不會只放一槍還打在肩膀上,要麼是打不過自己死,要麼的打得過對方死,或者同歸於盡。」

  「先生怎麼稱呼?」裴行遇又問。

  「名字重要嗎?」

  裴行遇沉吟半秒,「如果先生不願意告知姓名,給我一個代稱也好,日後如果有需要方便答謝。」

  「我不要日後答謝,欠債賒賬的事兒最麻煩,治好了就得給報酬了。」男人低下頭沖裴行遇肩上的傷看了一眼,「小傷,包紮一下就行,死不了。」

  靳燃在旁邊冷聲,「都疼成那樣了還是小傷。」

  「不然針給你你來治?」

  靳燃讓他噎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我要是會治還要你幹嘛,別分心,你扎疼他我就把你這破酒館拆了。」

  裴行遇輕咳了一聲打斷兩人你來我往的爭論,問:「先生,我們想打聽一點消息,請問怎麼走?」

  男人手一頓,「你們想打聽什麼?」

  裴行遇頓了頓,半真半假地說:「我有個親人失蹤了一段時間,遍尋不到,我想打聽他是否還活著。」

  男人點點頭看樣子是相信了,「往東走個五百米左右有個賭庄,你進去了之後到第二間房子里找一個叫李三白的人,買七個籌碼,給他十個星際幣說不用找了。」

  「多謝先生。」

  男人「嗯」了一聲,垂眼幫裴行遇清理了下傷口,然後倒了一些葯進去,裴行遇頭上冷汗瞬間布滿,咬著牙還是泄露出一絲痛吟。

  「喂你這什麼葯,怎麼疼成這樣!」靳燃一看就急了,恨不得把這狗屁大夫抓過來揍一頓,又不敢下手,生怕他讓裴行遇更疼。

  「葯給你你來治?」

  靳燃沖他呲牙,被裴行遇按了下手背,急促的喘著氣朝他搖搖頭,「不、不要緊。」

  靳燃恨不得替他把這些苦受了,他才上紫微垣不到一年,裴行遇就已經受了三次傷,往常他不知道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傷!

  他肩上、後背、胸前那些傷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受的!

  靳燃咬著牙,趁著男人轉身去找另一種葯的時候壓低聲音說:「你總說自己不礙事不要緊,就不能在我面前喊一聲疼嗎?」

  裴行遇一怔,隨即笑了,「真的不礙事。」

  男人走回來,靳燃還想說什麼,但還是硬生生別過頭眨了下眼睛將話咽了下去。

  「他喜歡你啊?」

  裴行遇微頓,沒接話。

  男人邊給裴行遇包紮傷口,邊說:「瞧他緊張的那個樣子,我要是治不好你,他還真就把我這小酒館給我掀了。」

  裴行遇內心微燙,耳邊靳燃那句「你就不能在我面前喊一聲疼嗎?」還有先生這句含笑的「瞧他緊張的那個樣子」,心底冰層像是突然炸開一個細小裂紋,咔嚓咔嚓蔓延。

  「好了。」男人藏好紗布頭,摘掉手套和口罩一言不發地走到裡屋,留下裴行遇和靳燃兩人面面相覷,足足二十分鐘才出來,端著一杯墨綠色的東西出來,放在翠綠的碗里,怎麼看怎麼詭異。

  「喝了。」

  靳燃蹙眉,「這什麼玩意?」

  「治病的。」男人把碗遞給裴行遇,卻是對靳燃說:「我要是想害你們就不會費勁救你們,要不是看在你們這身兒軍裝的面子上,死八百回我都不救,趕緊喝。」

  裴行遇端過來,液體輕輕晃動,倒還清澈只是味兒不太好,一股怪異酸味撲鼻而來,強忍著喝完放在一邊,眉頭皺的死緊,抬頭看了靳燃一眼。

  這一看,他自己就愣了。

  演習那次之後他也吃了一段時間的葯,都是靳燃熬了給他送來,喝完葯會立刻給他一顆酸甜的醋腌梅子,問他還苦不苦。

  靳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為他看自己是不舒服了,便問他:「哪兒難受?」

  裴行遇垂下眼,「沒事。」

  他只是被靳燃伺候的……形成習慣了。

  男人看著他喝空了的葯碗,又扔出來兩個面具說:「我看你們這樣兒也沒錢去買面具了,送你們兩個,還有這幾個星際幣也送你們了,至於你想打聽的事兒需要多少報酬就自己想辦法吧。」

  裴行遇起身微微頷首,「多謝先生。」

  「別忙謝,我有要求的。」男人沖旁邊的靳燃看了一眼,下巴一抬,說:「我救了你的心上人,現在該是我收取報酬的時候了。」

  靳燃:「要什麼?」

  「我要你那枚戒指。」

  靳燃一怔。

  裴行遇也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靳燃是有一枚藍寶石戒指,那是他姐姐留給他的遺物,被他視若珍寶的戴在手上。

  只是靳燃一直戴手套,為什麼這人還會知道?難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誰?

  裴行遇說:「先生,這枚戒指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從戒指本身來說價值更高的東西多不勝數,能不能換一個,只要您提刀山火海我一定幫您辦到。」

  「我就要這枚戒指。」男人打了個呵欠,雙手背著手朝裴行遇淡淡一笑,「你不覺得這個時候的抉擇非常有意思嗎?戒指重要還是你重要,你不想知道嗎?」

  裴行遇蹙眉:「我不需要他在我和戒指之間選擇……」

  男人一笑,「雖然是小傷,但如果明兒不來上藥,或是你們走出這個門就會有人來抓你們信不信?到時候別說你找不到你那位失蹤了的親人,說不好連命都沒有了。」

  靳燃低頭笑了聲,摘掉手套拔掉戒指沖男人一扔,「給你了。」

  「不行!」裴行遇脫口叫道。

  靳燃把手套放在他手上,說:「我這條命都是你的,對我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比你還重要的,一枚戒指罷了,姐姐能理解。」

  靳燃點點他的手心,「手套給我戴上,順便在心裡問我姐姐一聲,你聽聽她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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