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毒計
秦蒼羽為救文鳳翎幾人，用識君劍擋了一下龍頭杖，而此刻他已經被青色的濃霧圍住，當即屏氣凝神，雙目已難以看清周圍，一切只能憑藉耳朵，只是天上驚雷不斷，對耳力影響極大，因而只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突然就感覺到左面一道勁風襲來，當即轉身，躲了過去，而後反手識君劍沖著左面刺來，怎知也是一劍走空，緊接著頭頂風起，他只能向前一閃，識君劍斜著向上刺去，噹啷一聲，秦蒼羽就覺得一股大力從識君劍直傳手臂，識君劍好懸脫手，當下顧不得許多，虛刺兩劍，旋轉身形，用識君劍護在胸前，他此刻不辨方向，只是想趕緊脫離這濃霧，否則如同瞎子一般，處處被動，同時心裡奇怪：「為何這鳳卵露對這海蛇王也無效呢？而且他在這濃霧中卻好像能看到自己一樣？」
想到這裡秦蒼羽轉身就跑，同時也聽得身後腳步聲急促，在自己身後緊緊追趕，秦蒼羽不敢停留，正這時，一陣疾風吹過，霧氣稍淡，看來已經到了青霧的邊緣處了，而那身後腳步聲已經追到，秦蒼羽就聽腦後風起，秦蒼羽雙腳用力一蹬，身子俯衝向前，躲過攻擊的同時，一下子衝出青霧，等雙眼能看清之後，這才站直身形，扭頭觀看，就見青霧漸漸散去，海蛇王拄著鐵杖，也從濃霧之中走了出來。
秦蒼羽用識君劍護住身子，雙目緊盯海蛇王，就見此刻蔣萬裡面色陰沉，額頭青筋盡冒，怒目而視秦蒼羽，說道：「姓秦的，本座本想留你一條性命，誰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要以為是本座不敢殺你。這可是你自找的。」
秦蒼羽把識君劍一橫，說道：「蛇王，我不知道你和渤海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也不清楚你和謝芳蓉有何瓜葛，但是你煽動戰亂，置萬千性命於死地，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阻止你再行殺戮。」
「姓秦的，你口氣倒是不小，本座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啰嗦，拿命來吧。」
文鳳翎和姜雲飛護著謝芳蓉，直奔鬼馬驛而來，幾人用盡全力奔跑，直到筋疲力盡，這才停住，扭頭看看，無論秦蒼羽還是蔣萬里，都早已沒了蹤影，這時那謝芳蓉突然全身顫抖，神情恍惚，緊接著如同發狂了一般，兩隻手不停地在身上手上抓撓，口中呻吟不斷，頃刻間手上都是道道抓痕，外衣也被她自己撕破，兩人一看不妙，一看旁邊有個山洞，頗為隱蔽，趕緊和姜雲飛駕著謝芳蓉進了山洞。
姜雲飛一看謝芳蓉手上臉上都已抓破，慌忙急道：「芳蓉，你這是怎麼了？」
謝芳蓉此刻就覺得如同萬蛇纏身，不停被撕咬一般，渾身又痛又癢，苦不堪言，就見她用兩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髮，眼望姜雲飛，神情痛苦，說道：「雲飛，我中了那靈蛇蠱，現在毒發，我快受不了了，趁我還沒抓爛我的臉，你趕緊殺了我吧。」
姜雲飛和文鳳翎方才也看見謝芳蓉被蔣萬里喂下靈蛇蠱，卻都沒想到這蠱毒發作的如此之快，此刻見謝芳蓉全身扭動，痛苦不堪，兩人都是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文鳳翎說道：「她嘴唇黑青，渾身毒發，現在鬼馬驛滿是戰場，周圍無人，恐怕只有軍營的軍醫才能有辦法，雲飛，我們趕緊帶她去王軍大營，而後我去找柳不疑，你趕緊找軍醫給她醫治。」
姜雲飛此刻早已經慌了神了，聽文鳳翎這般說來，趕緊就想抱起謝芳蓉，哪知道謝芳蓉用手一拉姜雲飛說道：「不，來不及了，我有話說，雲飛，你答應我，等我說完之後，你親手殺了我，別再讓我如此痛苦了，求你了。」
「不，不，芳蓉，你堅持一下，我一定會救你的。」說著就想架起謝芳蓉。
謝芳蓉緊咬銀牙，雙手緊緊抓著姜雲飛，喘息片刻，方才說道：「我中了蔣萬里的靈蛇蠱毒，毒發之時如同萬蛇噬身，苦不堪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親眼見過中此毒的人，最後活活把自己渾身抓爛而死，慘不忍睹，雲飛，如果你真念在那一夜之情的話，就讓我尚未自己抓花了自己的臉之前，能保持這般容顏死去，算我求你了。」
姜雲飛已經急瘋了，說道：「芳蓉，別說了，我帶你走，堅持一下，放心，一定能解了毒的。」
謝芳蓉一隻手抓著姜雲飛，一隻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髮，害怕自己忍不住就往臉上抓去，嘴裡急道：「真的來不及了，你聽我說，萬萬不可耽擱了，蔣萬里要柳不疑攻打整個鳳梧城之時，派人混進城中，而後遍灑了靈蛇蠱，這靈蛇蠱外表如同麥粒，極易混在尋常穀物之中，無論水煮火燒，都無法消除其毒性，一旦入喉，即可融化，就是想吐也吐不出來了，那蔣萬里的目的不光是為了奪取千翼鳳，他還打算得到千翼鳳之後，將整個渤海國上至渤海王，下到普通民眾，全部屠戮，一個不留，到時候你們一定要趕在柳不疑之前阻止他攻打鳳梧城，否則一切都晚了。」
文鳳翎聽聞大驚失色，都沒想到原來這海蛇王狠毒至此，不單單是為了煽動造反，推翻渤海王，而是要把整個渤海人人屠戮，趕盡殺絕，要真如謝芳蓉所言，鳳梧城已經到處是這陰毒的靈蛇蠱了，那渤海真的是危如累卵，岌岌可危了，如果蔣萬里陰謀得逞，恐怕整個渤海再無一個活人了，如今恨不得肋生雙翅，瞬間到了鬼馬驛，阻止柳不疑進軍鳳梧城。
文鳳翎急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姜雲飛本來緊抱謝芳蓉，聽聞此言，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對文鳳翎說道：「郡主，你幫我照看一下芳蓉，這靈蛇蠱如此陰毒，如今不只芳蓉，就連整個渤海都要覆滅，我現在就回去，想辦法也要從蔣萬裏手里搶到解藥，搭救眾人。」說罷轉身就想離去。
謝芳蓉一把拉住姜雲飛的手，急道：「雲飛，你這不是白白送死去嗎？我知道這靈蛇蠱如何解得，只是……只是……」
姜雲飛一聽謝芳蓉自己就知道這靈蛇蠱如何解得，當即大喜過望，拉著謝芳蓉急道：「只是什麼？你可急死我了，方才你要說出如何解得，無論如何稀有難尋，我都去為你找到，快說，如何解得。」
謝芳蓉喘了好半天氣，這才艱難說道：「這靈蛇蠱的解藥說來並非稀有難尋，放在別處，家家戶戶都有，只是在這渤海，恐怕除了蔣萬裡外，再無分毫了，要解這靈蛇蠱，只需些許海鹽，點滴清水，就能解除，因此蔣萬里這才毒了海疆，絕了你們渤海的海鹽，為的就是等渤海鹽盡，以此要挾渤海王，交出千翼鳳，再用這靈蛇蠱滅掉渤海國。誰知時機尚未成熟，那柳不疑先起兵造反，蔣萬里這才將計就計，轉而支持柳不疑，就是打算讓兩邊先拼個你死我活，等渤海王支撐不住，動用千翼鳳時，再行搶奪，這樣反而省的他製造大量的靈蛇蠱了，就能達到他的目的了。」
姜雲飛一聽這解藥乃是海鹽，登時呆若木雞，如今這渤海國封疆久矣，哪裡還能尋得一粒海鹽？因此謝芳蓉後半段話，他一字也沒聽見，而旁邊的文鳳翎驚道：「如此說來，那柳不疑偶然截獲父王串通東皇，意圖滅掉鸞棲城的偽書，不是出自蔣萬里的手裡，這並非是蔣萬里的離間之計嗎？」
謝芳蓉毒性發作極快，方才說完之後，已經難以自制，兩手的指甲已經深深摳進頭皮之中，只是她用最後的心勁控制不讓自己狂抓自己，見姜雲飛和文鳳翎都驚呆了一般，用盡全力，緊要牙關，喘息著說道：「不是，當初柳不疑起兵，也在蔣萬里的意料之外，但是他見對他的計劃不僅無害，反而有利，這才將計就計，如他所言，那柳不疑並未受我所控，如今你們現在去了還來得及，讓他趕緊檢查海蛇王贈送的軍糧，應該就會有所發現，便能識破海蛇王的陰謀了，我當初欺瞞你們，實在是迫不得已，其中緣故，我也沒有時間細說了，我之所以說只有我能解柳不疑的控制之法，是因為當時你們不信任我，而我已經心繫雲飛，不願再和他分開了，這才出此下策，打算到了軍營，這才說出一切，我是真心希望能帶你們阻止蔣萬里，雲飛，我撐不住了，快，求你了，殺了我，能讓我保持完整的容顏死去，我就心滿意足了。」
姜雲飛見謝芳蓉此時已經雙眼通紅，嘴唇青黑，渾身顫抖，被抓破的頭皮已經滲出紫黑色的鮮血，嘴裡也忍不住呻吟，極為痛苦不堪，他雖然不願相信眼前的所見所聞，但是心中也明白，此刻謝芳蓉已經毒入全身，難以回天了，他咬著牙，抓著手中的單刀，用手緊握刀柄，心如刀絞一般，他清楚此刻謝芳蓉恐怕是生不如死，但是要讓他親手殺了謝芳蓉，他實在又下不了手，手腕不停顫抖，淚水不覺間已經盈出眼眶，說道：「芳蓉，別，別說了，都怪我，都怪我，我，我……不會的，你堅持住，我，我還要娶你的，還要讓你當我的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