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禁術
秦蒼羽聽姜震海說道懷齊村又生慘劇,趕緊問道:「老前輩,到底又發生了何事?」
姜震海此刻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們不知,這懷齊村自從渤海滅齊之後,隱於山中,久不逢事,因此這裡人多年並未有多少變化,還和先齊一樣,崇尚祖宗,信奉神鳳,而在我帶人進山尋找失蹤的二女之時,村裡就有人開始說這是村裡多年未曾祭祀神鳳,因而神鳳降怒,這才收走了兩人,往後恐怕還有更大的災禍發生。剛開始人們還只是半信半疑,不過是相互說說而已,誰知在第二日,人們早上起來,就發現整片田地一夜之間,顆粒無存,所有的麥子均不見了蹤影。」
幾人聽姜震海說到這裡,更是驚詫萬分,心說有人失蹤,也許是有蒙山上來了不知名的猛獸,晚上叼走了人,但是這整個麥田的麥子都不見了,這定然不是野獸所為,其中定有蹊蹺。
姜震海苦著臉繼續說道:「當時整個村子都慌了,到處尋找還是沒有任何結果,丟了兩個人,就已經人心惶惶了,這次連這整個田裡的麥子都憑空消失,整個村子一下子都陷入了恐懼之中。而這失麥之事,村裡人都不約而同想到可能是神鳳降罪,只是沒人知道這災禍是就此結束,還是會有更大的災禍發生,因此滿村人驚恐之下,悉數聚集到老族長家中,讓老族長來拿個主意。」
姜雲飛這時不屑地插言道:「這老族長算來如今應該將近百歲高齡了,如此老邁的年齡,我就不信他能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似乎對著懷齊村老族長頗有不滿似得。
秦蒼羽聽姜雲飛說老族長已經近百歲高齡,也是不解問道:「老前輩,這老族長年近百歲,人老不講筋骨為能,難道還能帶領全村找尋失麥不成?而方才老前輩說老族長已經過世,您這才當上了族長,不知道老族長的死和這件事有無干係?」
姜震海點點頭說道:「蒼羽,沒成想你年紀輕輕,見識倒也不凡,當時老族長雖然年老,但是身子骨倒還硬朗,的確是人老不以筋骨未能,自然不可能帶領全村老幼尋找失麥,只是這老族長有一項特殊的本領,因此全村人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求在老族長的門下。」
文鳳翎這時奇道:「特殊的本領?什麼本領?」
「先齊失傳已久的扶乩問卜之術。」姜震海諱莫如深的說道。
此話一出口,姜氏兄妹和文鳳翎均是渾身一震,姜雲飛說道:「大伯,這先齊扶乩之術幾百年前就被渤海國定為邪術,嚴禁再行,如今早已失傳,怎地這老族長竟然還會此法?」
姜震海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這扶乩問卜在整個渤海國早已失傳,但是在這懷齊村卻還是保留了下來,儘管這是先齊姜氏一族的問天之術,但倒還不如真的失傳了好。」
秦蒼羽此刻不解的問道:「扶乩問卜之術自古有之,雖然不知真假,但我中原大明也有不少人靠著扶乩問卜算命過活,為何在渤海國竟然被定為邪術?」
姜震海面露哀傷之色說道:「蒼羽你是不知,這先齊的扶乩問卜之術恐怕和你所知的算命之法不同,乃是從春秋之時齊國宮廷里問天占卜的秘術,因而極少有人知曉,而且,而且……說了兩個而且,就見姜震海面色慘白,滿臉悲色,渾身顫抖。
眾人不解,秦蒼羽問道:「老前輩,你怎麼了?不當緊吧?」說著趕緊上前將姜震海扶著坐在椅子上。
那姜震海此刻搖了搖頭,吃力說道:「蒼羽,不當緊。」嘆了口氣,又說道:「這先齊扶乩占卜被稱為邪術,除了自身神秘之外,還因為引乩時要用到一物,過於違背天道人倫,這才被定位邪術,禁止實行。」
文鳳翎奇道:「雖然我只知道這被定為邪術,但是如何施為我卻並不清楚,為何是違背天道呢?」
姜震海聲音顫抖地說道:「要行此法,引乩之時需用到全羊之血,招來神鳳,方能問卜,神鳳用全羊之血會在黃紙上寫下卜卦,懷齊村稱之為鳳留書。如果沒有全羊之血,便無法招來神鳳。」
姜氏兄妹一聽全羊之血,頓時面色蒼白。
秦蒼羽不明所以,奇道:「全羊之血?用羊血為何違背天道人倫?我在遼東也見過不少狗皮道人為了破煞而用到雞血狗血的,這有何稀奇?」
就見姜震海面無血色,搖了搖頭,說道:「秦義士,這全羊之血並非是那活羊之血,而是,而是……」
秦蒼羽見姜震海說了兩個而是,便接不下去,好奇問道:「老前輩,而是什麼?」
姜震海此刻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好像鼓足力氣說道:「這全羊之血並非是那活羊之血,而是人血,又並非尋常人血,而是要用那懷胎已滿十月,卻未能生產,尚在母體之中的嬰孩之血,因為其羊水未破,這才稱為全羊之血,取這全羊之血需要直接將母親肚腑刨開,取出嬰孩,再用這嬰孩之血,方能問卜吉凶,因此法過於殘忍,為取這全羊嬰孩之血,幾乎是母子雙亡,有傷天理,違背人倫,因此這才被稱為邪術。」
文鳳翎雖然知道這先齊扶乩術乃是邪術,但是為何被稱為邪術,卻並不清楚,因此這也是頭次聽到這扶乩術如此殘忍,不禁登時掩口驚呼。
秦蒼羽也先是吃驚非常,不過他心中卻並非完全相信此法如此邪氣,轉念一想,卻問道:「老前輩,此法的確是有傷天理,不過試想世上女子懷胎十月,瓜熟蒂落,千人中難有一婦人懷胎十月,還不生產的,恐怕這全羊嬰孩之血也只是傳說吧,哪裡會有真的用此邪物之理。」
這時就見姜震海面露苦色,雙眼含淚,嘆了口氣,說道:「正如蒼羽所言,這全羊嬰孩之血極為難得,雖然千里無一,但並非完全沒有,而不幸的是,這懷齊村就有人身懷六甲,滿足十月,但不知為何,卻沒有生產的跡象。」
秦蒼羽這才聽得目瞪口呆,愣愣問道:「老前輩,難道說你們當真用了這等邪術,殺母取子不成?!」
姜震海這時再也控制不住雙眼中的淚水,嘆了口氣,說道:「是啊,不僅有,而且這不幸還偏偏落在我姜震海的身上。」
姜雲飛頓時一躍而起,急道:「大伯,難道說是……?」而後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滿臉不相信的神色。
就見姜震海閉上眼長嘆一聲,說道:「蒼羽你不知啊,我姜震海鰥居多年,家中未有旁人,膝下只有一女,喚作懷商,去年出嫁,入了村東頭一家的門,現如今剛好懷胎十月,怎知已滿足月,卻並未有絲毫生產跡象,婆家人認為這是死胎,這在懷齊村被認為是會給夫家帶來巨大不幸之事,因而我女被婆家趕回了娘家,而恰在此時,我帶人進山,全村人又求老族長要行扶乩問卜之禮,而全村上下只有我女懷商一人可用啊,那日,我匆匆趕回來,回到家中,空無一人,我已經起了疑心,趕緊到鳳宮一問,這才得知,原來前日我女懷商已經被人綁進鳳宮,已經一日一夜了……」
說道此處,姜震海蹲下身來,雙手捂面,老淚縱橫,姜侍鳳一聽也驚的捂著嘴也哭了出來,在座的人無不側目,姜雲飛咧開大嘴,哭道:「我說怎麼一直沒看到懷商姐姐,竟然真的……」
秦蒼羽就覺得胸中一團怒火直衝頂梁,沖姜震海喊道:「老前輩,這占卜之事真與不真暫且不論,那可是一大一小,兩條人命啊,這整個村子竟然都為了這虛無縹緲之事,先將有孕之人趕出家門不說,竟然還要殺戮取血,卻沒有一人挺身而出,阻止這等令人髮指之事,這懷齊村如此逆天而為,自應受到天譴,此事我不願再管,鳳翎,雲飛,我們走。」說著騰得就站起身來。
文鳳翎雖然也和秦蒼羽身有同感,但是這時上前卻一拉秦蒼羽,在秦蒼羽耳邊輕聲說道:「秦大哥,你這話鳳翎也是一般感受,但是鳳翎卻認為這都是懷齊村的封閉迷信釀成的慘劇,如果我們就此離去,那恐怕……」
秦蒼羽這時怒火難平,對文鳳翎說道:「鳳翎,就算再處絕境,竟然犧牲他人,行這等違背人倫之事,實在令人齒冷,滿村人竟然能對這有身孕的女子痛下殺手,取出肚中嬰孩,再取其血,真是讓人聽來忍無可忍。」
文鳳翎嘆了口氣,雙目望著秦蒼羽說道:「秦大哥,你當鳳翎聽聞這等事情不氣憤嗎?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卻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證明給他們看這等只會帶來悲劇的問卜沒有絲毫作用,才能讓這等慘劇莫要再次發生。」
秦蒼羽聽文鳳翎如此說來,這才勉強平復了下自己的心境,一屁股坐回原來的椅子之上,雖然他覺得文鳳翎說的在理,但是不知為何,心中對這整個懷齊村生出陣陣寒意,看著尚在哭泣的姜震海,突然望見文鳳翎身旁站著的小茯苓,腦海中瞬間想到一事,不禁更是怒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