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現身
李如桐眼見赤哥兒頭上冒血,鼻息突然沉重,眼睛裡面亮光一閃即逝,隨後眼神卻變得迷離。頓時大驚失色,不由得又急喊道:「赤弟,傷口在哪裡?,你哪裡疼痛?」
而李如松和秦蒼羽此刻已經到了跟前,眼見李如桐如此神色,兩人都是大驚,以為赤哥兒受傷極重,急蹲了下來,用手抓住赤哥兒手,喊道:「三弟。傷口在哪裡?」赤哥兒此時這才恍然過來,眨了眨眼說道:「傷口?我沒受傷啊,沒有覺得哪裡疼啊。」
正在這時,身後有個有些沉悶地聲音說道:「少爺,小姐,秦少爺,赤少爺應無受傷,那是我的血。」三人回頭一看,只見祖承訓用手捂著鼻子,鮮血還從手指縫裡流出,這時旁邊趕緊過來幾個剛才看熱鬧的府兵,手忙腳亂的給祖承訓止鼻血。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李如桐一聽這是鼻血,哎呦一聲,把手帕扔給赤哥兒,然後急忙命旁邊府兵端來清水,趕緊洗手。赤哥兒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帕把額頭的血跡擦凈,然後喊道:「桐姐姐,我回頭把手帕洗凈,再還你吧。」
李如桐一皺眉頭道:「不要了,送給你了,害我白白擔心一場。」赤哥兒將手帕對角折了兩折,裝到自己貼身的兜里。然後轉身來到祖承訓跟前,施了一禮道:「祖大哥,對不住,我打不過你,胡亂就用起來摔跤了,出手莽撞,累得祖大哥受傷,祖大哥你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此刻祖承訓血已經止住,本來有些氣惱,不過想到赤哥兒和李如松稱兄道弟,問李如桐也叫姐姐,看在李如松面上,自己也不好發作,不禁有些氣悶,而此刻赤哥兒主動過來道歉,又說打不過自己,頓時氣順了很多,瞬間對赤哥兒由惱怒變成了敬佩,自己想道:「無論武功還是摔跤,畢竟是人家赤哥兒勝了,如果不是赤哥兒最後收力,自己恐怕命都沒了。我還要怎麼小氣不成?」當下趕緊扶起赤哥兒說道:「赤少爺見外了,拳腳無眼,這點小傷與赤少爺無關,這場自是你勝了。」
赤哥兒見狀趕緊說道:「祖大哥莫要再見外,不要再叫我赤少爺了,就叫我赤哥兒,或者赤兄弟吧。只要祖大哥不生氣,弟弟怎麼都行。」
祖承訓哈哈大笑道:「好,赤兄弟敢作敢為,英雄年少。」然後轉頭對李如松施禮道:「恭賀少爺,少爺的兩位兄弟都是英勇不凡,此次闖樓均已勝出,明日自可前去二樓,日後少爺決戰沙場,有這兩個如此英雄的兄弟,自是群寇授首,所向睥睨。」
李如松眼看一場風波消於無形,自是欣喜,說道:「祖大哥你我兄弟,怎地也說這種見外的話語,我的兩個弟弟英勇不假,但是憑你祖大哥,日後真要決戰疆場,難道不是我李如松的前部正印先鋒官嗎?」說罷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此時李如桐凈手完了,也走了過來,赤哥兒趕緊過去問道:「桐姐姐怎地來了?剛才要不是你喊我收力,現在後果不堪設想啊。」
李如桐白了他一眼道:「你們闖樓,也不叫我來看,幸好剛才我在校場騎馬,聽聞有人闖樓,過來看看,一看是你,正要發狠勁行兇,這才出聲喊你,你當時可真嚇死我了。」
然後轉向李如松道:「松哥,你昨日回來,見都沒見我,早日我去找你,你就出府了,此時回來闖樓,也不叫我,還當我是你妹妹嗎?」
李如松趕緊陪笑道:「是當哥哥的錯了,哥哥這廂給妹妹賠禮了。」說著拉過旁邊的秦蒼羽道:「這就是你總是要一見的秦蒼羽,我秦二弟。」李如桐此時上下打量秦蒼羽,然後說道:「噢!這就是那個秦蒼羽啊。」
秦蒼羽早已經聽李如松提起過李如桐,此刻見眼前是一個美麗少女,身上紫色衣裙,腿上扎著馬褲,柳眉杏眼,皮膚細膩白潤。自己上前略微施禮,說道:「桐小姐好,蒼羽有禮了。」
李如桐也不還禮,而是張口問道:「秦蒼羽,聽說你和我師父的隱龍功比力氣而不落下風?是也不是?」
秦蒼羽沒想到李如桐如此問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李如松卻道:「二弟,這就是舍妹,李如桐,刁鑽古怪,最是任性胡鬧,你以後可要敬而遠之,盡量遠遠躲著。」
李如桐聽聞此言,舉起粉白的拳頭就要去打李如松,惹得一旁人哈哈大笑。卻也正好替秦蒼羽解了圍,李如桐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李如松本要留秦蒼羽府里用飯留宿,但是秦蒼羽執意要回,私下對李如松道無論影神師父出不出現,自己都要回去等著。李如松不再相勸,和赤哥兒一起送了秦蒼羽出府,約定明日午時一起來功業樓習武,舉手告別。
秦蒼羽回到鐵匠鋪,想到今後兄弟一同習武,也甚是高興,不過轉念想到影神師父不知道還會不會露面,心中也不免有一絲失落之感。
近日大雪封山,道路不暢,因此鐵匠鋪的生意也回到原來的水平,只有城裡人家間或二三的買些日用商品。因此尤鐵匠每日就早早睡去,秦蒼羽閑來無事,就又到後院裡面練習太祖長拳。
有過今日交手之後,秦蒼羽練習之時格外賣力,招數由慢到快,再由快到慢,似乎總有股子想法在腦子裡徘徊,想也想不清楚,抓也抓不到。
練著練著,突然他身子一停,呆立不動,腦子想到:「太祖長拳不過是最最普通的基礎武功,不練武功的人都能打上幾拳,而三弟的掌法據說是峨眉派的雲海游龍掌,江湖上赫赫的高深武學。我和三弟交手,其實幾次都是他佔了上風,為何祖大哥敗於我而勝於三弟呢?或者說敗於太祖長拳勝了雲海游龍掌,這不是很是奇怪嗎?」思來想去,好像入了迷一般,站在牆壁前,動也不動。
此時天上新月升起,月光照下,地面白雪反射出一片銀光。
想了好久,也不得其法,只好收了念頭,嘴裡說道:「也不知影神師父還會不會回來了?如果能再見到師父,問他就好了。」說著不由自主抬眼望向牆壁,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旁邊,佇立著另外一個影子,秦蒼羽大喜過望,趕緊跪倒磕頭道:「影神師父,您終於來了,弟子日日期盼,今日終於再見恩師。」說著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好懸落了下來,聲音也不禁哽咽了。
只見那影子又是稍微往旁邊挪動了一下,之後站立良久,既無動作,也不出拳,就好像長在那裡一樣。
秦蒼羽說道:「想是師父要看一下弟子練功,弟子這就開始。」說著站起身來,舉手抬足,從太祖長拳起手式開始,一招一式練了起來,越練越快,幾遍打完,只見那影子依舊一動不動。秦蒼羽剛才已經練了半天,而此刻又練了幾趟,不由得渾身冒汗,可是影子依舊未有任何舉動,他也不敢停下來,害怕自己一旦停了下來,影子就會消失不見一樣,因此嘴裡不停重複的說著:「師父你看這招對嗎?」直到最後實在力氣用盡,站立不住,躺倒在地,嘴裡大口大口喘氣,院子里的雪早已經被他這幾日用腳踩得堅實,冰涼刺骨,但是秦蒼羽卻已經累得站不起來了。
又過了片刻,只聽頭上一聲嘆息,聲音極小,但是夜深人靜,秦蒼羽卻聽得極其真切。秦蒼羽神經一下子繃緊,身子一躍而起,轉頭觀看,靠近院門是尤鐵匠的屋子,此時屋頂站立一個黑影,嘆息之聲就從那人所發,秦蒼羽看到那人,望望天上月光,又回頭看到牆上影子,頓時心中恍然大悟:「這就是影神師父吧,三更天前月在東方,因此西牆上有影子,三更過後月在正中,影子就會越來越淡,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原來不是影神,而是真人。」想到此處,趕緊朝著黑影跪倒,喊道:「師父在上,弟子日盼夜盼,今日終於相見,我,我……」說了兩個我字,聲音哽咽起來。
那黑影往右邊挪動了一步,這才一聲輕嘆,說道:「你先起來吧。」聲音低沉音色卻有些清脆。秦蒼羽站起身來,心裡說道:「師父年齡應該不大。」
那黑影又說道:「隨我來。」說罷轉身之間,雙手背在身後,一剎那間腳踏房頂而行,如履平地。秦蒼羽趕緊開門出來,在街道上奔跑追趕,只見那人時快時慢,卻一直和秦蒼羽保持一定距離,秦蒼羽發力,那人就快,秦蒼羽腳步減緩,那人影就慢了下來,好像帶路一般,轉眼帶著秦蒼羽到了東門處,此時東門早已關了城門,城頭有守兵抱著槍桿打著瞌睡。
秦蒼羽到了城門,那人從房頂輕輕飄落,落地無聲。然後用手一抓秦蒼羽的腰帶,秦蒼羽只覺得身子一橫,就被那人提在手裡,然後那人腳蹬城牆,每一腳蹬下,身體都向上竄起一丈多高,幾下上了城頭,然後如飛一般越過城牆,落到城外,落地之時悄無聲息,絲毫沒有驚動守城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