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國王的舊衣服
咱是講地盤的。
現在咱是到了人家的地盤上，看情形來說，人家還是強龍，咱不過是條過路的小長蟲，沒讓人家給扔到陰溝里就不錯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趙啟就不含糊了，把自己的實際情況以及在哪兒哪兒培養出來的一些低劣惡俗的情操如實跟人家交代了，但話說了一半，他又停住了。
就自己這種情況跟什麼國王肯定是對不上號的，有個詞挺準確，雲泥之別。
還是人家先把話挑明的，那這雲泥之別肯定就瞞不過人家的眼睛了，可他也太鎮靜了吧？
難道，他並不反對自己留在這兒當國王，亦或是他根本就是無計可施了！？
特別等了等對面中年男子的反應，好像是沒辦法了。
嘿嘿……
趙啟馬上就不著急了，轉而考慮起了另外一件事，留在這古今參半的皇宮裡當國王是不是比回到老家縣城裡瞎混強很多？很多很多。
然而，如此巨大的誘惑也沒有讓趙啟迷失，這裡可是杠杠的異國他鄉，自己認識的人一個都沒有，也沒有誰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人，在這裡過起錦衣玉食名滿天下的日子，真的有意思嗎？沒意思。
是走是留，途徑可以慢慢來，但大方向總得有的。
難以取捨。
在趙啟胡思亂想的這會兒，中年男子也沒有閑著，把他的情況和這邊的情況也給趙啟介紹了一下。
趙啟腦子裡的鍋都快開了，也沒仔細聽中年男子都說了什麼，只總結了三點：中年男子名叫何源，是皇宮裡的總管；二，這座看著就很嚇人的皇宮裡確實是有幾個嚇人的地方的；三，所謂的『神聖之國』跟趙啟直覺里猜想的差不多，半古半今，不倫不類。
何總管最後又說：「近期所有的會面和視察我會盡量幫您處理了，也請您儘快地熟悉國王的工作，早日走上正軌。」
當國王，我行嗎？？？
理智的說，處於此種情況的人首先都得考慮考慮行不行的問題，但趙啟確實被這一連串的乾坤大巴掌給抽暈了，腦子有點迷糊，凈想著當上國王天天吃肉受人尊敬和回到縣城摸爬滾打黑了吧唧的生活的區別了，鍋開了。
何總管見趙啟的神色如此嚴峻，也就不打擾他了，靜靜地等著。
趙啟腦子裡的亂燉都快熟了……
最終，趙啟問了一個看似不著邊際但很實際的問題：「那我這個國王，現在有王妃嗎？」
「……有。」何總管腦子裡也亂了一下，平靜之後，覺得趙啟問這個問題也無可厚非，但無法形容。
「哦……」趙啟愣了一下，馬上想給自己一巴掌，本來都想好了，去留問題實在難以抉擇，就用有沒有王妃來下個最後的決斷，要說沒有王妃，那就留在這裡當國王找媳婦，要說有王妃，那還是算了吧，回去自己解決問題。
但，何總管已經回答了有王妃，趙啟卻下不了決心離開了，心裡禁不住想到了一個問題，王妃漂亮嗎？還尼瑪痒痒。
看來，自己是真捨不得離開啊！
還沒有仔細介紹過，趙啟其實是挺渾的一個人，尤其是這種腦子裡開鍋的情況下，往往都是眼睛一閉就愛誰誰愛咋咋地了，留下了，幹了：「何總管，我想好了，聽您的安排，那咱們這以後？」
「以後，您就是國王。」何總管很認真的說，大概也猜到了趙啟剛才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麼，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您不僅有王妃，還有個小王子，六歲了，正在上學前班。」
「……」剛才聽說有王妃的時候已經想自己打臉了，現在又知道還有個兒子，趙啟嘴裡的牙好像掉了一顆，但主意已定、話已出口，也只能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了。
這類的渾人很容易把自己弄得可憐加可笑，因為他們一旦有了一個主意，就萬難更改了，叼著塊臭骨頭打爛了嘴都咬著不放，旁邊有再好的肉也不知道去吃，時常令人費解。
說到趙啟，有個主意是真不容易，也是真危險。
既然想當國王，就別想什麼牌坊問題了，認了認了，趙啟臉上的陰鬱之氣一掃，自我安慰的效果很好，話里都帶著甜絲絲油膩膩的味道了：「那我現在做什麼？」
「陛下請跟我來，我讓人去取衣服，您先把衣服換了。」何總管又在前面引路。
「好。」趙啟顛兒顛兒地在後面跟著了。
眼看著周身的林子越來越密，趙啟忍不住問了：「何總管，咱找個空房間不行嗎？」
「不行。」何總管沒有解釋，但否定的很堅決。
趙啟想了想，哦，房間里不安全啊，那就林子里吧，挺好。
到了無人路過的密林里，何總管就走了，趙啟站在這兒看了看，心情不錯，覺得這地方的風景也挺漂亮，但他的好心情很快就破壞了，因為他在四周發現了大小bian甚至野戰的痕迹，嘶，竟然連皇宮裡都未能倖免。
趙啟換了個乾淨點的地方站著，心裡卻冷哼一聲，哼，口口聲聲的神聖之國，也就是這樣了。
等了十幾分鐘，何總管還沒來，趙啟在身上摸了摸，煙和打火機都在，抽了一根。
吞雲吐霧中，見太陽還高，趙啟就想了，要是早來一會兒多好，可以理直氣壯地讓何總管給安排一桌美味佳肴嘗嘗了……
又等了十來分鐘，何總管才拿著一個白塑料袋子過來了，交給趙啟之後，便走遠了一些，轉過身去。
趙啟把袋子打開，看了看裡面的西裝褲子和鞋襪，都帶著幾分令人抓耳撓腮的怪異，想了想，也不問了，老老實實地把衣服換上，又把自己的舊衣服裝到袋子里，這是何總管特別要求的。
「好了。」趙啟喊了一聲，臨把袋子的密封口拉上之前，才覺得丟人了，有味兒。
何總管走過來，把袋子接過去，又走了。
不到十分鐘，何總管就回來了，領著趙啟回彌和宮。
快到彌和宮的時候，又遇到了幾個人，這幾個人只是掃了趙啟一眼，就匆匆走過去了。
在這時候，趙啟才明白了，原來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停下來對他行注目禮，而是自己之前那身衣服太劣質太街頭范兒了，惹得人家都開始懷疑自家國王是不是被妖精給吃瞭然后妖精又變成了國王的樣子圖謀江山霸佔王妃什麼的。
「這衣服挺合身啊！」趙啟故作輕鬆地對何總管說了一句。
「本來就是陛下的衣服嘛。」何總管想的周到，派人去拿的就是『老國王』穿過的衣服，也是怕有人懷疑。
趙啟輕輕地點了點頭，忽而想起來，自己不是平白無故地被挪移到這邊來了，而是把這邊的『國王趙啟』給頂替了，也不知道那國王趙啟現在給弄到哪兒去了，要是給國王趙啟弄到老家縣城裡去混，那可就有意思了……平行宇宙什麼的，真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啊，就是身份差別太大。
走著走著，趙啟的虛榮心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因為他從別人那短促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榮華富貴、權傾天下。
也真怪，明明從裡到外自己還是那個自己，甚至此刻還多了些隱秘猥瑣的東西，但就是換了身衣服，那些人就把自己當國王了。
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叫『皇帝的新裝』，說皇帝光著身子走在街上都很拉風。
那咱這『國王的舊衣服』是不是也有點意思？
仔細看，再想想。
儘管穿了舊衣服，趙啟還是盡量不跟人說話，在何總管的引領下，快速回到國王的辦公室了。
之前來過一次了，但那一次衝擊力太大，趙啟都沒顧得上看看這屋裡的東西，這次回來一看，才知道自己方才那王妃的傻問題是多餘了，照片不就在桌面上擺著呢么，一家三口，笑的挺開心。
王妃，是真漂亮啊，這小王子也挺可愛的，就是，來晚了……
趙啟又特別等了等，本來想等何總管的意思，但看到何總管真是像他所說的一樣，把自己當國王對待，就大模大樣地坐在辦公椅上了。
等趙啟適應了一下，何總管才走上前，拿起一份文件，說道：「陛下，這是教學部送上來的一份改革提案，您先看看吧。」
趙啟明白何總管的意思，看看就是學習國王的辦公範圍及辦公方式，從這兒就開始了。
別看趙啟的日子過的不咋地，人也夠渾的，但在那邊的時候，還上過一所三流大學呢，對提案這種東西雖然陌生，但裡面的內容還是能看懂的，硬生生地通讀了一遍，又抓重點看了一些，才發現，何總管是出去了又回來的。
「怎麼樣？」何總管直接問道。
趙啟遲疑了一下，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說了：「我覺得這份改革提案根本就是扯淡，完全是弄出來扯大旗撈名聲的，凈他喵的空話，教學部最好的改革就兩點，一點是教師校長之類的基層人員的素質，二是校園內的風氣以及社會風氣對校園風氣的影響，三是唯分數論的升學方式，還有家庭教育對學生性格培養和建立三觀的作用，有些家長……額，我說的都是廢話，您當沒聽過就行了。」
何總管沒有說什麼，但肯定了一點，藍府系統弄他來，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