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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情投意合

  傅清疏幾乎一夜沒睡,又不敢去照顧沈雋意,生怕他醒了,發現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抽信息素的事情,就這麼熬到了天亮。

  窗帘沒有關得太嚴實,露出一點縫隙,透過光。

  因為還早,自然光線甚至沒有病房裡的燈光亮,沈雋意總算睡的安穩了一些,側著頭,被白熾燈照映下的臉有些蒼白。

  沒有了平時的桀驁不馴和笑意,安安靜靜睡著的側臉顯得很乖,像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少年人,沒有那種能一肩扛起全世界的堅韌。

  傅清疏怕吵著沈雋意,昨天就把手機調成靜音,他拿出來想看時間,結果上面有個未接電話,是祝川打來的,還附帶了一條簡訊。

  他打開看了眼,大意是說禁藥案開庭的時間差不多定了,他和沈雋意兩人作為本案的證人,要到場。

  傅清疏給他回了消息,祝川有點不放心,求生欲極強的拐著彎兒問他這麼早回消息來,沈雋意不在嗎。

  「想要命就管好自己的嘴。」傅清疏抬頭看了眼沈雋意,還沒醒。

  祝川:那你怎麼解決的啊,按照你這脾氣我看也不能准他繼續抽信息素,不把我供出來,你怎麼跟他攤牌?

  ——我不需要跟他攤牌。

  祝川:?啊?那你怎麼讓他不再抽信息素啊,該不是給他敲暈吧。

  ——他醒了,別回了。

  傅清疏把上面的兩條消息刪了,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放在枕頭下,看著半坐起身的沈雋意,輕笑開口:「你怎麼在沙發上睡了,床很大,還能睡不下你?」

  沈雋意揭開毯子扔在沙發上,揉了揉額頭走過來,拿過體溫計給他試了試溫度,坐在床沿說:「你最近黏人的不行,又軟,我怕自己半夜忍不住。」

  傅清疏知道他在扯謊,也沒揭穿,側過頭說:「扯謊也要講道理。」

  「真的,要不然咱們今晚錄像看看誰撒謊,真的老婆,要不是你現在受不住,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明白嗎?」沈雋意斜靠在床頭,勾起他的手指往自己膝蓋上一放,低下頭來看他,「快點好起來。」

  傅清疏頓了頓,跟他打商量,「如果孫醫生說我可以停葯了,出院好不好?我想回家了。」

  沈雋意眉梢一挑,笑了,「這怎麼還得寸進尺了?昨晚說停葯,今天說出院,一聲老公可換不來這麼多東西啊,胃口太大了傅教授。」

  傅清疏撐著他的手半坐起來,從他身側下了床,被沈雋意一把拽住:「一起來就不老實,去哪兒?」

  「我去衛生間。」傅清疏從他手裡抽出手,然後點點他的下巴,眉眼微彎的笑說:「你鬍子都快出來了,我幫你?」

  沈雋意雖然沒有傅清疏那種打眼就能發現的潔癖,但也每天都收拾的清清爽爽的,這幾天被抽信息素弄得精神不濟,沒顧上就有些憔悴。

  「這是新的討好招數嗎?」沈雋意也下了床,勾著他的手指一起走進衛生間,洗手池前一個大鏡子照映出兩人的臉,都有些蒼白。

  「是啊,你要嗎?」傅清疏邊走邊問,褪下病號服褲子的時候發現他還站在自己身後,耳垂頓時紅了下,又拽了上去,有些窘然,「你先出去。」

  沈雋意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低頭輕輕咬了下他頸后帶著疤痕的腺體,溫熱的呼吸和聲音一齊糾纏出來。

  「我想看你。」

  傅清疏跟他做再親密的事,可這麼光天化日的看他……做這種事,他怎麼弄得出來。

  「你在我……出不來。」傅清疏說不出那個字,微微蹙眉低聲說:「一會我幫你刮鬍子,好不好?先出去。」

  沈雋意從前從來沒想過傅清疏會有這樣一面,趙路總說他喜歡冷冰冰的傅教授什麼,就算是在床上估計也玩不出花樣,抱著一塊冰吧。

  別人都不知道,全世界都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傅教授會柔軟成這樣,從聲音、到身體、再到他的靈魂,都柔軟的不可思議。

  這就是他愛上人的樣子。

  沈雋意覺得自己可能有病,越是這樣他越是想逼他更軟,手指從肩膀上挪開,猛地扯去病號服再攥住突然暴露的部位,埋在他頸窩低聲說:「我想看你。」

  傅清疏臉色瞬間燒紅,呼吸幾乎被隔絕,整個人都像是根繃緊了的弦,「沈雋意,你是不是欠揍,快鬆手。」

  「等你好了,隨你揍。」沈雋意咬著他頸側細緻的皮膚,不僅不為所動,甚至還收緊了手指,含笑威脅:「孫醫生就快來查房了,如果你還想問他停葯的事情,最好快一些。」

  傅清疏閉上眼,細細地顫抖,嘴唇哆嗦出一句話來:「等出院,我一定要殺了你。」

  「死在你手裡。」沈雋意低聲,遠的像是從天邊傳來,又像是直接塞進了傅清疏的耳朵里,每一個字都聽得很清。

  「求之不得。」-

  傅清疏被從衛生間抱出來的時候已經脫力了,洗漱都是沈雋意伺候下完成的,放在沙發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

  「離我三米遠。」

  沈雋意臉皮一天賽一天的厚,在他的瞪視里臉色坦然的把剃鬚刀放在他手心裡,大型犬似的去蹭他,「老婆,剛才說給我刮鬍子的,快點兌現。」

  傅清疏不忍直視的別過頭,扔了一個字出來,「滾。」

  「我不。」沈雋意沒拽椅子,為了配合他坐著,半跪著仰頭朝向他,輕聲催促:「快點,不然揍你了。」

  傅清疏眉梢微挑,「你還敢跟我動手?」

  「我不敢。」沈雋意小聲嘟囔:「我就過過嘴癮,你裝作害怕屈服一下好不好?不給我刮那我跟你拍結婚照的時候你就沒有帥氣逼人的老公,只剩個流浪漢了。」

  傅清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敲了他額頭一下,「那我就不要你了,我找個漂亮的,還聽話不會折騰我。」

  「你除了我還能找誰?他們沒我大,你吃不飽。」沈雋意朝他眨眼,把這個黃腔又染上一層不和諧的色彩,被傅清疏一把掐住脖子,裝模作樣的威脅他道:「再亂說話就掐死你。」

  「喲。」孫醫生敲門進來,看見兩人的動作一下子笑了,「人古代的夫妻情趣是畫眉,二位這情趣挺特別,刮鬍子啊。」

  傅清疏放下刮鬍刀,拍了下沈雋意示意他起來,然後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就問了:「孫醫生,昨天我和沈雋意商量過了,想問問你能不能停葯。」

  孫醫生側頭看了眼一臉不關我事的沈雋意,心想你都被算計兩圈兒了,還在這兒不關我事呢。

  「停葯倒是可以停葯了,不過之後要注意一些,比如性生活要注意,暫時別要孩子什麼的,有問題嗎?」

  傅清疏說:「沒有。」過了會又問:「那如果停葯的話,我能出院嗎?」

  孫醫生微微蹙眉,昨天可沒說這個啊,側頭去看了眼沈雋意,見他稍稍點了下頭,心說這兩個人都是滿肚子心思,欺負他一個老實人。

  「出院也可以,反正在醫院裡本身就是為了用藥方便,既然停葯了那就出院吧,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里養著也利於身體恢復。」

  傅清疏彎眼輕笑,回頭看了沈雋意一眼。

  細碎的陽光落在他臉上,彷彿是雪后初霽灑下來的片片金箔,有些刺眼,卻又讓人移不開眼。

  傅清疏於他而言,就像是不經意回身時撈住的一顆星星,起先冰冷,攥緊了之後熾熱,然後就是長久的溫暖,永不熄滅-

  傅清疏前前後後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陳清婉他們來看過幾次,出院的時間沈雋意也通知了他們,免得他們再過來會撲個空。

  出院當天的天氣算不上很好,太陽躲在雲層里只有一點不刺眼的光暈,一半白雲柔軟碧藍如洗,一半陰沉的像是隨時要落下雨來。

  傅清疏回頭,把視線落在身邊比他高出許多的少年人臉上,他拎著東西落下幾步沒跟上,於是便停下來等了他一會。

  祝川過來接人,靠在車門上遠遠的看了他們一會,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也沒上前去打擾,只是靜靜地等。

  他也看見了天空,像是分水嶺一樣格開巨大的天幕,就像是人生的前半段和後半段,涇渭分明。

  傅清疏的前半段被傅正青影響,沈雋意則是在沈開雲的陰霾下痛苦掙扎齲齲獨行,然後就在這格開的後半段,他們遇見了彼此,撥開雲霧,透徹澄凈。

  祝川一貫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來沒打算在他的浪子生涯里刻上另一個人的名字。

  為一個人赴死他不懷疑,每個人都有一瞬間會願意為了另一個人付出生命,但那種無條件的傾盡所有,他本是不信的。

  後來信了。

  那種感情叫傅清疏,也叫沈雋意。

  「嗨嗨嗨,膩歪夠了沒?」

  祝川等了十分鐘,兩人都坐上車了還在秀恩愛,他實在狗糧吃的太飽了,忍不住伸手揮了下,「可憐可憐單身狗好不好?有點人性。」

  沈雋意看了他一眼,伸手搭在椅背上喊他,等他從後視鏡里看自己的時候,才伸手指指自己脖子示意他:「川哥,您這脖子上什麼東西,讓什麼啃了?」

  祝川說:「讓狗啃了。」

  傅清疏輕笑了下,看破不說破的問他:「狗咬你,你沒咬回去?」

  祝川沉默了下,臉上閃過一絲憤恨和不甘還有一點痛苦,好半晌才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我有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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