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對質和政變（上）
「我完全無法理解你想殺我弟弟的動機，」洛伊站在門口，臉上彷彿結了一層冰霜：「現在，我給你個機會解釋，如果能給出個合理到讓我信服的說法，你興許還有機會再從這個房間走出去。」
「什麼？」年輕的國王表情和呼吸都僵滯了瞬間，發楞片刻，還抱著一線希望認為這是一次口誤或試探，「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時間很緊張，請快點。」洛伊肅立門邊，絲毫不為所動：「大概半小時前，有一名佛斯特家的侍衛按照我的指示，向在會堂外護送你來出席大會的納瑞格士兵報了假信——謊稱你在這座建築內受到了攻擊和扣押。很快，城內效忠你的軍隊就將集結趕到大樓外並包圍這裡，要求大會的舉辦方把你交出去；而此同時，我帶進城的一營侍衛和精銳步兵、還有紮營在城北的負責『保護屬國』的帝國駐軍，將趁著城內防務空虛裡應外合拿下東城門並佔領這座城市，然後以叛國的罪名逮捕全部納瑞格高層。」
……
「你把我叫到這來，就是為了這個？」索斯咽了口唾沫，感到呼吸困難。他前一刻還在嗅聞著對方身上的體香，幻想著今天會不會有什麼突破性的親密接觸，誰想會瞬間從天堂被打落到地獄：「不……」
「你最好明白，我本可以放手把此事全權交給帝國軍部來處理，但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才特意決定給你個機會。」少女沒有絲毫表情，眼中閃爍著決絕道：「我不會像愛情小說里那幫愚蠢的女主一樣，在別人試圖解釋的時候搖著頭捂著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如果你決定開口，我發誓，會很認真、很仔細地聽完你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然後決定怎麼處理，現在，開不開口，由你來決定了。」
「不，洛伊——你一定是受到了什麼虛假消息的誤導，我和你弟弟遭受襲擊的事情沒有任何關聯！」索斯此刻哪裡還能不明白，自己被少女之前的表演給騙了。只怕她上次假裝匆忙隨意地來邀請自己出席這次大會時，就已經認定了一切都是自己乾的，可她是怎麼發現的？他抓到了救命稻草：「證據呢，你拿出證據，我才能為自己辯白啊，如果有什麼無可辯駁的鐵證，我絕不會嘴硬！」
……
「別磨蹭了，拖延時間對你不利……親愛的國王陛下。」洛伊嘴角浮起冷冷的笑容，表情再不復一絲往日的溫柔靦腆：「我沒有太多的證據，但『證據』這種東西，等帝國軍隊控制了全城，要多少有多少。駐軍此刻應該已經向著東城門趕來了，請快點考慮怎麼說服我吧，如果你迅速一點，我說不定還有可能出面，以一切都是誤會的名義中止這場政變。」
法師交流大會是一張邀請函進一個人、不許帶侍衛或隨從的，這項規則嚴苛到就連自己這個城主兼國王都未能豁免，自己在這棟樓內沒有幫手。而聚集在這裡的數百名優秀而強大的法師，哪怕拋開他們形形色色的身份地位不談只計算戰鬥力，也是足以讓千軍萬馬也不敢強闖的群體……
這是個圈套，即使城內城外乃至全國的納瑞格軍隊一個不少地趕到會堂外，也絕踏不進這座建築半步。自己是絕佳的調虎離山誘餌，而這棟正召開世界法師交流大會的建築又是完美的牽制兵力之所，洛伊正是看中了這兩點，才把自己邀請到這裡來進行質問的吧。
索斯心涼了半截，他費了好大的功夫與法師大會的舉辦方交涉取得出席資格，誰知居然是把自己送進了陷阱，面前這絕世紅顏，最終還是成了自己的禍水。
……
索斯已不再抱有任何絞刑，洛伊是來真的，而自己完全硬氣不起來：正如她所說，若帝國方面真認定此事是他所為、佔領控制全城后慢慢調查，就算找不出他下令刺殺佛斯特公爵之子的證據，卻還是能發現大把線索證明自己正密謀反抗帝國的。
他已經輸了。年輕的國王渾身戰慄起來，不僅輸了，還是輸得一敗塗地莫名其妙，這附近隸屬納瑞格的軍隊數量遠超帝國派駐城東的那幾千人，但這些軍隊中有一半是雇傭軍，這些只認錢的傭兵是絕不會為那點工資和帝國對抗的，如果那支駐軍暴起發難，在自己受困於此的情況下，城防部隊絕守不住納瑞格城的大門。
復國的計劃尚未啟動就完了，但越到絕境越得保持鎮定！索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暗暗打量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利用的東西或地形。
他首先意識到的是，自己不能帶侍衛進入大會場地，洛伊也一樣。自己親眼看著她將弟弟支開，這意味著，正發出最後通牒的少女同樣沒有幫手，一覽無餘根本藏不住人的房間也證實了這一點，這裡確實只有自己和洛伊兩人……法師很難對付，但並非鄉巴佬的索斯很清楚，在這狹小的房間里，鬥氣和肉體速度的作用遠大於魔法，自己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小營養充足合理又接受訓練的他，只要能再靠近一點，應當有把握一招制住對方。
到時候，挾持著帝國軍隊統帥的愛女，就算沒法反敗為勝，也能讓帝國的軍隊投鼠忌器……若能再堅守住城池幾天，他甚至能收拾收拾東西，把重要財物人員通過商船或密道運出納瑞格。凱爾皇帝都能在遭遇叛變被逼外逃后回到自己的國家重登王位建立起龐大的米德蘭帝國，以自己的優秀，難道反而不能？
……
「對不起，洛伊，我承認，我犯了個天大的錯誤。」索斯嘆了口氣，表情沮喪地攤手，一邊坦白掩藏著動作向洛伊緩緩靠近過來：「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我無法忍受你關心弟弟勝過在乎我，每當你每次明明和我在一起，卻要以寵溺疼愛的語氣提到另一個和你同齡的男子，我都妒火中燒到幾乎失去理智。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動了除掉他的念頭，但我在最後一刻醒悟了過來，並及時召回了殺手！看在你弟弟平安無事的份上，請原諒我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