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逃出生天（下）
「銳恩？」羅德對魔物獵手的印象還算深刻，一下聽出了他的聲音，停住了差點揮出手的鐵棍，但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他已經通過親身經歷了解到一個道理：為了一筆賞金，很多人可以出賣自己。
他也認出了那匹雙眼發亮的大傢伙，娜卡琳婭興奮異常地湊上來，搖著尾巴嗅著他的衣服舔著他的手，彷彿想通過一切肢體語言告訴羅德自己再次見到他的喜悅。母狼的熱情把原本鑽到少年懷裡的小銀狐嚇得跳到他肩上，又繼續往上爬，恨不得躲到男孩頭頂上去，羅德被鬧得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揉揉母狼的頭，後者發出舒服的嗚嗚叫聲。
「銀兒找你們來救我的？」
「找我們？想多了，只是正巧撞見罷了。不要問為什麼我會來幫你，如果你想聽好聽的，我會回答『老主顧落難，能幫一把就盡量幫一把。』如果想聽真話，其實是娜卡琳婭非要來救你。」魔物獵手說道，一個響指叫回母狼，帶頭朝小巷另一頭走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我現在應該立馬想法離開這個小鎮，你有辦法嗎？」
「有，但你最好先把自己模樣變一下……你的頭髮都燒卷了好多，乾脆都剪掉吧。」魔物獵手扔出一把剪刀，羅德伸手接住，看了看插在腰帶上。「先換件衣服把臉遮掉點，再弄一匹馬，待會從南門離開。幫了你這次，我恐怕以後都沒法回這裡了。」
「為什麼？」
「你會知道的。」
……
逃離時羅德打暈幾人下手都挺重，沒有巡夜人員的鬥技場仍未察覺他的逃脫，銳恩帶著他來到鎮上最大的旅館，花錢買下了一匹馬。少年又讓銀兒變成人形把自己頭頂被燙卷的頭髮剪掉，小狐女當然不會理髮，弄出來的效果相當之爛，最後在獵手的要求下，他乾脆一狠心讓女孩把能剪的頭髮全剪了，弄成了個十分蹩腳的寸頭。
沒了頭髮的羅德樣子一下就怪了許多，但換來的好處就是——就算有人看見他，也沒法立馬認出他身份了。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他們前往小鎮的南門。
羅德很快明白為什麼銳恩說幫了自己以後都沒法回來了，他們居然不是要偷偷出去或強闖，而是通過交涉讓守門衛兵放行。
「天還沒亮呢，出什麼城。」銳恩在這裡似乎知名度挺高，守門的士兵長居然認識他，打著哈欠搖頭，「回去吧，讓大人知道了，我們飯碗不保。」
「你家大人不是帶兵去鎮壓莫雷公爵叛亂了嗎，你怕什麼。」獵手下馬走近士兵長，給他塞了把東西：「拿去和兄弟們喝喝茶，我接了個大委託，要儘快趕過去解決，通融一下。」
士兵長瞧了瞧手裡被塞進的東西，飛快地止住哈欠收了起來：「又要去殺怪物么，什麼傢伙才能算是大委託？」
「我們要去——屠龍。」羅德被視野里時不時就冒出來的眩光和幻覺弄得有些恍惚，莫名的興奮難抑，本該閉口不語盡量降低存在感的他，忍不住就張嘴替銳恩回答了問題。
「嗬，屠龍？」士兵長笑了，「這小子是誰？」
「我新收的一個學徒。」銳恩瞥了一眼坐在馬上戴著兜帽的羅德，皺了下眉：「我的時間不多了兄弟，下回見再聊好么。」
「好吧，祝你們『屠龍』能活著回來。」士兵長壓根不關心獵手的大委託到底是什麼，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朝旁邊其他人努努嘴，示意他們打開大門。「到時候可別忘了來這邊酒館再講講你們怒斬惡龍的過程，我請。」
「會的。」
隆隆聲響中，小鎮南門打開一條可供一人一馬通過的縫隙，銳恩朝守門的士兵們點頭致謝，帶著羅德穿了過去。
……
重新騎馬在天空下馳騁的感覺如此美妙，羅德深吸一口曠野里夾雜著泥土氣息的空氣，朝男人問道：「你剛剛給了那人什麼東西，他怎麼一看就改口了？」
「錢，不少錢，通常情況下錢總是有用，至少我沒遇到過例外。」銳恩頭也不回地回答，不忘補充了句：「你的錢。」
「我的？」
「在碰上你那小狐狸時，她叼著一個小袋子呢。」獵手聳聳肩，把那個小袋子扔回給他：「買馬的錢、買通門衛的錢，還有我的辛苦費，都已經從裡面扣了。你現在逃了出來，準備去哪？」
「我……我不知道。」亢奮的羅德彷彿被一盆冷水潑到，一下情緒低落起來，看了看袋裡東西，竟沒少什麼，立馬明白自己之前的警惕和猜疑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了一會，回憶起些東西：「呃，瓦赫蘭河在哪，我被抓之前，泡利就讓我和希里去那坐船離開的。」
「希里人呢？」
「去另一個世界了，狂獵又找到了我們。」
「啊~聽說了，狂獵前天晚上在黑爾村出現了，還弄塌了一所房子，把屋主人老婆給砸死了。」銳恩點點頭：「看我說什麼來著，狂獵的出現預示著戰爭。這不，伊力特遇刺，莫雷公爵造反……對了，國王不會真是你殺的吧。你不必回答，我隨便問問。」
「當然不是我殺的！」弄塌了一所房子，把屋主人老婆給砸死了？羅德心中一跳，立馬明白了獵手說的是哪件事，內疚感一下洶湧而出席捲他全身，把迷幻藥的效果都驅散了許多：「塌掉的那所房子，就死了一個人嗎？」
「是啊，據說那女人死的時候還緊緊護著兩個孩子，這就是母親吧……兩個小傢伙都毫髮無傷，可惜從此沒了媽。」獵手略帶傷感地嘆了口氣：「挺巧的，瓦赫蘭河確實是目前遠離此地的最快捷途徑，我也要跑路，一起吧。」
……
有銳恩帶路的羅德不再迷茫於方向，兩人在夜色中徑直馳騁，兩個多小時候后便抵達瓦赫蘭河。他們找到最近的碼頭，羅德有樣學樣地依靠金錢攻勢成功「說服」一名船主人在客艙貨艙都沒滿的情況下趁夜起航，船兒搖搖晃晃離開河岸，帶他駛離了這片危險之地。
這條從水路遠離薩登堡的路線，早在大前天泡利和希里都仍和自己在一起時就已制定，但在路線制定地到登上船的這一百多里路上、短短兩天之內，鬼才記得清羅德到底遇上了多少事。
不管怎樣，他在下船之前暫時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