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混亂
刺殺現場,火被聞訊趕來的大批侍從護衛撲滅。塔利公爵沉著臉,一邊安撫哭成淚人的伊蓮公主,一邊思索著事情該怎麼處理。國王無子,公主又尚未婚配,此刻自己便是薩登堡內地位最高的成年男性貴族,必須得擔起這份責任來。
「刺客抓到了么。」
一名侍衛小心翼翼地站出來:「還沒有,大人,宮外有他們同夥接應,他們利用魔法和工具的幫助翻了出去,逃入居民區了。」
「封城,宵禁,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是。」
「父親,姓哈特和利安儂的那一男一女肯定參與了,那小子在國王遇刺的時候還故意嘔吐吸引大家的注意製造混亂,這才讓刺客得手的。」
「和他們沒關係。」神殿女騎士愛倫一臉冰冷地說,「我看見和他們在一起那個男人攔住了公主把她護在身後,他們自始至終都沒任何異動,顯然和其他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說不定是想挾持公主呢?」
塔利公爵扭頭,不滿地看了兒子一眼。
「我不是為報私怨!」連父親都不怎麼信自己,小塔利漲紅了臉:「父親您想想,陛下遇刺誰得利最大?就是米德蘭,而他們兩個都是米德蘭人!」
「波爾先生、主教大人,還有薩莎女士,你們怎麼看。」塔利公爵不再看兒子,轉向了身旁三名王國的重要人物。
三名強者在刺殺時無一在現場。波爾劍聖身為王國第一劍士,掛著王國守護者的招牌,身份其實更接近於客卿和供奉,住在宮中但並不受國王差遣。而主教和宮廷法師方才被以前者的名義從宴會叫走,也被證實只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可惜將通報假消息的那名軍士帶來一問,他也只是替人轉達。
「我們還是低估了對手。」主教搖搖頭,嘆息一聲,這場刺殺必然是由米德蘭皇帝主使或授意,沒人比他更確信這點:
大陸東西兩部分之間隔著天塹般的中央山脈無人區,艾瑞肯早已放棄對西大陸的想法,作為國教的光明教會也就沒有刻意在這裡傳播發展信徒。但現在為了壓制米德蘭的崛起,艾瑞肯的統治階層決定讓教會不惜代價地進入米德蘭周邊各王國,從統治階層和平民這兩個極端上下同時推動,在米德蘭周邊構建一個包圍新帝國、軍事上與艾瑞肯聯盟,宗教上信奉光明教會的「親艾瑞肯勢力帶」。
一旦計劃完成光明教會在米德蘭周邊站住腳,一直嚴防教會滲透的米德蘭帝國就會變成異類。到時候新帝國就只有了兩條出路:要麼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異教徒國度,被統治者和平民同時敵視發展受到極大遏制;要麼就迫於壓力妥協接納光明教會。
而光明教會與艾瑞肯統治階層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一旦教會的觸手順利伸進新帝國的土地,哪怕不能短期內把米德蘭弄崩潰,也至少可以保證它對老牌帝國威脅大降了。
計劃本身無懈可擊,伊力特三世也強壓著對教會的反感儘力配合……可惜米德蘭皇帝沒有乖乖在棋盤對面坐下苦思破局之法,而是掀掉桌子舉起棋盤砸了過來,坐得遠遠的艾瑞肯皇帝毫髮無損,倒霉的安泰利國王卻成了這場較量的第一個犧牲者。
安泰利除了國王外的三大公爵都並不清楚這項計劃,而年幼的公主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他被刺殺,對計劃進程的影響幾乎是毀滅性的。
「既然已經如此下手,那軍事上必然也會有所動作,召集貴族和軍隊,做好準備吧。」
「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誰做的。」首席法師顧問薩莎女士說道,「個人有個人的猜測,放在心裡就好,處於弱勢,說出來也沒什麼用處。至於有嫌疑的,派人去帶回來調查便好,有一點我不贊成,不能放過,但也絕不能錯殺。自亂陣腳,敵人會笑。」
塔利公爵想了想,點頭同意。從刺殺動機與最大受益者分析,米德蘭皇帝是幕後兇手無疑,伊力特國王一死,教會之前與安泰利默契合作取得的成果便大半付之東流……若是凱爾·羅斯趁機撕毀合約開戰,整個國家都岌岌可危。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撫住人心聯絡周邊盟國,抓不到真兇,弄兩個替罪羊來給個交代也行:「來啊,派人去把那兩個米德蘭來的參賽選手,以及他們隨行者全部帶回來,好好查一查。」
「是。」
薩莎女士出聲提醒:「等等,那兩個孩子身邊有個實力不俗的強者,我與他對上過一次,感覺不是對手,如果想活捉又不鬧出傷亡的話,波爾大師能隨行前去一趟最佳。」
波爾劍聖沉著臉一語不發,雖然不對國王的安危負責,但統治者在宮內距離自己只有幾里的地方遇刺,還是讓他極為不快。他沒有猶豫:「我帶人去,把那兩個米德蘭人帶回來。」
「麻煩大師了。」薩莎向波爾欠身示意,目送著他離開,轉頭一臉嚴肅地看向塔利公爵:「大人,請立刻通知奧爾和莫雷公爵,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全部告知他們,並要求他們召集士兵,準備好應對米德蘭軍隊的入侵。」
「我會的,馬上。來人,把陛下的遺體帶走,多派可信之人保護公主殿下,再出任何差錯,提頭來見!」
***
王宮偏門的侍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格羅姆帶著兩個少年手持邀請函順利離開,趁著夜色返回了旅店。
商隊的人還沒睡下,正聚在大廳里等他們回來。
「這麼快就回來,發生什麼了?」迪特見格羅姆一臉凝重,奇怪地問。
「伊力特國王在宴會上遇刺,估計現在已經死了,我帶兩個孩子趁亂跑了出來,現在該怎麼辦,你來做決定。」
「國王遇刺?」迪特沒想到會出這種事,臉頓時白了:「那你帶他們出來幹嘛,留在現場撇清嫌疑才是正確做法啊。」
格羅姆搖頭:「按理說是該如此,但王宮中情況有些不對勁,打打殺殺我擅長,應付來自暗處的威脅就不行了,總之先讓羅德回到安全的地方沒錯。」
迪特點點頭表示理解,反正有很多人從刺殺現場驚慌地跑了出來,不差他們三個。
「參與宴會的人……尤其是來自米德蘭的,嫌疑最大。如果牽扯到我們身上,商隊可一點也經不起深入調查。」席爾娜緊張地說:「迪特,要不要撤?」
「經不起深入調查?」莫爾凡不同意:「我們這回進薩登堡只負責保護羅德,什麼都沒做,行動軌跡也並無可疑,就算被查出為帝國服務又有什麼問題?撤離豈不是做賊心虛?」
泡利抱胸面帶不屑:「哼,你們不是還說貴族特權通用么,只要把這小子真實身份相告,安泰利人能把他怎樣?」
「通常情況下不會,但這回是國王遇刺!萬一臨時接過權力的人抓不到兇手,想隨便找個背鍋的怎麼辦。」
「抓帝國軍隊統帥的獨子背鍋,誰瘋了會怎麼干?」
「想挑起戰爭的人!」
幾名商隊護衛小隊長兼帝國的情報工作者爭論起來,都為這從未遇過的特殊情況感到困惑焦急,以至於忽略了一直想說話的希里。
「小羅怎麼了?」席爾娜在爭論間隙看了少年一眼,敏銳地發現異常。
「我肚子疼。」
「不是肚子疼,是有人在宴會上給他下了毒!」希里終於逮到機會插話,急急地叫道,一路上她說了好幾遍格羅姆都沒反應,把她急得要死:「當時那人主動過來給羅德倒酒,卻不肯給我也斟滿,說沒問題才有鬼了,羅德都吐血了!」
「我吐血了?」
希里急得想打人:「你可真夠稀里糊塗的!一點點,但有血跡!」
「有人給羅德下毒?」迪特臉色再變,仔細詢問希里當時的情況和倒酒者的舉止細節,叫人取來白毛巾沾了羅德口腔內的唾液,果然有些許血絲存在:「會是誰?等等,你們先閉嘴!席爾娜帶羅德去清下胃,把東西都吐出來!」
「我已經吐過了……」
「會有殘留,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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