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鬥氣對決
一輪交鋒結束,使出全部實力卻未占絲毫上風,教會少女的心已涼了半截。她退開些距離,抬手給自己加了兩個增益魔法,身上鬥氣光芒更甚,隨後再次義無反顧地向對手舉劍。
羅德沒有打斷愛倫,只是靜靜站在對面等待她施法完畢,佩服地嘆息一聲:不愧是神殿騎士,不僅身手了得,還鬥氣魔法雙修……增益魔法不屬攻擊類,選手掌握后對自己施展不違反比武規則。想到這裡頓時一陣懊惱——他本該也會一兩個,但這種複雜的輔助魔法難度遠超火球術,當年凱瑟琳教他時又沒好好學,此刻除了不受傷不上床沒用的「感官麻痹」外半個也記不得,眼睜睜看著對方氣息變強,只好準備激發更多鬥氣招架。
對方施展新手段自己卻只能看著,這讓羅德感覺有些掉面子,但也僅此而已。增益法術也遵守基本法,它對人體的實力加強並非憑空產生,而是來源於兩個渠道。按渠道不同被分為兩大類:「第一類增益魔法」是以魔法激發身體機能,暫時挖掘出隱藏潛力而實現實力提升;第二類增益魔法則是燃燒施法者的魔力,以類似鬥氣的方式灌注受增益者強化實力。
只需逐字把上面增益魔法的分類方式再看一遍,就可以輕鬆理解:兩大種類的增益法術彼此間沒有太大關聯,特性更是迥然不同——第一類增益魔法只需些微魔力便能釋放,效果不錯但受身體素質和潛力多少限制,給貓多少激發潛力的增益魔法它也不可能打得過老虎,這是由身體硬體決定的;而第二類增益魔法,說白了就是借施法者的魔力來供給另一方的消耗,理論上只要施法者夠強、被施法者又承受得住,一隻老鼠也能被強化到足以咬死巨龍。
因使用結果的不同,兩種增益魔法也被稱為真增益和偽增益魔法,後者並沒有真正增益出額外的戰鬥力,稍有不慎還會和鬥氣一樣傷害被增益者的身體,非特殊情況沒有使用價值。
沒人能對自己施展第二類增益——畢竟「把自己的魔力借給自己」光想想都很奇怪。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可能靠外人幫忙作弊,愛倫此刻使用的自然是激發潛力的第一類增益魔法,實力稍稍提升,但還不足以碾壓自己——至少羅德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
在又一連串鞭炮般的連貫爆鳴聲中兩人再次撞擊到一起,尋常觀眾只見他們彷彿兩團毫無重量慣性的幽靈般靠近又迅速分開,其實剎那間雙方已交手五六回,兩把的比武劍上多了數個清晰可怖的凹坑卷刃,若非決賽用劍質量更好,只怕又已經折斷了一把。
兩個年輕斗者的劍術都算不錯,可惜實力沒到能在使用鬥氣的同時兼顧招式技巧的程度,這導致決賽演變成了鬥氣水準的比拼——比賽激烈程度雖高了一個級別,在大眾眼中的觀賞性反倒不如昨日兩名少女間的半決賽。鬥氣對人體的增強實在太霸道,即使處於無法外放化形的最原始階段,也已經讓雙方具備常人無法看清的速度了。
……
觀眾吵鬧、喝彩著,以為比賽雙方還在熱身。場中的羅德發現自己估算錯誤,大概是光明教會傳授給自己武裝力量的輔助魔法分外正宗,給自己上了狀態的愛倫實力暴增三分之一,已經短暫地擁有了略壓少年一籌的力量。用增益魔法激活潛力又全力施展鬥氣,神殿女騎士幾乎是在用生命進行這場比賽。
「鬥氣是能量的粗暴使用,持續使用極傷身體」,格羅姆的警告在羅德腦中響起。將體內能量噴射出去形成鬥氣簡單,用得好卻不容易。格羅姆可以與敵人一打就是小半天,但整場戰鬥下來全力運作鬥氣的時間絕不超過十秒——想用好這未傷敵先傷己的雙刃劍,靠的便是操控鬥氣最核心的技巧:抓住每一瞬戰鬥間隙的機會降低鬥氣消耗減輕身體負荷。
在攻擊敵人的瞬間將能量輸出速度加到極限,結束攻擊狀態后迅速收斂能量外放速度,保持一種「看上去完全放鬆、必要時卻依舊可以瞬間爆發全力」的最高戰備。在這種狀態下消耗能量的速率越低,說明斗者對能量和戰鬥節奏的掌控越嫻熟高超,這不能讓攻擊變得更迅猛,卻可以讓使用者堅持更長時間,活得更久。
遺憾的是,羅德沒有、愛倫也尚未掌握這項技巧——即使已經分開十幾米距離互相對峙,兩個年輕人還是維持著較高水平的能量消耗速度,露出在比武甲外的衣物隨著鬥氣衝擊無風飄蕩,體表閃著淡淡光暈……看著雖帥氣,付出的代價可是體內的魔力。
「我必須贏。」愛倫彷彿給自己打氣般宣佈道。
「抱歉,我也想要冠軍。」羅德強硬地回應。
……
以格羅姆那般體魄,一刻不斷地使用鬥氣也只要幾分鐘身體就會徹底崩潰淪為殘廢——羅德沒感覺涌動的能量有傷到自己哪裡,可一來相信劍術教習不是危言聳聽,二來也覺得對面的女孩可能沒有自己的身體素質……若不使出全力,這場戰鬥可能要拖到愛倫力氣用盡或增益魔法消散才能分出勝負,羅德與她無冤無仇,不想看著這麼個少女留下隱藏創傷病患乃至透支生命英年早逝。
愛倫這樣嬌滴滴的女孩,應該是用來摟在懷裡憐愛呵護的才對,怎麼能上台來打打殺殺呢……若凱瑟琳或任何一個女法師在此聽見了他的內心想法,恐怕都會憤怒地指責他是大男子主義,但因為堅持自己的想法而被人說兩句,又有什麼呢。
他決定儘快結束戰鬥,當然,不是以投降的方式。
……
雙方對峙了幾秒,愛倫看出羅德剛學會使用鬥氣不久,對能量的控制水平還不如自己,開始猶豫要不要乾脆再降低些鬥氣消耗速度和他磨時間。以少年對能量的揮霍浪費速度,他體內的能量很快就會消耗一空不戰而敗。
就在神殿女騎士心思搖擺不定,觀眾也以為雙方還要觀察一番彼此再動手時。羅德身上的鬥氣亮度開始猛增,身上似無色又似潔白的光芒在這一瞬間變得耀眼,深銀灰色的頭髮被鼓動飄揚起來,任誰都看得出,他要動真格的了。
有一瞬間,愛倫下意識地把面前對手與教會裡那幾名無論是資歷還是實力都貨真價實的年長神殿騎士相比較——這樣的鬥氣波動強度,怎麼可能來自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
不容少女多想,帶著如同燃燒一般強烈的鬥氣光芒,羅德動了。
一道銀色殘象在數萬人面前閃過,另一道白色光芒則驚險地從銀色殘象的前方橫向閃開,一聲如雷的悶響,兩個人影重新清晰。神殿女騎士落在擂台另一端,而羅德則站在片刻前少女所在的位置,起始和終點兩處足有半米厚的木材都被踏出腳印和裂紋,幸好擂台直接鋪在地上力道傳入土中才沒有斷開散架,不然比賽舉辦方只怕又要丟一次臉。
樸實無華的一擊,毫無觀賞性,和之前半決賽兩名女選手間舞蹈和雜技般的劍術對決完全無法相比,除了雙方的位置改變還有擂台被踩裂外,普通人根本沒能看清兩者間的交鋒過程。但即使是最不懂劍術或鬥氣的路人也能看出,少年這瞬移般的雷霆一擊絕不簡單,而他的對手驚險地避開了。
(沒把她逼出去?)羅德身上光芒稍斂,皺起眉毛看向少女騎士,因這全力一擊沒達到預期目標而心生不滿,觀察著少女苗條的身材,開始盤算下一回該如何調整衝刺方向和攻擊角度才能確保結束比賽。
而擂台的另一角,他對手心中的感受難以言喻——觀賽者以為她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攻擊,但她可清楚:剛才自己只是避開了少年的衝擊方向,完全沒來得及逃離到對方武器的攻擊範圍外,這個叫羅里克的少年絕對可以把自己轟成重傷順帶打飛出比武場地,但他在最後一刻手腕扭動轉了下比武劍,以確保揮向她的是劍脊而不是劍刃,兩人武器寬面相交,與其說她是避開攻擊,倒不如說是借著武器相碰對方遞來的力道被拋出了交鋒區域。
(羅里克想把自己送出比武場地,只是自己條件反射地在空中噴射鬥氣調整了姿態,僥倖沒有落到比武場外罷了。什麼意思,憐香惜玉?)
除了為羅德所展現出實力震驚並折服,愛倫此刻心中還夾雜著其它更多的情緒:既有被對方看輕的憤怒,也有因他善意舉動生出的感激和觸動,更有辜負了主教和教皇期望的惶惑不安……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滋味又咸又澀,難以言喻:「為什麼?」
羅德誤解了對方所問,聳聳肩露出無奈表情:「抱歉,我必須得到冠軍,有用。」
愛倫為對方的答非所問愣神片刻,對方身上已經再次騰起銀色烈焰般的強烈鬥氣光芒,來不及細品心中滋味,女孩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她乾脆利索地拋掉手中的比武用劍,朝場邊裁判口齒清晰、語氣平穩地說道:「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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