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相處

  「怎麼了，」羅德才剛剛摸到包中錢袋，完全跟不上事情變化的節奏，莫爾凡往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隨意模樣，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兇殘，「那女孩真的在這要了幾個月路費嗎。」


  「不知道。」伴隨著背景音中泡利一聲習慣性的冷哼，莫爾凡擦擦手恢復了往日的懶散模樣：「只怕還不止幾個月……這種人，騙了你點小錢就走的還算好，怕的就是，她利用你掏錢的時機搶你的錢袋，或者把你放錢的地方告訴給同夥，稍後讓其他人來偷——不必可憐他們。這麼說吧，他們每天賺得比我還多。」


  「這樣啊。」羅德點頭，又學到了一課。


  「在街上問人要錢的……絕不會是體面人。」迪特又趁機宣傳了下他那套體面和不體面的理論，「別繼續耽誤了，去找落腳點，人這麼多，只怕好點的旅店都要漲價。」


  確實很多，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連交通都幾乎被阻塞。還有半個月就是安泰利王國青少年比武大會，對於追求榮耀、財富和地位的上進者而言，這是實現理想的大好時機，而對於老百姓嘛，起碼也能從中找點樂子，沾點便宜，暫時忘卻生存的艱辛了。


  參賽者觀賽者、他們的家人朋友和隨從，還有大量準備做前兩者們生意的商人，各色各樣的社會成員從各地匯聚而來，讓薩登堡的暫居人數直線上升……加上拱衛都城和維持秩序的各軍隊各部門，這座只有溫維城四分之一大的城池卻塞了相當於前者一半的人口，暫時成為了全大陸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連城牆外的農民家裡都住滿了條件較差的投宿者。


  不止是席爾娜，「護衛」們基本都喜歡羅德，原因挺單純的：沾他隨行的光，一向一毛不拔的迪特忽然變得慷慨至極，為商隊所有人付清已經漲了一倍的住店伙食費，把他們安頓在一家條件不錯的旅店——感謝狡詐的老闆，正是他在人流湧入之際及時的漲價，讓羅德一行人有了花錢睡好點床的機會。


  放下東西，羅德很快又找上希里，要和她一起去比武大會的報名點。


  一路上，兩個年輕人找閑暇時彼此切磋了幾回，結果讓希里很驚訝：她從不認為自己的劍術天下無敵，但還是第一回對付不了比自己年紀小的人，起初幾回還能依靠精妙少見的招數逼得羅德手忙腳亂認輸兩次，到後來卻完全被他勢沉力大、凌厲迅猛的攻擊格擋壓得喘不過氣，根本無力反擊了。


  她最初懷疑這個世界的人類都是這般力大無窮又身手敏捷，但和席爾娜莫爾凡等人比試后發現並非如此，只能對羅德刮目相看，打心眼裡服氣了——她一直以為是格羅姆救了自己把功勞送給羅德，這下終於相信羅德是自己救命恩人，不敢把這喜歡盯著她傷疤看的少年當成個普通男孩了。


  「好吧，告訴迪特么？」


  「不了，整天一堆人跟著我煩都煩死了。」羅德搖頭，眼珠子一轉：「待會我們各自從房間後窗跳下去，在後院匯合。」


  「不太好吧。」雖不覺得會在這城裡遇到危險，但希里實在不想給迪特惹麻煩，作為個外人，帶著別人家死死護著的貴族公子出去亂跑，有不懂事的嫌疑。


  「沒事，就說是我的主意。」


  「那行，待會見。」少女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想了想以自己和羅德的身手也不怕什麼小麻煩，便一口答應下來：「不過回來時也從窗戶翻進來，我可不想被迪特煩。」


  「好。」


  兩人假意要在自己房間休息，關上門后從後窗鑽出，又翻過旅店后牆，輕鬆逃出了眾人的視線，結伴溜到了街上。


  「先在街上隨便逛逛吧，順便問問比武大會的報名點在哪。」


  「嗯！」


  ＊＊＊


  尼可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派人從幾個方向盯住這家旅店，不然目標悄悄溜出來瞎逛都不知道。他輕鬆地跟上了目標，此時對方身邊那堆訓練有素的護衛不在，寸步不離的大劍師也被甩下，而一男一女兩個背著劍的年輕人既醒目又沒反追蹤意識……自己完全可以大大咧咧地尾隨。


  目標和那名臉上有疤的少女從旅店后牆離開，結伴走向滿是人和貨攤的街道和廣場。雖然比武大會還有一段時間，但城市已經洋溢著節日的氣息，間諜頭目小心翼翼地跟隨著兩個年輕人。難得那個名為格羅姆的強者不在，他決定靠近點目標，情報對於自己這個職業來說就是一切，而要獲取情報，豎起耳朵聽無疑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了。


  目標和那少女在路邊攤上翻看著從大陸各地來的貨物，五顏六色的帽子、象牙等各種材質雕成的工藝品、刺繡裝飾……他們走馬觀花地瀏覽著這些東西，卻沒有買一件——很容易理解，對於目標而言，這些擺在攤位上的東西實在太廉價低檔了。


  尼可謹慎地靠近他們，假裝在他們身後的攤位上同樣挑揀商品，終於接近到足夠的距離，能夠聽清他們輕鬆愉快的對話了。


  他們肩並肩沿著道路前進，時而大聲評論著攤位上的商品，時而交頭接耳說些悄悄話，只差牽手就是一對小情侶模樣了。路過一個小攤時，少年買了三串棉花糖，給少女一串，給邊上一個眼饞地盯著攤位的小女孩一串，自己咬了幾下，又給腰包里探出腦袋的小白狐咬了一口。柔軟的糖絮粘在嘴唇上，他們看著彼此的模樣又笑起來，顯得異常自在快活。


  年輕真好。尼可暗自想道，雖然沒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但他並未感到焦躁。對於間諜這個職業而言，有耐心是一項寶貴的品質——如同往常一樣，他的不懈得到了回報。目標幾乎光顧了廣場上每一個攤位，又教訓了一個當眾摸女孩屁股的小流氓，終於心滿意足離開廣場，開始向路人問路。他在不遠處豎著耳朵，聽清了幾個關鍵詞。


  比武大會，報名處。


  目標想要參加安泰利的比武大會？


  一項有用的情報，尼可默默記下，並不興奮……實際上，他並不知道這信息是否有價值，他甚至到現在也不理解：王子殿下讓自己跟蹤這個目標有何目的，在這種關頭，任何對米德蘭的不友好行動都是不智的，何況是緊盯著帝國軍隊統帥的兒子。


  也許是自己眼光不夠長遠，沒看到目標身上的隱藏價值？

  目標問著路，向特定的目的地前進，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比武大會的報名點，結伴報完名，又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顯然是還沒玩夠。


  他們又進了一家高檔的服裝飾品店，尼可沒有跟進去，打手勢讓手下盯住後門，在門外等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