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公爵夫人的「大智慧」？
格羅姆從皮帶上連劍帶鞘一起解下，羅德也擺好姿勢準備接招。大劍師如閃電般出手，少年眼睜睜看著那條劍鞘刺向自己喉嚨，雖然神經和視線都能反應過來跟上它，但手中的大傢伙卻如釘死在空中一般僵滯，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躲閃，可惜還是被手中傢伙拖累，避無可避地被劍鞘點中一下喉嚨。
過招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宣告結束，直到格羅姆撤回原位以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少年，羅德才成功克服大鐵劍的慣性將其舉起擋在面前。
「如果是實戰，你已經死了。」
「好吧好吧，我只是拿著玩玩嘛。」被當場教育的羅德瞬間明白格羅姆的用意，有些遺憾地把鐵板放回原位——這麼大一把傢伙，背在背上多拉風啊，可拉風歸拉風，不小心死了可就不美了。
「在殺傷力能夠保證的前提下，挑選武器遵循越輕越好的原則。」店鋪的主人擦擦額頭上的冷汗，看著羅德把大鐵劍放回基座，又喊夥計看好防止旁人再試，有些后怕道：「這位客人力氣驚人，用太輕的劍未免有些浪費，我的建議是，挑把偏重的單手劍，或者輕一些的雙手劍，混合劍亦可。」
「嗯，那就挑一把最好的雙手劍吧，要最硬最韌的。」羅德妥協道，「有什麼推薦么。」
費南德指向武器架：「可以推薦幾把，不過得先說清楚，世上沒有最好的劍，只有最合適的。『最硬最韌』的武器更是不存在，硬和韌彼此是衝突的，我們只能確保武器韌性和硬度都達標，卻不能走極端。太硬的材質不僅難以鍛造，而且剛極易折，而韌性過頭了又會顯得軟趴趴，世間的人和物莫不如此。」鑄造匠拽了句頗有哲理的話，帶著羅德走回掛劍的區域，邊說邊解釋著：「過去，我們用硬核作劍身，再往劍的邊鋒覆蓋一層軟鐵以方便磨出刃鋒。但現在，我們有了更成熟的工具和技術，所以採用更現代化的技術和方案——軟核裹硬鋼，這樣製作出來的武器，既堅韌又鋒利。」
羅德根本不懂如何鑄劍，只是一味點頭。
「店中的一切武器都屬上品，最上面的，在新工藝的基礎上，還內含順魔的劍芯，摻入了特殊物質，以讓它們足以承受鬥氣灌注，是上上品的劍。」他說著說著，看向格羅姆：「剛才這位的劍雖然沒出鞘，但我看得出應該就屬於這一類。最極品的劍還會雕刻鑲嵌符文，以擁有一些特殊的功能，但這超出了我們鑄造者的知識範疇了，而且也極少有人能付得起那種代價。」
「好，那就拿下來給我挑一把唄。」
……
幾柄能承受鬥氣灌注的劍被取下，羅德隨手試了一番，最終選了把最趁手的，但又有些遺憾：「為什麼，這些劍握起來都沒那麼舒服呢……希里，你的劍能拿下來給我們看看嗎。」
「當然。」少女抬手拔出劍，轉了一圈將劍柄遞給他。
「大師你看，我朋友的劍握起來就很舒服，感覺黏在手裡一樣。」
「新劍的手柄尚未作任何處理，稍後可以免費為你打磨一番以貼合你的手型……你也可以自己纏東西上去防滑。」店主說著，也接過希里的劍，火爐里的炭發出紅光，照耀在它波狀的劍刃上，費南德臉色頓時一變：「咦，不錯的劍啊，何人鑄造？」
「它叫吉薇艾爾，『雨燕』。地精出品，鑄造者是誰就不清楚了。」
「地精？那不是傳說中的生物嗎？」
希里來自另一個世界，羅德不好向鑄劍師解釋，只好催促道：「劍是好劍，但我讓你看它的劍柄。」
費南德點點頭，翻來覆去研究一番，最後舉起來仔細觀察它的劍柄，臉色又一變：「這是什麼東西的皮？上面似乎帶有許多小倒刺，細小到既不會划傷人，又能貼在人手心裡，那是什麼？」
「鰩魚皮。」
「是海里的一種魚嗎？長什麼樣，哪裡有出產？」又一個沒聽說過的名詞，見獵心喜，費南德瞪大眼睛追問著。這種魚皮若是能大量購入，他會給店裡的所有武器手柄都裹一層，讓自己的品牌更加響亮。
「對不起……我不是很清楚。」希里有些尷尬：「這劍是別人送我的，抱歉。」
「唉，好吧，我會自己去找路子的。」鑄劍師遺憾地嘆了口氣，把劍還給了少女：「劍柄的事情恕我沒法幫忙解決了，但如果喜歡插在那邊那樣的大傢伙，其實我還可以提供一項服務。我鋪子里有一名劍鞘製作大師，可以為你做一個寬大的劍鞘。」
……
「做一個那麼寬的劍鞘？」被叫出來的劍鞘製作師狐疑地打量著羅德：「那玩意除了裝逼，還有什麼用？要好看的話，雕紋或鑲寶石都可以實現。」
「關鍵時刻還能當盾牌用啊。」
「那幹嘛不直接一手持盾一手持劍呢？」
羅德頓時語塞，他其實只是單純覺得背著那麼一個大傢伙很帥罷了，想要放棄，可又有些不甘，倒是店主替他說話了：「客戶有需求，你就想辦法完成，管那麼多干甚？」
「好吧。」劍鞘製作師向店主讓步：「店裡正好有一塊極品的魔化岩藤木，本來是打算拿來做一片上品騎士盾的，要不就拿來做個一體式的劍鞘好了。這麼大的劍鞘，用普通材料拼拼湊湊很容易散架的。」
「嗯。」店主點點頭，看向羅德：「有現成的材料，你要的話，明天就能拿到，魔化岩藤木堅韌程度趕得上鋼鐵，但密度卻只有十分之一，正合適拿來增加武器體型。但那麼一大塊，價格要比同重量的白銀還貴，你作決定吧。不要的話，只能拿普通材料替代了。」
「大概要多少呢？」
「三十個金龍，你必須買下了這整塊魔化岩藤木。因為掏出和刮下的多餘邊角料我很難再派上別的用處，到時候可以全部給你。加工費就不收了，算是買劍的附贈業務吧。」
「好，那就這樣吧。」羅德毫不猶豫地說：「我先付錢，明天來取，劍先放這，一定要做好看一點。」
「沒問題。」
劍價值十五金龍，定製一個劍鞘居然花費了劍價格的兩倍……1個帝國的新鑄金幣大約相當於2.1個金龍的重量，但因為米爾德比北方諸國常用的金龍的含金量略高，實際兌換比例還不止。他沒多算，直接留下二十個米爾德和迪特等人離開了。
「你花錢還真是眼都不眨。」希里忍不住吐槽了句，「有點像我以前的朋友們……不過他們的錢是搶來的，所以才不在乎。」
羅德遲疑了一下，難道自己又哪裡做錯了？只好小聲為自己辯護：「我母親告訴我，如果兜里有錢的人都藏著不肯花，這個世界會變得很糟糕。」
「什麼狗屁道理，沒人教過你要節儉么。」泡利冷冷地說：「那價格，店主至少賺一半，你連價都不砍一下，還多給了點，真是花父母的錢不心疼。」
「別人家的錢，輪得到你指手畫腳，酸什麼呢。」莫爾凡又是毫不客氣地反駁前者：「人家是以培養統治階層的方式教育孩子，自然不用底層人士的眼光看待問題。節儉能節儉出一個強大的帝國嗎，能開疆擴土，揚威海內么？典型的屌-絲邏輯。」
「也別這麼說，在生產力極低的古代，節儉具有很大意義。因為不節儉的話，即使物質全部平均分配也養不活所有人。但隨著時代發展，人類生產出來的東西已經大大超過了生存必須線，節儉的必要性已經開始漸漸降低了。」迪特也加入了對話，「首先我表明自己的立場——節儉並不是毫無意義，但『消費』和吃一半倒一半的『浪費』也不是一個概念。羅德的家族將上溫維的封地大量地租給富豪貴族們建立莊園和別墅，每年收入成千上萬的金幣，這錢的來源是合法的，怎麼用都輪不到我們出主意。當金幣在庫房裡堆積如山，生產出來的商品卻掛在牆上整日吃灰的時候，兩者都和石頭無異——只有金幣持有者將其拿出來換取商品，讓它們進入流通，雙方才能都發揮作用。」
「還有那麼多人吃不飽飯，為什麼不能捐助一些？」
「我沒見到多少吃不飽飯的人，但我相信確實有。」迪特搖搖頭，沒有正面回答泡利的問題：「你說店主至少賺一半，那麼請問，他為什麼不能賺這一半？他付出了房租、原材料、時間、勞動、技術和服務，理所應當能賺錢。這二十個米爾德進了店主的手，他會收購更優質的原材料，雇傭更多的幫手，給那劍鞘製作師和其他熟練工發更多工資……這樣，上游下游一大堆人的收入都增加了，收入增加的人會穿更好的衣服，吃更好的食物……新的消費繼續帶來新的收入提高——最後，所有人的合法合理收入都提高了，不僅吃不飽飯的人變少了，經濟也變得更加繁榮。」
「這就是消費的乘數效應，這是比直接救濟窮人高了無數倍的宏觀手段。所以，羅德的母親說有錢的人一定要肯花錢，這是真理，夫人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商人做出了總結：「倒是你，泡利。明明二十好幾年紀不小了，怎麼還以那麼幼稚的憤青角度看問題？自己沒錢花，卻酸別人花自家的錢——不滿足於現狀，要麼就起義推翻原有的統治階層自己上位，要麼努力提高自己的收入。兩者都不肯，只以這樣的態度得過且過地生活著，永遠都只是社會底層。」
「哼。」一堆人都幫那熊孩子說話，泡利無話可答，便不再吭聲。
母親有沒有大智慧羅德不知道，迪特多半只是想太多把她的隨口一言過分解讀了……但被人提醒自己在用的是父母的錢，這讓羅德有點不爽。
能不能自己掙點錢花呢？
說到錢，他便很快聯想起那份路匪的賞金，他這輩子還沒領過賞金呢，去看看是怎麼一個流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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