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送別，上路

  「我說要送你個東西呢，都忘了？」芙麗絲佯怒道，掏出一件東西遞給他。


  「當然沒忘，只是這兩天我被關在家裡閉門思過呢。」羅德看向手中，一片絲綢包著一柄精緻的匕首，匕首的手柄一面鑲著一顆寶石一面刻著一串花紋，仔細一看便能辨認出那是女孩的名字，輕輕抽出刀鞘，刃面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奪目光芒提示著持有者它的鋒利：「好漂亮的刀。」


  塞弗斯和芙麗絲分別是羅德最好的男性和女性朋友，結果男孩送他一盒拿不上檯面的房中器具，女孩反而送他一把充滿陽剛味道的武器，這感覺還真是怪異。


  「別摸，當心划傷！」女孩拉住了他伸出的左手，然後略帶不舍地補充道：「用最好的材料定做的，別弄丟了！你就要走了，我又不能跟著你，想說讓這把匕首在你身邊代替我保護你，可你比我厲害多了……總之，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羅德收好匕首放進縮物袋裡，擺出鄭重的模樣點頭：「嗯，等我回來講我的冒險故事給你聽。」


  「嗯，那我可等你啊。」女孩頓時喜笑顏開，張臂一把摟住他，在他臉上親了口。


  兩人是發小，住處相鄰日日可見，彼此的關係親近到以吻臉頰來問候道別也不顯突兀，他同樣在女孩臉上親了一口，可該要分開時她卻並不撒手，反而更加湊近……以兩人的親密又不好一把推開，羅德只好眼睜睜看著女孩用淺紅嫩唇在自己的嘴上輕輕一擦，兩人這才分開。


  同樣是親，這其間的意思差別可就大了，還騎在馬上的一行人立馬發出一陣噓聲。


  「這可真是……」


  「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咱們下馬去那邊樹下等著吧，給兩個小年輕點時間卿卿我我。」


  「還走什麼，門當戶對的，結婚生小人才有趣哩。」


  ……


  「這麼多人等，就不多說了。」獻出初吻的芙麗絲假裝沒聽到旁人陰陽怪氣的話語，臉上卻已是紅彤彤一片。隨著年紀長大、心上人要出門，她也急了。她喜歡羅德，也知道羅德清楚自己喜歡他，但若是沒人主動捅破這層關係，她的下場便是那些老套青春故事裡可憐人，在最美好的季節錯過最美好的人，老來顧影自憐。


  怎麼才能幸福？逮到喜歡的人，就不能讓他跑了！今天她鼓起勇氣來揭破這層薄薄的窗紙，這一下可比表白功能強多了，輕輕一下將愛意表明，還沒法被拒絕。


  她退後一步，以輕微卻足以讓旁人聽清的聲音小聲道：「你要真能找到個和你母親一樣溫柔美麗的，那我無話可說。但要是找不到，又到了必須結婚的年紀……我從小和你認識，可輪不到別人。」


  「唔……」羅德啞口無言，他並不嘴笨，然而此刻的情形實在容不了他伶牙利嘴，芙麗絲並不讓他討厭，但若是她逼自己娶他，自己必然會果斷拒絕；可她以退為進換了種方式委婉提出要求——要答應下來，那便是默認了把最好的朋友當成備胎，可要不答應，豈不是說自己最好的朋友連當備胎都沒資格？「芙麗絲，別這樣……」


  「走吧，一路保重。」女孩搖頭結束對話，不給對方組織語言的機會。


  「那……再見了。」


  「嗯。」


  羅德滿臉通紅地回到馬上，朝芙麗絲揮揮手后隨眾人出發，騎出一段回頭看看，女孩還在原地目送他。


  「不愧是鐵血宰相的種，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喜歡的男孩刻章宣示主權，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論女孩我就服她。」莫爾凡盯著羅德讚歎地說，惹得少年趕緊用手抹抹臉，然而並沒有發現口紅的痕迹。「可惜門當戶對，家長那邊不會有什麼阻力呀……不然她要是收拾東西跟你私奔，說不定又是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席爾娜發出一聲嗤笑：「真以為貴族家千金會喜歡窮小子，你也雲遊四方到過不少地方了，見過故事裡的劇情嗎？你不是小屁孩了，醒醒吧。」


  「嘿，臭娘們……」


  「夠了，閉嘴吧，不說話沒人當你們啞巴。」迪特撓撓微禿的頂，一時頭大不已。什麼保密啊身份啊全被意外和這幫爛人搞砸了，怎麼感覺出師不利呢。「到了碼頭就不許再提這事了。羅德，這裡幾人都認識你，但旅途開始后，你就要偽裝成我的外甥了。就說是混個商隊護衛的職位跟自己的舅舅見見世面，稍微會點劍術，這樣可好？」


  「好。」羅德又抹抹嘴唇，心思還沒收回來。


  「夫人給你錢了嗎……唉不管，我也給你發八十銀一個月，初階大劍士級護衛的工資。」


  羅德滿口答應，迪特說什麼便是什麼唄，他才不在乎工資多少，不過稍微一想便好奇起來，初階大劍士一個月工資還不到一個米爾德？


  「那你以為呢，也許我們該把財務交給你管讓你發工資？」聽了他的疑問，馬上的女劍士笑眯著眼反問：「隨便到哪裡，這個價都只低不高了。當然，出了帝國邊界后工資翻倍，出了人類控制區再翻倍，越危險的地方利潤越高，護衛的薪水亦如此。不過，我們這趟只在北方諸國做生意。」


  「原來如此，明白了。」羅德自知所問鬧了笑話，不再多言。跨下的馬兒輕快地跑著，韁繩和馬嚼上的金屬環兒叮噹作響，聲音出奇的清脆悅耳。再扭頭看看，帝都高大的城牆已成為遠處的一抹風景，那道紅衣紅髮火一般艷麗的人影自然也是根本望不見了。


  ＊＊＊


  連通著溫維城十個城門的要道有個統一的稱呼：「帝國大道」。大道城門外的可視範圍內的一段用整齊的石塊壘成，與其說是路更像是一塊長長的開闊場地，準備進城的馬車行人們可以在這片區域修整或排隊等候檢查，出城的那一側則是暢通無阻。遠離城牆，腳下馬蹄所踩很快變成墊高的結實黃土，道路兩旁被墾作農田的大片地里，各種作物被累累碩果壓彎了腰，在風中如波浪般起伏擺動。


  帝都是帝國腹地偏北的交通樞紐，道路四通八達，大道在專人維護下保持著寬闊平坦。道上旅人絡繹不絕，正要出行的人們滿懷激情，而即將抵達目的地者則皆鬆了口氣，羅德居然能聽見有人唱歌。他自幼便生活在此地，頂了天便是在自家封地上溫維、帝都溫維城以及周圍風景名勝區域間往來，從未曾踏出過溫維省地界，此番即將遠行，心中興奮之情難以言喻。


  但這激動很快便開始被消磨，對於羅德這種第一次出遠門的人來說，騎著馬，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地連續趕上幾個小時路簡直就是酷刑。於是迪特提議加快速度，爭取在中午前趕到碼頭。


  太陽火辣辣地照著，秋老虎的威力確實巨大，氣溫和早上已然不是一個級別，眾人到達了第一個主要岔路口，在這個路口繼續向北，他們將到達佛斯特家的封地，而向西拐，則是帝都對外水路的最大港口：上溫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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