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入「魔掌」

  離開明亮熱鬧的禮堂，周圍瞬間暗下來，涼爽的夜風吹在滾燙的臉上竟然有些涼颼颼，羅德縮了一下脖子，趕緊追上凱瑟琳，小跟屁蟲般走在她後面：「這是去哪……」


  他常年被留堂補習，對去凱瑟琳辦公室的路很熟，但這似乎不是。


  「這種管製品怎麼能放在辦公室！」凱瑟琳搖搖頭：「洛伊總說你空有好腦子卻不肯動，真是一點都沒錯，在我宿舍呢。」


  「嗯……」


  「你走路怎麼不沿直線？」腦子還算清醒，身子卻有些不聽使喚，羅德走得歪歪扭扭，發現這一點的凱瑟琳一把拉過並扶住他：「是不是終於擺脫討厭的學校了，高興得多喝了幾杯？」


  「呃……塞弗斯給我配了點酒，挺好喝的，喝了一大杯。」


  「那混小子，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你少和他一起玩。」凱瑟琳皺眉叮囑道，很快又有新發現：「嘖嘖，你們姐弟倆小時候我還能一手抱一個呢，現在一個個都長得比我高了。」


  「嘿嘿。」


  「唉——」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夫人收留了十六年，凱瑟琳有些惆悵地嘆息一聲，思緒萬千。扶著羅德，少年身上熟悉好聞的氣味飄進凱瑟琳鼻子，她陪伴自家少爺長大直到開始工作才搬出公爵府，對這味道毫不陌生。當年的小男孩已經長大，身上的氣息脫離了稚嫩開始變得更富男人味，出了點汗又被升高的體溫一蒸，貼近著嗅著格外明顯，她很快有些心神不定起來。


  與姐姐驚世駭俗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顏相較，初見羅德的人往往會先注意到他「上溫維公爵繼承人」的身份，可實際上他的容貌和對異性的吸引力絲毫不遜色與洛伊：他身上的體味那麼好聞，臉蛋是如此俊美養眼，出生高貴卻不盛氣凌人，待人真誠毫無心機，與他在一起是那麼令人愉悅……凱瑟琳於佛斯特家不算外人，斷斷續續服侍過公爵夫人數年的她很清楚：男孩的母親絕不是什麼化成人形的魅魔，可他卻真有魅魔後代般的吸引力。


  凱瑟琳難以抗拒這種吸引，瞧著羅德一點點從男童長成俊美少年的她對這個便宜弟弟覬覦已久，卻完全不敢下手偷吃——除了考慮到師德外，更重要的是了解敬畏男孩的母親：瑞雯雖是女法師，但不參與女法師團體的各種活動，雖然不反對她們某些超前的觀念，卻也明顯不很贊成。不干涉凱瑟琳的個人生活是對她的尊重，但若自己敢把腦筋動到夫人親生兒子身上，夫人絕對會很不高興——而蒙受大恩的她不想忤逆那位如神似聖般的女人。


  但這堅持……今晚，或者說現在正在動搖：羅德在法律上已經成年，可以為他自己的行為負責，與自己也已經沒了師生關係，不必再對他刻意保持威嚴板著臉。男孩此時似乎正對對男女之事充滿好奇，既然那隻素未蒙面的小狐人「不配合」，自己也許可以搶先下手，給他做個啟蒙者什麼的？


  ＊＊＊


  （這不是監守自盜，也不是耐不住寂寞……公爵夫婦是她的再生父母，自己沒有成為他們兒媳的野心和慾望，這就當是對這份恩情的一丁點償還吧。）

  以上自欺欺人不太成功，她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卻遏制不住更加貪婪地吸了一口空氣，身旁少年身上的氣味鑽入鼻腔，那味道如此美妙而難以捉摸。


  她咽了口唾沫，發現自己嘴巴都有點幹了：「我剛才看見……洛伊在和提瑞拉魔法學院的院長聊天呢，我已經教不了她什麼東西，她就自己尋路子去了，這姑娘可上進得很，你的計劃呢？」


  「是個男人和她聊天都會愉快吧……」酒精和咖啡因的雙重作用讓羅德此時自制力幾乎為零，沒過什麼腦子就說出真實的想法。「我打算出去遊歷冒險一番，見識見識這個世界，長這麼大，我還沒出過遠門呢。」


  「很典型的少年想法，但很快你就會發現，旅行只是從你呆膩了的地方跑到一個別人呆膩了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有趣。至少……肯定沒你屋裡那隻小狐狸有趣。」


  「咳咳……不見見怎麼知道會膩呢。」往日他說不定會想方設法掩飾下尷尬，但此刻那股機靈勁被醉意覆蓋，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以咳嗽應對。


  「你不明白你的天賦有多好，我現在還記得，當初法術協會給你還有洛伊測定魔法天賦時，你們兩個不需要任何觸媒就能感應魔力。你們的毛髮、皮膚、肌肉和骨骼……身體每一寸組織的親魔係數都高得幾乎接近普通的魔力水晶。這意味著什麼你明白嗎，你們本身，便是世上最完美精巧的魔法造物——你們彷彿為魔法而生，只會有沒學過的魔法，絕沒有學會了施展不了的魔法！」


  凱瑟琳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其實這些話她已經重複過許多次，不停地啰嗦只是想轉移下自己的注意力，以遏制此刻從胸口不斷蔓延向身體各處的那股癢：「說到屠龍，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好好學……即使傳說中免疫魔法的巨龍，也一定是可以被法師殺死的。世間萬物，只要是存在，便可以被瓦解和消滅——只是需要的威力強度差異罷了。而人類目前掌握的最大力量，就是魔法。足夠強大的魔法，就算是神也殺給你看。」


  女法師們掌握了非凡的力量，從弱不禁風的女子變成了力量的掌控者，往往會比男法師們還要豪氣萬丈躊躇滿志。羅德不屑地腹誹著，但嘴上沒有反駁：「可凱瑟琳老師……」


  「別叫我老師。」


  「好吧，凱瑟琳姐姐。我適合學魔法就一定要學，世間有這個道理么？那我還力氣大呢，是不是該多干點體力活才不算浪費？世上不少我一個法師，我也不想學，就不提了吧。」


  不是他想浪費自己的極佳天賦，關鍵在於——魔法可不是有了親魔體質，然後腦子裡想一想就能施放出來的。施法極耗腦子，每個魔法都有其獨立的模型和施法步驟，完全掌握需要記住巨量的信息，而為了更好地理解運用，上進些的法師還會學習了解周邊相關的學科知識……可以說，一入法師坑，這輩子基本也就幹不了多少別的事了。


  只稍稍了解洛伊的每日作息，再被凱瑟琳逼著學了幾個入門的小法術，羅德就已經對魔法心存恐懼感了，既然父母都沒逼他學習，自然是避之不及。


  「唉，魔法的多少神奇之處，你恐怕都要錯過了。」年輕的女法師頗為惋惜地搖搖頭，抬頭看了看前面的那棟小樓，此刻的教師宿舍人去樓空，黑洞洞的沒有一扇窗戶亮著——教師雖然社會地位不低，但皇家級別的宴會大多是第一次參加。雖然不知皇帝為何要把一次普通的畢業搞得這麼隆重且奢侈，但凱爾大帝做事必然有理由，難得碰上一回的受邀請者全都前往參加。她忽然感覺自己像一個正把獵物引向自己陷阱的獵手，性別天然自帶的主被動身份對調，這奇妙感覺讓她興奮起來，內心的掙扎也更加微弱：「上樓吧。」


  醉得有些迷糊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幾分鐘前剛剛從尤物變成禁臠，分分鐘又成了獵物。他滿懷期待、費勁地跟著凱瑟琳，連到底上了幾層樓也不清楚就進入她的房間，看著她揮揮手，用精確的火焰魔法點燃房間內的幾根蠟燭，小小的卧室被勉強照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