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徽幫到來
計議已定,接下來的時間裡,毛烈便和莫塔以及汪柏們一起,為了參加陳思盼壽宴而做著細緻地準備工作。
在此期間,毛烈從汪大人的口中還得到了一個消息:在毛烈動身南下后不久,陳思盼也派人給汪直送去了一份請柬。只不過,請柬中用咄咄逼人的口氣要求汪直親自南下為陳思盼祝壽。
毛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一陣的無語。
本來徽幫還絞盡腦汁去想著怎麼能掩藏大隊艦隊的行蹤呢。陳思盼的請柬一來,徽幫就根本不用掩藏行蹤了,乾脆就能以前往南海為陳思盼祝壽的名義而大搖大擺地前行了。
總之,這個消息對毛烈來說,可是一個絕對可以利用到的好消息!
而在這個準備的期間里,蕭顯等人也混在幾家從浙江慈溪南下祝壽的商家船隊里,到達了廣州。
毛烈和蕭顯取得了聯繫,兩人自然又是一番密謀。
隨著時間的推移,六月五日很快就來到了。
這一日,正是陳思盼舉行盛大壽宴的日子。
毛烈渾身歐洲人的打扮,頭上帶著一副假髮,配以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一雙綠色眼睛,再稍微將膚色擦些白色粉末,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歐洲人的樣子了。
這次毛烈所扮演的角色,是負責搬運禮物的隨從之一。
一出廣州港,就看到了兩條海上長城。
東邊的海面上,北接濠鏡,南臨橫琴山、也就是陳思盼的老巢所在地,十餘里的水域里密密麻麻的排列停泊著一百餘條廣船,將整個水域隔斷出來,壁壘森嚴。
西邊的海面上,從伶仃洋到橫琴山的十餘里水域里,同樣是密密麻麻排列停泊著一百餘條廣船,同樣地壁壘森嚴。
隨著橫琴山進入眼帘,毛烈看到橫琴山的周圍,圍繞停泊著上百條廣船。這上百條廣船形成了一個圓形陣型,將橫琴山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這陳思盼對自己的安全防衛還真是下了工夫了!
在接近橫琴山的時候,毛烈發現,所有前來為陳思盼送禮的船隻,都被命令在那上百條廣船組成的圓陣外停船。客人和禮物都會被接上廣船,經過搜身檢查后再換上粵幫準備的蟬翼禮衫才能繼續前進。
那蟬翼禮衫真箇是薄如蟬翼,幾乎就是透明的!根本無從攜帶什麼刀具之類的東西。
看來蕭顯他們是遇到麻煩了!
正想間,從前面頭頂處傳來了一聲洪亮的笑聲。
「哈哈,這不是二王閣下嗎?歡迎歡迎!」
「閣下的蒞臨,令粵幫上下蓬蓽生輝啊!」
毛烈聞聲抬頭,卻看到了一個身材不高,面目黝黑粗獷的壯漢站在船頭朝著站在自己半個身位前的莫塔高聲招呼著。
莫塔稍一扭頭,低聲說道:「這人叫陳四,是陳思盼的親弟弟。看來這次安保工作是他來負責的。」
說完,莫塔便高聲笑著回應起來:「陳幫主大壽,我們這些蠻夷之人怎麼能不來祝壽呢!」
陳四哈哈一笑:「二王閣下謙虛了。請上船!」
陳四剛一說完,一張木梯就搭上了武裝商船、供莫塔他們爬上廣船。
看著眼前的廣船,毛烈有些吃驚。
這廣船光從外表看起來就非常的堅固。那緊密的木板看起來就是那麼的厚實堅硬,遠比福船的松木船板堅實的多。
而且,廣船的高度也是很高,看起來竟然要比一號福船還要高些,估計要比常用的二號福船高一層左右!
光從船板的堅實程度上和船型大小上來看,廣船果然是能夠碾壓福船的存在。
毛烈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小心翼翼地跟隨莫塔順著船梯爬上廣船。在跨過船舷的那一瞬間,毛烈發現這廣船船舷船板的厚度,也要比福船的船板厚度要厚。
毛烈不禁有些咋舌:廣船可是用鐵梨木建造的!鐵梨木本身就要比松杉木貴上不少,而這樣體型的大小以及這麼厚實的船板厚度,一條廣船的造價估計會是一號福船的三倍左右!這粵幫還真是財大氣粗呢!
不過,毛烈的感慨也就是稍瞬即逝,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可以引起旁人懷疑的表現來。
畢竟,毛烈現在的身份是葡萄牙二王閣下的親隨。
而正如莫塔所說,他和毛烈並沒有像其他前來祝壽送禮的客人們一樣、受到搜身檢查的待遇,而是在陳四的親自引領下,跨過了一條由數條廣船並排拼成的通道,走上了一條更加巨大的廣船。
而這艘比其他廣船大了將近一半、差不多有汪直那條寶船大小的廣船,正是陳思盼此次壽宴的所在地。
這條巨大廣船的中部,也與汪直那條寶船相類似地有著一個舯樓。
看來,那棟舯樓,就是壽堂所在了。
此時的舯樓,披紅掛綠、張燈結綵,端的是一派歡樂祥和的模樣。
走進舯樓,兩排共有二十四對足有成人手臂粗的大紅燭,正搖曳著燭火、放射著光芒。只是,舯樓之中還是有些昏暗。
建造廣船的鐵梨木非常地堅固,使得它很不容易進行切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般的廣船除了船殼之外,並不是用鐵梨木建造的。
而這艘看來是陳思盼旗艦的廣船,看來通體都是用鐵梨木打造的,也就因為鐵梨木難以切鑿的原因而使得窗口狹小,透光效果不好。
雖然光線有些昏暗,毛烈還是看清了一個身穿在燭光之中閃耀著金光的盤金紅袍的人在好幾個人的簇擁下玩賞著客人們送來的禮物。
此人與在外面接待客人的陳四在身形和相貌上都有些相似,只是要比陳四富態一些。
而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毛烈還看到了一些客人正坐著低身交談著。看來是已經到來的貴客們。
莫塔朗聲笑道:「今日乃是陳幫主大喜之日,鄙人就用一句你們明國人的話來為幫主道賀。祝賀陳幫主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壽安康!」
那個身穿盤金紅袍的男子聞聲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禮物,抬頭一看,也是朗聲笑道:「原來是二王閣下!」
「思盼感謝閣下的到來。」
「而且,閣下的漢話說得可是真好啊。不注意的話,讓人還以為是我們明國人呢!」
「哈哈!」
莫塔打了個哈哈,側身向毛烈們打了眼色,然後對陳思盼說道:「陳幫主大壽,鄙人帶了一些小玩意為幫主賀壽,小小心意,還望幫主笑納。」
陳思盼大笑道:「二王閣下遠道萬里而來,能參加陳某的壽宴,就是給陳某最大的賀喜了。」
說著,陳思盼向跟著自己的那幾個人打了個眼色。
只見那些人便走上幾步,從毛烈等幾個葡萄牙隨從們手中接過了禮物盒和禮物箱。
第一個被打開的,就是毛烈抱著的那個禮物盒。
隨著盒蓋的打開,一片刺眼的光芒便閃亮了出來。
再定睛一看,卻是一台金碧輝煌、裝飾華麗的鐘錶。
陳思盼的眼睛也睜大了許多,抬手摩挲了一下金錶之後,一臉滿意地大聲笑道:「二王閣下,這禮也太重了吧?」
莫塔笑著搖了搖頭道:「禮物是要看人的。鄙人以為,陳幫主配得上這座金錶。」
陳思盼再次大小道:「好一個配得上!那陳某就愧領了。」
笑完,陳思盼對那幾個跟著自己的人一揮手:「把二王閣下的禮物抬到後面去吧。」
那幾個人再招呼一些人手過來,將莫塔帶來的禮物抬到了舯樓後面。他們卻是並不離開陳思盼的身邊。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擾聲:「徽幫來了!」
「哦?」
陳思盼精神一振:「是汪直那個手下敗將來了么?」
「咱們出去看看!」
說著,陳思盼對著莫塔伸手邀請道:「閣下也隨我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