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又是一個誤會

  張大老爺閉著雙眼，沒有回話。


  張成也沒有追問，隻是抬頭，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其實，早些年，他便曾經在府中，偶然間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了。


  隻不過，這些年來，他搬出了張家的大宅，那樣的風言風語這才少了一些。


  隻是，那些風言風語雖然是聽不到了，可他心中的懷疑，卻是更甚了起來。


  畢竟，這些年來，母親對自己和弟弟的態度，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啊。


  可自己明明也是母親的兒子，而且還是長子！為什麽會這樣呢？母親她，為何會這樣對待自己呢？

  除了那個唯一的理由，張成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

  可是，從小到大這些年來，父親又一直口口聲聲的對自己說，他就是他們張氏一族的長房嫡長子！

  父親是張家的家主，為了整個張家著想，他應該不會做出以庶充嫡的事情來。可是母親的態度，又是那般的奇怪……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今日，他一定要弄個明白！

  張成看著自己的父親，卻死死的攥緊了他那雙掩在寬大袖袍裏的手。


  張大老爺沒有睜開雙眼，卻仍是感受到了兒子那直直的目光。


  他無奈一歎之後，終究是睜眼回頭看了過來。


  這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他，是兩個兒子的父親，更是他們張氏一族的家主，他不能躲避，在如今這個要緊的關頭，他更是想躲避，也躲避不了。


  麵對兒子寸步不讓的目光，張大老爺終於開了口。


  “成兒，你的確是你母親懷胎十月，曆經了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張大老爺認認真真的說道。


  “那為何母親她這些年來……”張成剛一開口，張大老爺卻是衝著他擺了擺手。


  “成兒，我知道，你在懷疑些什麽？”張大老爺看著兒子，繼續一臉嚴肅而深沉的說道，“這些年來，你的母親，對你的確是有些不冷不熱的，比不上對你弟弟榮兒那般的知冷知熱。可是，你要知道，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麽原因？

  張成突然皺了皺眉，微微眯起了眼。


  希望這一次，父親會告訴他實話。


  這些年來，在家裏，他已經受夠了欺瞞和哄騙了。


  “成兒，你可知道……”張大老爺說道這裏，卻是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臉悲傷的說道，“你可知道，其實，你應該還有一個妹妹，一個親妹妹……”


  親妹妹，又是應該還有？


  張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父親的這一番話，又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他應該還有一個親妹妹。


  據他所知，這些年來，母親自從嫁到張家之後，就隻生育了自己和榮兒弟弟兩個孩子啊。


  那，這個應該還有的親妹妹，又是從何而來，去了哪裏呢？


  “父親，兒子聽不明白您的意思。”張成看著自己的父親，皺眉問道。


  “成兒，”張大老爺，卻是搖了搖頭 ，一臉淒然痛苦道，“當年，你母親第一胎所懷的，其實是雙胎。可是，在你母親生產之時，卻遭遇到了難產。而後，你母親費盡一切力氣的生下了你，可你的妹妹，卻是胎死腹中，在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氣息……”


  張大老爺說道這裏，也忍不住老淚縱橫了起來。


  那也是他的女兒！當初，若不是他一心隻照顧著外麵的冬兒，不知道妻子在家裏還受到了那些刁難。也許，那個女兒就不會死了。


  他對不起那個女兒！那個，他唯一的女兒！

  張成聽到這裏，卻是神情一怔。


  原來，自己還有個一出生就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妹妹嗎？


  “父親，”張成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神情呐呐的說道，“是不是因為妹妹的死，母親才會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先出生了，耽誤了妹妹的出生，所以，母親才將妹妹的死怪在了我的頭上，所以，這些年來，母親才會這樣對我？”


  張成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麵對母親，麵對父親；甚至，他都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自己了！

  這些年來，他們長房一脈一直都沒能有個女兒，不僅是母親和父親的遺憾，也是他和弟弟榮兒的遺憾。


  卻不想，原來，他們張家不是沒有女兒，而是，那個女孩兒在出生之後，便沒有了氣息。


  也許，母親那樣對待自己，是對的。誰讓自己的搶先出生，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呢？

  張成仰頭，狠狠的吸了吸鼻子，眼眶裏，卻仍是一片模糊！

  原來，他張成才是帶著原罪出生的那一個！

  張成回頭，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張大老爺見此，卻是愣了一愣。


  他話還沒有說完，成兒卻又誤會了嗎？


  隻是這個誤會……


  張大老爺卻突然不想去解釋了。


  成兒這樣誤會了也好，也總比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要強上許多。


  張大老爺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眼中卻滿滿都是無奈之情。


  他們張家，這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

  “成兒，”他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凝聲說道，“你不要怪你的母親，她……”


  “父親，”張成聽到這裏，卻是突然回頭看了過來。“事到如今，您以為，我還有資格去責怪母親大人嗎？”


  他和妹妹都是母親的孩子，可因為他，妹妹卻是死了。


  這些年來，想必每每一看到他，母親就會想起無辜慘死的妹妹吧。


  難怪啊，難怪這些年來，母親始終不待見他，即便是見了他，也是不冷不熱的。


  原來，這一切，竟然會是因為這樣！


  張成淒然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自然不是母親的錯；可是，這就真的是自己的錯嗎？


  張成不知道，他突然什麽都不想去追究，也什麽都不想去知道了。


  張大老爺上前幾步，拍了拍兒子的肩頭。


  “成兒，當年的事情，自然不怪你。”他說道，“你也不要多想了。你母親那裏，應該已經想開了，今後……未免你母親傷心，我們就不要在她的麵前，提及你妹妹的事情了。”


  張成點了點頭，神情有片刻的茫然。


  張大老爺見此，這才開口說起了正事來。


  “成兒，如今家裏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定西侯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你弟弟又做了那樣的糊塗事。事到如今，我們張家今後要何去何從，你我父子二人，還得好生的商討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