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當年之事
顧文淵突然緩緩一笑，那眼神卻猶如實質一般，帶著一股逼人的氣勢，逼得暗夜脖頸後一涼，再也抬不起頭來。
四周越來越讓人窒息的冷意，讓暗夜忍不住生出了一種立刻就想要抱頭遁走的心思來。
然而，在主子冷颼颼的眼神之下，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怎麽辦？主子他是真的生氣了，這一次，他暗夜怕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了吧？
暗夜忍不住在心中為自己的將來，默默的哀嚎了一聲。
他暗夜，怎麽就這麽的倒黴呢！
幸好，此時莘依依卻是噗嗤一笑，替他解了圍。
“侯爺，”她偏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輕聲說道，“這些日子以來，妾身待在這裏也甚是悶得慌。如今，正好有燕平城裏的消息傳來，倒也正好可以替妾身解解悶了。”
暗夜低垂的眼中，頓時一亮。
還是夫人好啊。不像自家侯爺……
暗夜不敢繼續腹誹，抬頭故作怯怯的看了自家侯爺一眼。
夫人都開口了，侯爺不敢不聽的吧？
果然，顧文淵看著莘依依無奈而寵溺的一笑。
“你啊……”
這懷著身孕還不肯好好的休息，他到底該拿她如何是好？
“侯爺？”莘依依看著他，笑著眨了眨眼。
顧文淵搖了搖頭，這才回頭看向了暗夜。
“說吧。”他沒好氣的瞪了暗夜一眼，又趕緊補充道 ，“長話短說，注意重點。”
暗夜想到燕平城裏的精彩八卦，正準備大說特說一番之時，聽到這後麵的一句話，表情頓時就如同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莘依依見此，倒是噗嗤一笑。
這個暗夜，還真是一個活寶。
顧文淵的眼神，瞬間又是一沉。
依依她，怎麽能對著旁的男人，笑得如此開心呢？
暗夜不愧是顧文淵的第一心腹，四周的氣氛剛一轉變，他頓時就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裏？-——那啥，自家侯爺又吃醋了。
“侯爺，夫人。”他不敢再多做耽擱，趕緊清了下嗓子 ，就將燕平城裏的消息，三下五除二的一咕嚕都倒了出來。
莘依依聽完之後，倒是有些興趣盎然了。
原來，張家的故事，倒還真是不少呢。
“暗夜，趙家的幾位公子，如今可還好？”莘依依的心中，到底還是記掛著那幾個孩子的。
“夫人請放心，周婆婆如今還隱身在張家。有她在，趙家的幾位公子，定然無礙。”暗夜一本正經的回話。
莘依依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卻是抬眼看向了顧文淵。
顧文淵眼見妻子看了過來，微微皺著的眉頭，頓時就舒展了開來。
“暗夜，你先下去吧，記得嚴密盯著燕平城裏的情況 。”他抬頭衝著暗夜揮了揮手，神色之間，卻是多有不滿。
暗夜如蒙大赦，頓時就腳底抹油，跑了出去。
直到暗夜離開之後，顧文淵這才轉身攬過了妻子的肩頭。
“依依，你想問什麽就問吧。”顧文淵無奈的說道。依依她一向都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此時若是不告訴她，她反而會一個人憋在心裏胡思亂想，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加傷神嗎？
慧極易傷。如今，她又懷著身孕，顧文淵怎肯讓她亂想費神？
更何況，這幾日以來，莘依依也的確是有些悶了。顧文淵想了想，與其這樣，他還不如直接告訴她。
一來，可以替她解解悶；二來，也避免她自己去胡思亂想，傷了心神。
莘依依笑了笑，這才偏頭依偎在他的肩上，輕聲問道，“侯爺，那個瘋女人是誰？為何她會自稱是張家公子的生母？還有，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這一切，到底是意外，還有某人故意安排的？”
說到最後，莘依依抬頭，似笑非笑的看了顧文淵一眼。
此事發生的時機，委實是太過巧合了一些，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某人的手筆啊。
顧文淵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夫人聰慧過人，果然是什麽都瞞不過夫人啊。”他含笑看著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人，的確是本侯安排的，不過，那個女人，也的確是真瘋了。”
哦？莘依依微微張嘴，睜大了眼。
“那……，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還有那些話呢？是她自己想說的，還是侯爺您故意安排的呢？”她略帶疑惑的問道。
那個女人敢去張府的門前鬧，又敢自稱是張家公子的生母，這樣的話，可不是什麽人都敢說的。
更重要的是，那個瘋女人去張家的大門前 鬧了兩次，而張家的人，竟然都沒有殺人滅口！由此可見，此事應該不止是捕風捉影，胡言亂語這麽簡單吧？
那個女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還有她口中所說的事情，應該也不會是胡言亂語全無根據吧？
顧文淵一把攬緊了她，輕聲的說起了關於張家的一些事情。
“依依，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當年，那個瘋女人是張大老爺身旁的大丫頭，從小就和張大老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分非常。後來，更是做了張大老爺的通房丫頭。這樣的事情，在世家大族裏，本來也很正常。可壞就壞在，二人朝夕相處之下，竟然動了真情，有了山盟海誓之約，非彼此不娶不嫁。。”
兩情相悅，本是好事；然而，顧文淵卻用了一個壞字。
莘依依了然的歎了一口氣，她自然也明白這冤家話中的意思了。
似張大老爺那樣的身份，又怎麽可能去娶一個家中的丫頭呢？
這一段青梅竹馬的感情，對於二人而言，隻怕是……是禍不是福了。
“那後來呢？”莘依依抬頭問道。
“後來……”顧文淵攬了攬她的肩頭，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後來，張大老爺到了適婚的年紀，自然就要娶妻生子了。而他和張夫人的婚事，更是張家在幾年之前，就已經預定下的。張大老爺不敢違背家中的命令，又不忍身邊人受了委屈。於是……”
於是什麽？
莘依依知道故事的重點就要來了，不由有些小小的期待了起來。
顧文淵見此，笑著蹭了蹭她的額頭，這才繼續說道，“於是，張大老爺在大婚之前，竟然偷偷的倒掉了給通房丫頭的避子湯，讓那個丫頭懷上了孩子。”
“啊！”莘依依聽到這裏，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似張氏那樣的豪族世家，可不比尋常百姓之家。這在嫡子還未出生之前，怎可有庶出的孩子占了長子的名分？
“張家是怎麽處理此事的？”莘依依心下猜了個大概，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個明白。
“那丫頭懷孕一事，很快就傳到了張老夫人的耳中。”顧文淵繼續說道，“那位張老夫人果然不愧是世家大族的當家主母，行事果斷，極有氣魄，當下就要給那個丫頭灌下打胎的藥。不過，張老爺卻是個有情有義的，竟然以一死硬抗了下來。”
“那時，再過三日，就是張大老爺的大喜之日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張老夫人不得不暫時妥協了幾分。否則，此事一旦在大婚之時鬧開了，張家的臉麵，豈不是就要丟盡了？想來，這也是張老爺為何要選在那時，讓他的枕邊人懷孕的原因吧。”顧文淵說道這裏，眼裏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精光。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由此一事，也可推斷出那位張大老爺，也算是一個頗有心計之人了。
莘依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顧文淵緊接著，又說起了後麵的故事。
“那位張大老爺，當年也算是十分的有情有義了。他保下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之後，趁著家裏正在為他準備大婚之事，人多手雜之時，竟然暗暗的命令心腹，將那個丫頭悄悄的給送出了府去。原本，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卻不想，這生薑，到底還是老的辣啊。那位張老夫人早就防著他這一手了。”
莘依依聽到這裏，心下又是一歎。
那位張老夫人在大宅門的後院裏生活了一輩子，什麽風浪沒有見過？那位老夫人，對於這些後宅之事，自然要比她的兒子更為的精通了。
果然，顧文淵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想。
“張老夫人的人，隨後就悄悄的跟了過去。未免打草驚蛇，引起兒子的反彈，在成親的當口鬧出些什麽不體麵的事情來，張老夫人並未立即動手，反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張府裏風平浪靜，張大老爺的婚事，進行得很順利。”
“大婚之後，張大老爺麵對新娶進門的小嬌妻，也著實是驚豔了一陣兒，喜歡了一把。婚後，小夫妻二人也算是舉案齊眉，夫妻恩愛了，故而，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張夫人也傳出了身懷有孕的消息。”
莘依依聽到這裏，若有所思的感歎了一句，“張夫人有了身子，這一下，那位張老夫人怕是更容不下那個養在外麵的丫頭了吧？”
畢竟，這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爺們，若是養了外室被人傳開之後，也是一樁極為丟臉的事情啊。
那張老夫人又是一個極為注重家族顏麵的人，又豈能容許此事發生在自己長子的身上呢？
“依依，你說的不錯。”顧文淵點了點頭，繼續輕聲說道，“張老夫人見兒媳婦懷了身子，趁著張大老爺外出不在之時，這才命人將一碗打胎藥強行灌入了那個丫頭的口中。等張老大爺得到消息，趕去之時，孩子已經沒有了，大人也已經渾渾噩噩，神誌不清了。”
“孩子沒有了？”莘依依聽到這裏，卻是驚得坐直了身體。
若是那個丫頭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那麽張家的大公子又是何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