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暗夜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得意,沒有能瞞過顧文淵的眼睛。
“暗夜?”顧文淵拖長了尾音,微微俯身,看著心腹屬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真的不關你的事?”
什麽時候連他手下的這些影衛也敢來欺騙自己了?真當他這個定西侯是死人不成?
顧文淵微微眯起了眼。
剛剛還在為自己深懂說話的分寸而洋洋自得的暗夜,見此猛然吞了吞口水。
侯爺這般的模樣,好危險。
這個時候,隻是一味的撒謊恐怕是過不了這關了。
“也不全是冥焰的錯……”暗夜心念急轉,頓時就哆嗦著開了口,“那封飛鴿傳書送出去之前,其實……其實屬下也是看過的;但是,但是屬下並沒有阻止……”
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這一番真假參半的話,應該能糊弄過去了吧?
暗夜縮了縮脖子,不敢迎向顧文淵的視線,隻得暗暗的吞了吞口水。
“是嗎?”顧文淵看著他鼻尖上的那顆汗珠,不知為何,竟然突然緩緩一笑。
他這神情莫名的一笑,反而讓書房內的氣氛再次凝固了起來。
周雲昭站在離二人幾步之遙的距離,尚且覺得四周的氣壓突然一冷,似乎有些窒息了起來。
身在當場的暗夜更是渾身如墜冰窖一般,冷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是,也不是……”暗夜不停的吞著口水,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
這一次,他要怎麽要才能虎口脫生,從自家主子的魔爪之下撿回一條小命呢?-——他可不想像冥焰那樣,被自家侯爺揍得個半死啊。
顧文淵笑眯眯的盯著暗夜,也不說話;周雲昭再次後退了幾步,抱胸斜靠在門框上,一副冷眼旁觀坐等看好戲的模樣。
暗夜跪在地上,承受著自家侯爺那滔天的怒氣,一顆心瞬間拔涼拔涼。
怎麽辦?主子的目光猶如實質一般的盯在他的身上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根本就不可能開口說謊。
更為恐怖的是,如今侯爺把滿腔的嫉妒都化為了怒氣,若是這一腔怒氣都遷怒到了自己的身上,那這一次,他不死也得掉幾層皮啊。
暗夜渾身汗如雨下,卻絲毫不覺自己的裏衣已經全然都被汗濕。
顧文淵是真的很生氣,他氣莘依依丟下他和薑煥之一起遊山玩水,也氣鎮北侯悄然無聲的竟然擺了他一道,更氣這個話嘮子屬下多嘴多舌的將此事告訴給了本就在負氣之中的莘依依。
總之,打翻了醋壇子的某位侯爺,此時很生氣,生氣到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發泄他滿腔的怒氣。
於是,某個不知死活又偏偏自作聰明的影衛首領,就在這個時候撞了進來。
所以,一句話。-——某人活該啦!
“嗬嗬……”顧文淵輕笑出聲。
他雙手交叉,一邊捏響了自己的手骨,一邊看著暗夜悠悠道,“暗夜啊,本侯好像有很久都沒有和你過過招了吧?走,咱們去院子裏過幾招?”
顧文淵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是在這個當口,暗夜他哪裏又敢拒絕?
很快,斜靠在門框上的周雲昭就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搖了搖頭。
“暗夜這個話嘮子的哭嚎聲,委實是太難聽了啊!這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侯爺把他怎麽著了呢?”
周雲昭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邊抬腳邁入了書房,腳後跟一轉,就將書房的大門給緊緊的關上了。
“嗯。這樣就好多了。”他放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故人有雲,眼不見為淨,果然很有道理。”
周雲昭坐到一旁的書案上,拿起一旁的狼毫,沾了沾墨汁,就著書案上的一張宣紙低頭不知在畫著些什麽。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周雲昭剛一放下手中的筆,書房的大門就被人一腳給踹開了。
臉色鐵青的顧文淵陰沉著一張臉,大步走了進來;鼻青臉腫的暗夜,捂住自己的嘴角,故意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身後,如同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委屈到了極點。
“好了?”周雲昭起身,卻是衝著暗夜問道。
“沒好。”暗夜苦著一張臉,搖了搖頭。
若是好了,那自家侯爺應該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又哪裏會像現在這般陰沉著一張臉,凍得死人呢?
“哦……”周雲昭拖長了尾音,走到暗夜的身旁,伸手拍了拍的肩頭,俯身靠在他的耳畔,低聲說笑道,“看來,這一次某人打翻的不是一壇醋,而是一大缸子醋啊!”
說完,周雲昭再次拍了拍暗夜的肩頭,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後,便飄然而去了。
暗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由傻了眼。
這什麽人啊?他這就走了?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風暴之中?
“暗夜。”顧文淵走回書案之後 ,大刀闊馬的坐了下來。
“屬下在。”暗夜趕緊上前幾步,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主子的麵前。
“給你們夫人去封信。”顧文淵想到此刻的莘依依正和薑煥之在一起,如墨的雙眸之中,再次化為了層層的漩渦,如同正在醞釀的風暴一般。“就說……本侯還沒有死呢!”
“啊?”暗夜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算什麽飛鴿傳書的內容?這難道不是小夫妻兩人吵架的內容嗎?傳這樣的消息過去,又有什麽意思嗎?
侯爺,您確定要讓我們侯府裏寶貴的信鴿傳去這樣的.……垃圾消息嗎?
他們定西侯府的信鴿是何等的重要,什麽時候千裏飛襲的信鴿,隻為傳送這樣的吵架時才會用到的氣話了?
傳這樣的消息,是不是有些不務正業呢?是不是太浪費他們的信鴿了呢?要知道,要培養出一隻合格的信鴿,可也是很花功夫的!
暗夜滿心滿腦的委屈,卻是長大了嘴,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因為……他敢怒而不敢言啊!
“怎麽,你有意見?”顧文淵看著他,冷冷的問道。
“屬下不敢。”暗夜頓時就反應了過來,閉緊了嘴,狠狠的垂下 了頭。
“很好。去吧。盡快將消息傳去。”顧文淵點了點頭,眼裏的風暴更加的深邃了一些。
暗夜隻覺得這間書房無比的危險,在顧文淵點頭的當下,他便卯足了勁,雙足一點,身子頓時就後退了書房門口,使勁推開了房門,轉身就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