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還不還

  “老賊頭兒，那丫頭房裏的燈熄了。”周通趴在房間的窗戶前，鬼鬼祟祟的說道。


  左翼盤腿坐在地上，聞言卻是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


  “我說，老周啊，這裏又沒有外人在，你用得著做出這一番猥瑣的鬼樣子來嗎？”他就是不明白了，想當年……


  “你個老賊頭兒，懂什麽？”周通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是成功的阻止了左翼的遙想當年。


  “我不懂，那你懂？”左翼站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回去。


  一直坐在地上，吵架的時候，總感覺會低人一等似的。


  “我當然懂了。”周通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走到了左翼的麵前，指著他的鼻子道，“老賊頭兒，對麵的那個女娃娃可不好敷衍啊。還有那個姓薑的小子，也是一肚子的壞水。”


  “不錯，最壞的就是那些個讀書人了，陰險啊陰險！”左翼頗有些同仇敵愾的點了點頭。


  “那如今，你打算怎麽辦？”周通用胳膊肘拐了下老友，神神秘秘道，“明天你打算如何叩開青雲山莊的大門？”今日，他們以天色已晚，舟車勞頓為由，暫時拖延了一夜。


  可明日一早呢？


  明日一早，若是他敢再借故拖延的話，不說莘依依幾個了，怕是連周女俠也不會允許他拖延下去了。


  此事，終究是要解決的啊。


  左翼歎了一口氣。


  “老周啊，”他拍了拍周通的肩膀，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道，“不是我不想交出那本手劄，隻是……那東西本就不該存於這個世間啊。”


  周通點了點頭，而後卻又飛快的搖了搖頭。


  “不對吧，老賊頭兒？”周通抬頭，神色複雜的看了左翼一眼，帶著幾分疑惑道，“既如此，那當年你幹嘛不毀去那本手劄？”


  “那你怎麽不毀去？”左翼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飆，忍不住低聲吼道，“當年，也不知道是誰死皮賴臉的讓我保管好那本手劄，不讓它重現世間的！”


  “是我，是我。”周通捂住自己的雙耳，“你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


  “我怕什麽？”左翼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可到底還是放低了音調。“誰敢偷聽老夫說話，老夫就滅了他滿門。”


  也不看看他左翼是什麽人！


  “那現在怎麽辦？”周通走回床頭，一屁股坐了下去，有些垂頭喪氣的問道。 他們都很清楚，那本手劄上的內容，絕對不可以公之於眾的。


  所以，當年的周通冒險從定西侯府的密室內偷走了那本手劄，又將其送到了左翼的手中。


  而左翼又費盡心思的將它送到了與世隔絕的青雲山莊。


  說到底，他們沒有動手徹底的毀去那本手劄，還是因為有些不舍。


  那本手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是他們對於家鄉的一種念想了。


  離家多年，思鄉情切，他們又如何能狠心的毀去那與家鄉有關的為數不多的想念呢？


  “老周，”左翼亦走回了床邊，低頭看著周通，神色莫名的問道，“你真打算要把那東西還給定西侯府嗎？”


  “我……”周通垂下了腦袋，抱頭道，“我也不知道……”


  原本，他是打算用這個東西再換取一次進入侯府密室的機會，看看能不能在那裏找到一些回家的線索。可最近這些日子，聽了老友左翼的一席話後，周通又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太過於天真了一些？

  “哎！”左翼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老友的肩頭，“順其自然吧。老周，說實話，我也沒有把握能在三日之內就扣開青雲山莊的大門……”


  “什麽？”周通聽到這裏，卻是猛然抬頭，一把就揪住了左翼的胡子，惡狠狠道，“你沒有把握？”


  “放手！”左翼一把就打掉了周通 的手，氣呼呼道，“你以為那青雲山莊是什麽地方？是誰都能扣開它的大門？”


  “是什麽地方？那不是你兒子的師門所在嗎？”周通鄙視了他一眼，重新坐回了床頭，“要是你輸了，那要怎麽辦？你師妹會怎麽看你？依依那丫頭，又會怎麽看我們？”


  “怎麽辦？涼拌！”左翼被他說得有些心虛，亦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老周，你現在就給我交給底，那本手劄，你到底打算怎麽辦？”左翼抬頭看著周通，一臉凝重的問道。


  “我不知道……”周通垂下了頭，別開了他的視線。


  “你不知道？”左翼有些炸毛了，忍不住低聲吼道，“當年，可是你把那東西偷出來的！”


  “東西是我偷出來的。但是……你也別忘了！”周通被他這一吼，亦是抬頭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當年阻止我毀掉那東西的，可是你，左翼！”


  “……”左翼歎了口氣，放緩了聲調，“好了，不說當年的事情了，就說說現在吧。現在要怎麽辦？那東西要不要還回去？”


  還，還是不還？


  周通沉默了。


  左翼也跟著沉默了。


  他們很想回家，他們也知道定西侯府的密室裏，很可能就藏有他們回家的線索。


  隻是，這一切若是要用那本手劄去換取的話，他們又真心做不到。


  二人都很清楚，那本手劄上所記載的東西，根本就不該存於這個世上。


  若是因為他們二人，而讓那些東西重現與這個世間以至於將來生靈塗炭的話，那他們就是罪人，千古罪人！


  片刻之後，兩個老頭兒不知想到了一些什麽，同時抬頭對視了一眼。


  “老周……”


  “老賊頭兒……”


  二人同時開口，而後相視一笑。


  “你先說……”


  “你先說……”


  二人啞然，再次一笑。


  多年不見，他們這兩個老東西，還是如此這般的有默契啊。


  “老賊頭兒啊，”這一次，周通率先開了口，“如今看來，此事恐怕是由不得我們了。你也看到了，莘依依那個女娃娃看著一副端莊自持的溫婉模樣，可心思卻是極正，我們怕是瞞不過她的。還有跟在她身邊的那個薑煥之。那小子，一路上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平日裏也是一副溫潤如玉溫和有禮的世家公子模樣，可卻是一肚子的壞水啊！”


  “不錯。”左翼也跟著點了點頭，“那姓薑的小子，一看就是一肚子的陰謀詭計，最壞莫過於他了！有他在，我們怕是保不住那本手劄了。”


  “所以，”周通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歎了口氣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這次的比試，你若是贏了，那我們就把東西還回去，你若是贏不了，那就是天意如此了。”


  左翼點了點頭，而後卻猛然抬頭，神色複雜的看了周通一眼。


  這個老周是真心這麽想的呢？還是在和自己耍心眼，想要借機將此事的決定權交給自己呢？


  周通卻是理也不理他，一頭就躺回了大床上，一把扯過被子就蒙頭大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