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不試就得死
老大夫們同時想到了此事。
“顧夫人，所謂侯府內有秘法可以防止痘瘡，便是因為你們定西侯府找到了那樣的痘瘡之毒嗎？”一位老大夫，大著膽子問道。
莘依依平靜的點了點頭。
所以，這位顧夫人請他們來試的不是藥，而是毒，痘瘡之毒！
那老大夫忽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人也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
其他人被他這動作一帶，旋即也想到了些什麽，不由紛紛齊齊後退，神情驚駭。
“這個，這個…”江老大夫尚能自持，然而想到那些要人命的痘瘡之毒，仍是顫顫不能成句。
莘依依卻越過眾人，走到了門口，伸手指著外麵的那幾個頭，回頭對眾人說道，“那些痘瘡之毒，此刻正在那幾頭牛的身上。”
牛？
那些牛的身上有痘瘡之毒！
原來，這位顧夫人命人找來了這些牛，並不是為了入藥，而是為了取毒！
然而此時眾人卻顧不得去細想這些牛了，老大夫們的腦中此時想著的，全部都是試毒這件事情。
這個顧夫人，竟然要讓他們去試痘瘡之毒！
老大夫們想到這裏駭然不已，忍不住再次後退了一步，看著莘依依神情驚懼。
莘依依淡淡的笑了笑，她走回了大殿的佛像前，平靜的行了一個佛禮。
“大家不用怕，雖然今日叫大家過來試藥，是冒失了一些。然而，我西岐定西侯府這數百年以來，都是用的這種能讓人發痘卻又不會致命的痘毒，很安全！”莘依依轉身看向了眾人，笑著說道。
不用怕？怎麽可能不怕！
那可是會要人性命的痘瘡之毒啊！
老大夫們投在莘依依身上的目光，愈發的複雜了起來。
“若是我們不願意試藥了呢？”有個老大夫顫顫巍巍的說道。
其他的老大夫們也紛紛回過了神來，緊緊的盯著莘依依。
是啊，若是他們不願意試藥了呢？他們是大夫，他們也更清楚痘瘡的難治。
不是他們怕死，而是這樣死沒有絲毫的意義！況且，誰又願意去死呢？
莘依依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們 ，沒有說話。
然而，另外一個聲音，卻在此時突然的在大殿內響起。
“不試藥就得死。”崇夫人搭著周媽媽的手，緩緩的邁過了大殿的門口，神情戚戚卻又目光冰冷的看著眾人。
不試藥，就得死？
老大夫們神情駭然而憤怒！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然而，在寧雲城，在這間寧雲寺裏，對於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而言，寧大小姐崇夫人的話，無疑就是王法了。
老大夫們沉默了，便是連江老大夫也隻是張了張嘴角，抬頭欲言又止的看了莘依依一眼。
“崇夫人，您來了。”莘依依頷首一禮，聲音清脆而溫婉，在這安靜的大殿裏聽起來格外的空幽，也格外的安定人心。
崇夫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大殿裏依舊無聲。
莘依依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位崇夫人怎麽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不試藥，就得死？她這是在逼著那些老大夫們幫自己試藥嗎？
莘依依微微有些詫異。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這位崇夫人明顯還在為此事而苦苦的掙紮。那個時候的她，分明就是不願意支持自己的！可如今怎麽又.……？
莘依依抬頭看著崇夫人臉上的悲戚之色，心中微微一動。
難道是……
“本夫人剛剛已經沒有了一個孩子。”崇夫人的目光冷冷的掃過了大殿上的老大夫們 ，極輕極慢道，“所以，本夫人的另外一個孩子，一定不能有事。所以，這毒，你們必須要去試！否則，就要死！”
崇夫人話音一落，滿殿寂靜。
那個得了痘瘡的孩子，已經沒了嗎？
所以，崇夫人為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著想，才會來這裏逼著大夫們試藥嗎？雖然，她的另外一個孩子在目前看起來，暫時還是健康的。
可是，世人皆知，家中有痘瘡病患的孩子，都極有可能被傳染上痘瘡之毒的，那隻不過是發痘時間的早晚而已。
所以，因為痘瘡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的崇夫人，正飽受著驟然喪子之痛的崇夫人，對這種能防治痘瘡的秘法，比任何人都要著急了。
莘依依神色戚戚，默默的一歎。
原來，讓崇夫人態度大變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個因為得了痘瘡而夭折的孩子。
所以，突然飽受喪子之痛的崇夫人，她內心的那杆秤才會微微的向著自己這方傾斜了過來；所以，她才會逼著老大夫們去試藥。
這樣的結果，本應該是令人欣喜的；然而，此刻的莘依依卻無論如何也欣喜不起來。
這，畢竟是以一個無辜孩童的性命換來的啊。
“崇夫人，節哀順變。”莘依依頷首致意。
崇夫人神色淒苦的搖了搖頭，卻是看著她神情堅定的說道，“顧夫人，希望你們西岐的秘法真的有效。本夫人不想再失去這個唯一的兒子了。”若是連這個孩子也沒有了，她怕自己真的會發瘋的。
言罷，崇夫人又抬頭冷冷的掃了老大夫們一眼，這才搭著周媽媽的手，挺直了背脊，轉身緩緩離開。
莘依依看著崇夫人離開的背影，心頭很沉很沉。
大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諸位老大夫們，”最後還是莘依依開了口，十分誠懇道，“這藥……恐怕還是要試一試的。”
為了天下的孩子們，為了天下的母親們，這種預防痘瘡的法子都必須要被盡快的證實和推廣！
莘依依暗暗握緊了拳頭，目光深深的掃過了殿中的老大夫們。
老大夫們神色悲戚，為了那個他們沒有能救活的孩子，也為了自己的性命。
不試藥，就得死啊！
老大夫們沒有說話，隻是轉頭看向了院子裏的那幾頭頭。
顧夫人說，那種能讓人發痘卻又不會致命的痘毒就在這些牛的身上？
可這些牛的身上，又怎麽可能會有痘瘡之毒呢？
這太匪夷所思了，老大夫們腦子裏亂哄哄的，都不知道該想什麽該問什麽。
莘依依沒有催促，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老大夫們。
片刻之後，老大夫們的目光，終究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既然那位崇夫人說了，不試藥，就得死。
那他們自然就要試一試這種痘瘡之毒了。
況且，眼前的這位顧夫人也說過了，他們西岐定西侯府這數百年乃都是用的這種痘毒，那想來這些毒，應該也是有些安全的吧？
更何況，若是他們真能親自去證明這個法子是安全而可行的；那麽，即便是他們因此而死了，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遠古時期，神農尚且嚐過百草；如今，就讓他們這些做杏林後輩的，也學一學先賢的精神吧！
“顧夫人，”最後，江老大夫率先回頭開了口，雖然老大夫的神情到了此時還是依舊有些驚駭不定，“您打算讓我們如何試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