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還我一張臉
楊烈怔怔的坐回了座位上。
當今的皇帝陛下不是先帝的兒子，而是聞太師和柳妃娘娘的私生子。
這……，這怎麽可能呢？
楊烈猛然抬頭，直直的看向了顧文淵。
難怪啊，難怪剛才這位定西侯說他楊烈不是亂臣賊子，而是匡扶社稷的大功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楊烈端起一旁的茶水 ，一飲而盡。
“侯爺，”茶水入喉，楊烈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一些。“此事，沒有證據吧。”
為了守住自己的江山，當年先帝竟不惜讓自己最寵愛的妃子，去勾引了手握兵權的聞太師的？
聞太師情迷柳妃，二人又珠胎暗結，密謀了大夏江山？
於是，為了替自己的兒子改換容貌，聞太師出兵西海，滅了西幽全族，隻是為了傳說之中，那可以改換容顏的西幽秘術？ 於是，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聞太師不但是囚禁了會西幽秘術的女子，替夏帝那個昏君一改容顏，還一改就是四十年？
這一切，聽起來，怎麽那麽像是天方夜譚呢？
即便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世人又會相信嗎？
楊烈搖了搖頭。
沒有證據，是不會有人相信這些的。
畢竟，夏帝那昏君已經做了多年的皇帝了。
“不，王爺，我們是有證據的。”顧文淵笑了，卻是抬頭看向了妻子的方向。
莘依依會心一笑，跟著站了起來。
“王爺，”她看著楊烈，微笑而沉靜道，“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名西幽族的前輩！”
“哐當”一聲，楊烈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
“那人還活著？”楊烈的聲音裏，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
也許，他真的能名正言順的為自己的 妻子報仇，而不必讓楊家滿門都擔上亂臣賊子的名聲了。
“不錯。”顧文淵回頭走了幾步，拉起妻子的手，溫柔一笑，緩緩道，“那位老前輩已經答應幫忙要公開此事了，不過，對方也是有條件的。那位老前輩希望我們可以替她找到當年被聞太師帶走的西幽少主。”
“此事，很難。”楊烈搖了搖頭，低頭悶聲道，“聞太師做事一向仔細。更何況，此事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我們怕是無從查起了。”
要找一個四十多年前，被聞太師抱走的孩子，這對他們而言，無異於是大海撈針了。
顧文淵卻是笑了。
“王爺，此事原本是很難。不過如今嘛，倒也不是不可能了。”
“哦？”楊烈抬頭，滿眼不解道，“侯爺有何良策？”
“王爺，如今那聞太師不是已經被您給關押起來了嗎？”顧文淵緩緩一笑，目光深邃而明亮。“如此一來，倒是給了本侯一個機會。”
………………………………………
深夜，聞太師蜷縮在營房的一角，冷冷的盯著門口的方向。
已經三天了。
楊烈給他斷食已經三天了！
難道，那小子是想活活的餓死自己嗎？
聞太師微微眯眼，卻又飛快的垂下了眼。
帳篷的一角被人悄悄的掀開，連帶著灌入了一股久違的夜風。
“聞太師，您果然被關在了這裏。”來人是一個夥頭兵，一個上了年紀的，步履蹣跚，滿臉疤痕的夥頭兵。
“你是誰？”聞太師在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後，忍不住微微皺眉。
這人，已經被徹底的毀了容吧？
“我是誰？”來人冷冷一笑，指著自己的臉，冷冷嘲諷道，“太師大人，您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如今，您已經不記得小的了嗎？”
是故人？
聞太師聞言，心中一動。
隻是，看來人的模樣，卻不知是敵是友了。
“這位老哥兒……”聞太師打量著來人的年紀，試探著問道，“我們認識？”
“太師大人，四十年來，小人可是隨您一起出海西征過的啊！”來人冷冷一笑，眼中卻滿是譏諷之色，“怎麽，太師大人，您不記得了嗎？當初在西征西幽族時，還是小人替您做的飯菜呢？”
西幽族？
聞太師聽到這裏，心中一緊。
這是當年，隨他一起出海西征西幽族的士兵？這麽多年過去了，此人竟然還在軍中！
“怎麽，聞太師不相信嗎？”來人盯著聞太師的雙眼，一字一句卻極輕極慢道，“聞太師，當年您可是從西幽族抱走了一個孩子啊……”
那個孩子！
聞太師的眼中，頓時一冷。
此人，知道當年的秘密！
“哈哈哈……”來人卻是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聞太師，”他蹲身，看著聞太師的雙眼，嘲諷道，“當年的同袍雖然都死得差不多了，可我還記得呢。當年，為了養活那個孩子，您不是還特意讓我們火頭營給他準備了一些稀粥嗎？”
有這回事嗎？
餓了三天有些頭昏眼花的聞太師，突然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四十年前，他曾下令讓火頭營為那個孩子準備過稀粥嗎？
“你在說什麽？老夫聽不明白。”謹慎的聞太師搖了搖頭，雙眼卻死死的盯著來人。
不管有沒有，當年的事情，他都是絕不會承認的。
來人笑了。
因為壓低了聲音，來人的笑聲聽起來十分的沙啞，沙啞到有些刺耳，亦有些磨人。
聞太師皺起了眉頭。
笑聲戛然而止。
“聞太師，你說是性命重要呢，還是秘密重要呢？”來人單手勾起了聞太師的下巴，十分輕蔑道，“聞太師，您以為如今的您，還是那個跺一跺腳，大夏朝就要震一震的聞太師嗎？”
“別做夢了！”來人冷冷的瞥了聞太師一眼，拂開了他的下巴，冷聲道，“如今，您聞太師也已經是階下之囚了。實話告訴您吧，三日之前，武成王在兩軍陣前，一槍就挑翻了前來應敵的定西侯。如今，我軍氣勢大盛，勢必是要一舉攻破嘉峪關的。嗬嗬，就在今早，武成王已經下令，明日就要拿老太師您的人頭……去祭旗呢！”
祭旗！
聞太師雙目呲裂，恨聲道，“豎子爾敢！”
“有什麽敢不敢的！”來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聞太師，滿是嘲諷道，“那昏君逼得武成王一家家破人亡，事到如今，人家武成王還有什麽是不敢的？聞太師，您醒醒吧！”
聞太師垂下了頭，看似憤怒的眼中，卻有精光一閃而過。
這人此時闖入他的營帳，不會就是為了奚落他而來吧？
來人究竟有何目的！
也許，這便是他唯一的生機了！
來人見聞太師一直低頭不說話，也是不惱，反而冷笑一聲道，“聞太師，我今日冒險來這裏，可不是為了來看你裝死的。”
說道這裏，來人從懷中摸出了一顆藥丸，粗魯的塞到了聞太師的手中。
“這是……何意？”聞太師低頭看著手中的藥丸，微微眯眼。
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不懂了。
“聞太師，我的臉……”來人伸手指著自己的臉，瞟了聞太師一眼，冷冷的嘲諷一笑道，“我的這張臉，便是連太師大人您看了，都覺得害怕吧？”
所以呢？
聞太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所以，我想與太師大人您，做個交易。”來人說道這裏，重新蹲下了身，平視著聞太師的雙眼，一字一句道，“聞太師，我可以救你一命，但是，我也希望太師大人您，可以還我一張能夠見人的臉！”
聞太師眯起了眼。
就這樣簡單？
“就這樣簡單。”來人點了點頭，伸手指著自己滿是傷疤的臉，有些恍惚道，“自從那一場大火之後，我便一直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連回家去看妻兒一眼也不敢。”
“聞太師，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來人的目光突然凶橫了起來。
“知道。”聞太師點了點頭，目露同情道，“你是怕嚇到他們吧？”
“不錯。所以.……”來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聞太師，冷聲道，“聞太師，我可以救你一命，不過，卻希望聞太師您可以還我一張正常的臉。”
“這位老哥兒，”聞太師搖了搖頭，故作遺憾道，“當年，老夫雖是領兵剿滅了西幽一族，卻並不曾學會那西幽秘術啊。”
“是嗎？”來人冷冷一笑，卻是盯著聞太師的雙眼，不緊不慢道，“可小人怎麽記得，聞太師您當年還從西幽族帶走了一個會西幽秘術的女子呢？”
聞太師猛然抬頭。
“你在胡說些什麽！”
“是胡說嗎？”來人笑著搖了搖頭，卻是冷聲道，“聞太師，我還是剛才的那句話，這到底是秘密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太師大人，您可要三思啊！”
說到這裏，來人指了指聞太師手中的那顆藥丸，輕聲道，“這是一顆假死藥。若聞太師還想要活命的話，在明日武成王拿您祭旗之前，您便吞了它吧。”
聞太師心中一動，抬頭看了過去。
“然後呢？”
“然後？哼哼……”來人抬頭看向前方，冷笑道，“然後，聞太師您在被砍頭之前，便氣絕身亡。想來，以武成王的性子，定然也不會為難一個死人吧。說不定，他還會下令厚葬於您呢。”
“是嗎？”聞太師低下了頭，不置可否。
“是啊，”來人突然回頭看了過來，嘲諷道，“當然了，若是聞太師您不怕死的話，也大可不必吃這藥丸了。”
說完，來人看著聞太師冷笑了幾聲，卻是輕輕的掀開了帳篷的一角，想要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