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章 母女間
益州,侯府後院。
益州侯蘇全看著眼前精心打扮過一番的少女,心中雖滿意無比,表麵上卻是做出了一副不舍的樣子。
“弱惜,我的好女兒,真是苦了你了。”他拍了拍蘇弱惜的肩頭,很是不舍的說道,“聞太師的大軍,不出兩日就會兵臨城下了。為父無能,也隻能今日送你出城入京了。”
“父親,女兒都明白的。”蘇弱惜盈盈拜別,表麵雖是一臉的眷戀不舍,心中卻是焦急不已。
這蘇侯爺再不派人護送自己入京,一旦那聞太師兵臨城下,自己可還怎麽出城呢?
蘇夫人此時也是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蘇弱惜,滿臉疼愛的說道,“女兒,你入宮之後,且要小心行事,一心侍奉君王。若陛下能眷顧我益州百姓幾分……那我和你父親也就能安心了。須知,我益州侯府,就是你的娘家啊。”
蘇夫人的言下未盡之意,蘇弱惜自然也是明白的。
此時,蘇侯爺夫婦故作憐惜不舍,不就是想要自己的一句“苟富貴、不相忘”嗎?
“母親,您且放心。”蘇弱惜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若女兒能蒙天子不棄,自然也要為我益州,為我侯府,多做打算的。”
蘇侯爺夫婦見此,這才暗中相視一笑。看來,他們新認的這個女兒,也是個聰明之人啊。
蘇弱惜自然聰明了。況且,負責教導自己禮儀宮規的老嬤嬤也曾經說過,若是沒有得勢的娘家,一個女子再美貌得寵,在後宮之中,也是難以站穩腳跟的。
再說了,不管怎麽樣,她此次入宮,都是頂著益州侯府千金的名頭;有了這個身份,她在宮中,也好方便行事一些。
蘇夫人說得對,自己是益州侯的女兒;益州,亦是她的娘家。有了這樣的顯赫出身,她在宮中,才能更順利的平步青雲;也隻有她得蒙聖寵,這益州侯府才會平安無事。
此時,她與益州侯府,早已經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蘇弱惜想得很清楚,哪怕她將來得蒙聖寵之後,也仍是需要娘家的助力;否則,她一個孤女,又怎麽能坐上那母儀天下的皇後寶座呢?
若是她做不了皇後,成不了貴人,又怎麽能報仇雪恨呢?
無論如何,她需要益州侯府長盛不衰;亦如益州侯府,需要她得蒙聖寵。
……
莘依依回到禪房之後,見娘親已經醒了過來,不由快步的迎了上去。
“阿娘,你怎麽不多睡兒?”她捧著母親的外衣,跪在了娘親的床頭。
自己就快出嫁了,以後能親自伺候在阿娘床頭的日子,也已經不多了。
前世,她便錯過了許多;今生,她就要更加珍惜這樣的機會才是。
“依依?”剛剛才睡醒過來的莘大娘,還有一些恍惚,“你什麽時候起床的?”她見女兒已經穿戴整齊的跪在了床頭,不由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頂。
“依依啊,阿娘哪裏就用得著你如此伺候?”莘大娘一邊笑著說道,一邊起身坐了起來。他們莘家不過是山野之民,哪裏就用得著這樣的講究。
莘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了女兒手中的衣服,自己穿戴了起來。女兒的孝心,她看在眼裏,也就夠了。
“阿娘,”莘依依看著自己的娘親,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一時之間卻是說不出口。“女兒對不起您!”
前世,女兒不能在您的床前盡孝,以至於抱憾終身;還好,如今女兒重生了,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今生,女兒一定會好好的孝順您!
莘大娘聞言,卻是一怔,繼而好笑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又在說什麽胡話呢!
“依依啊,”她起身下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女兒,一臉好笑的說道,“傻孩子,你哪裏對不起阿娘了?再說了,我們娘倆兒之間,本就是骨肉血親的一家人,又哪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
“阿娘,”莘依依伏在娘親的懷中,“女兒就要定親了,心中很舍不得您,也不知道今後.……”
“傻孩子!”莘大娘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的後背,打斷了她的話,“身為女子,遲早都有出嫁的這一天,你可別再說這些胡話了,省得讓外人聽見了笑話。”
“是,阿娘,依依知道了。”
……
莘家母女一派溫馨的說著貼己話的時候,同在白雲庵中的李家母女之間的氣氛,卻是有些凝重。
“如月,”李夫人指著麵前的托盤,看著一旁乖巧卻又倔強的女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機會就在眼前,你還在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那定西侯府規矩森嚴,自己不好下手;可如今,侄兒顧文淵好不容易出了侯府來到了這庵堂之中,女兒怎麽就不知道珍惜這樣的天賜良機呢?
“母親!”如月姑娘看著托盤上的那碗宵夜,卻是搖了搖頭。“此時夜已經深了,女兒再去表哥的房中,實在是於理不合,有違閨訓。”
“胡說,”李夫人聞言,卻是猛然拍了拍桌子,“你和文淵乃是嫡親的表兄妹,如今,你這個做表妹的給自己的表哥送去一碗宵夜,又有什麽於理不合的?”
本朝並不怎麽看重這男女大防之事。況且,又有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做主,如月她還在擔心些什麽呢?
如月姑娘擔心的自然是麵前的這碗宵夜,這碗母親特意要讓她送去表哥房裏的宵夜!
“母親,”有些話如月不能說破,也隻能低著頭,兀自的堅持著自己最後的尊嚴。“您也說了,女兒出生尊貴,又怎麽能如此不顧女兒家的矜持呢?”
今夜,她若是去了表哥的禪房;那麽這一生,她恐怕就再也不能在表哥的麵前,抬起頭挺直腰了吧?
雖然,她也以為自己的心中有些愛慕著表哥,可她到底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她李如月雖非出身名門,可到底也是大家閨秀,她也有自己的尊嚴,和女兒家的矜持尊貴。
況且,如今時隔一年多,她再次見到表哥,心中的那一份情,也變得那麽模糊了起來。
這樣的表哥,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良人嗎?
李夫人好話說盡,卻見女兒一直不肯點頭答應;她一時氣急之下,不由掀翻了麵前的托盤。
“咣當”一聲,趁著杯盤落地的聲音,窗外的一抹黑影,就此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