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你過生日,好么?】
程湛兮把手機倒扣在桌面,發出輕微的磕碰聲響,她伸手將長發捋到腦後,望了一會兒窗外,起身去倒水。
過生日,過生日,別人都向她表白了,她都這麼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了,現在還想著給她過生日,是沒看到她之前的消息,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程湛兮仰頭將冰涼的白開水一飲而盡,低頭將上一條消息複製,再次發送:
【今天,有人向我表白了】
郁清棠終於正面回復:【嗯,你答應了?】
程湛兮眼底閃過淡淡的自嘲,道:【你猜?】
距離之所以會成為阻礙,就是因為無法面對面看到對方的舉止神態。程湛兮腦補郁清棠的無動於衷,郁清棠則認為程湛兮輕鬆隨意,如果她們此刻能看到彼此的臉,就會發現對方和自己的表情如出一轍。
郁清棠攥著機身邊緣的細長指節泛白,手背凸起青筋。
程湛兮萬人迷體質,到國外以後桃花就沒有斷過,隔三岔五有人向她表達好感,被人表白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拒絕都形成了條件反射。程湛兮不瞞著她這些,除了剛出國那會兒也不主動跟她提。郁清棠裝作無意問起來,最近有沒有人向她表白,程湛兮才會用平常口吻回答她,有,但是我拒絕了。之後再高高興興聊其他的。
這是郁清棠印象里,她第一次主動告訴她,有人向她表白,而且沒有告知結果。
她有真正喜歡的人了嗎?
她閉了閉眼,打字道:【沒有】
【為什麼?】
【感覺】
【哈哈哈哈】
程湛兮的這條消息,看著完全沒有「哈哈哈」的感覺,更像是強顏歡笑。
程湛兮一時恍惚了一會兒,她想:她們倆是什麼時候落到這步田地的呢?從坦誠相待無話不說,到現在口不對心,說的話是真是假連自己都無法分清。
這是成長的代價嗎?可是宋青柔分明沒有和她說過,長大以後會連最好的朋友也失去。
她以為只要保持原樣,她們就能維持現狀,但事實告訴她,從她對郁清棠產生朦朦朧朧的情愫開始,一切就發生了改變。
【我有事要忙,晚點聊】
郁清棠以以上這句話結束了二人間的聊天。
程湛兮看到后一哂,沒有再回復。
遠在萬里之遙的宋青柔接到了自家女兒的電話。
宋青柔按了接聽鍵,除了剛開始的一句「媽」,卻久久沒有傳來聲音。
宋青柔把放在筆記本電腦的手指慢慢收了回來,神情漸漸凝重,語氣溫柔:「兮兮,怎麼了?」
程湛兮別開臉,很輕地吸了一下鼻子,說:「沒什麼。」
「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啊。」
「遇到什麼事了可以告訴媽媽。」宋青柔擔憂道。
「真的沒有。」程湛兮抹了把臉頰的眼淚,響亮地哈哈笑了兩聲。
宋青柔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沒再追問這個問題,道:「你下個月就過生日了,我和你爸爸會過去的,你哥哥脫不開身,但給你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他說下次有空再去看你。」
程湛兮甜甜道:「謝謝爸媽。」
宋青柔和她聊了幾句天,問道:「你打電話給我幹嗎?」
「沒事啊。」程湛兮說。
就是心裡難過,想聽聽媽媽的聲音。
宋青柔無聲嘆了口氣,主動挑起話題道:「前陣子小棠拿了個獎,還登上國畫雜誌了,她告訴你了嗎?」
「嗯。」程湛兮拉開抽屜,雜誌封面上印著郁清棠的半身照,白衣黑髮,清冷雅緻。
「你們倆感情好,我和她媽媽就放心了。」
程湛兮心頭浮上一絲異樣,她媽媽這話說得有點怪,但她沒多想,伸手將抽屜合上。
「她……」程湛兮欲言又止。
「什麼?」
「沒什麼。」程湛兮故作輕鬆地笑,問道,「我就是想八卦一下,她有沒有偷偷瞞著我交男朋友。」
宋青柔沉吟:「這我還真不知道。」
程湛兮心裡咯噔一下,一口氣提起來。
宋青柔繼續道:「不過我印象里她沒有和哪個男生走得近,也沒聽她媽媽說。」
「那女生呢?」程湛兮追問。
「啊?」
「我還有點事,先掛了。」程湛兮匆匆忙忙地按了掛斷,按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
宋青柔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呆怔。
怔愣了片刻,宋青柔轉頭打給了郁辭。
郁辭嘖了聲:「這倆小孩在幹嗎呢?」
宋青柔道:「我怎麼知道啊,我們那會兒談戀愛哪有這麼糾結,看上了就上啊,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樣繞來繞去有什麼意思?」
郁辭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宋青柔附和:「對!」言訖又道,「但眼睜睜看著她們虛度光陰,我這……唉。」
人生短短几十年,過一年就少一年,遇到兩情相悅之人談何容易?還不趕緊珍惜能夠在一起的時光。
郁辭笑:「我晚上找棠棠聊幾句。」
這麼多年了,是該推一把了,等郁清棠自己想通,恐怕到嘴的兒媳婦都要飛了。
郁辭雙手搭在膝蓋上,兀自出神地琢磨事。BIqupai.c0m
***
「老師,我先回去了。」郁清棠把毛筆清洗乾淨,擱在筆架上。
「回吧。」田老師擺擺手。
郁清棠走出田家院門,仰頭望了眼天空。
不久前下過一場雨,京城的空氣也變得清新,隱約能描繪出蒼穹的藍白輪廓。
郁清棠發了會兒呆,邁向門口的黑色轎車,彎腰上了車。
「爸媽,我回來了。」
郁清棠推開家門,客廳沙發里兩道人影纏在一起。
郁辭正將衛庭玉按在沙發上親,難捨難分,在郁清棠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爸爸烏黑的短髮,還有捧著衛庭玉後腦勺的郁辭白凈修長的手。
郁清棠:「……」
微怔過後她在玄關向二人遙遙一頷首,熟練地繞過沙發上樓。
「等一下。」郁辭擦了一下自己的嘴,拍了拍衛庭玉的肩膀示意他先回房,對郁清棠道,「媽有話想和你說。」
衛庭玉小聲抗議他也想聽,被郁辭以「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為由「屏退」。
郁清棠停下腳步,在原地回頭看她,淡道:「媽,如果你是想嘲諷我,那就不必了,我最近心情不好。」
郁辭笑了笑,說:「不嘲諷你,坐。」
郁清棠坐到她旁邊的單人沙發。
郁辭含笑問:「還沒表白呢?」
她就知道!
郁清棠臉一黑,起身就打算走。
郁辭叫住她:「耐心點,這麼沒耐心怎麼追女朋友?」
郁清棠背對著她。
郁辭:「她以前念中學的時候不表白還情有可原,現在兮兮都快二十歲了,你告訴我,你在顧慮什麼?」
郁清棠背影僵了僵。
良久,她仰了仰臉,低低地說:「萬一她不喜歡我呢?我們倆連現在的關係都維持不了,我連站在她身邊最近位置的資格都會失去。」
「是嗎?」郁辭的聲音輕描淡寫,「我怎麼覺得不是這樣。」
郁清棠回過頭。
郁辭下巴點了點沙發,郁清棠重新坐下,這次沒有再不耐煩。
郁辭看著她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
「我……」
「你是我的女兒。」郁辭打斷她,「有時候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真的是害怕你們倆做不成朋友嗎?我不信你不知道按照這樣下去,你們遲早連朋友都沒得做。」
郁清棠臉上的血色唰地褪了個乾淨。
衛庭玉倒了兩杯水過來,郁辭輕輕瞪了他一眼,衛庭玉把水放下,沖她投去狡黠的一眼,回了房間。
郁清棠將爸媽的互動收進眼底。
她內心閃過掙扎,緩緩地吐了口氣,低聲道:「我在等。」
郁辭問:「等什麼?」
郁清棠咬住下唇。
郁辭指腹摩.-挲著手裡的水杯,好笑道:「該不會是在等程湛兮向你告白吧?」
郁清棠卻絲毫不覺得好笑,異常認真道:「你不也是等爸爸主動和你告白嗎?」
生活在一個和睦的家庭,郁清棠無數次聽父母的愛情故事。當年郁辭對衛庭玉一見鍾情,在課堂上送他畫,問他的名字,衛庭玉一開始拒絕,後來漸漸招架不住,墜入愛河。郁辭把衛庭玉攻略得差不多,就不再展開攻勢,玩起了欲擒故縱,最後是衛庭玉向她表的白,她順水推舟,好事即成。
郁辭有點沒明白過來:「所以?」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郁清棠在她費解的目光下一點一點低下頭,聲音卻沉定冷靜,道:「我不想輸給你,媽。」
郁辭:「……」
萬萬沒想到,她女兒追妻路上的最大阻礙是自己。
郁辭荒唐道:「你和我比什麼?比贏了是獎勵一個女朋友怎麼的?」
「不是!」郁清棠矢口否認。
郁辭追問她卻不再回答。
過度內斂的人就是如此,從她口中撬不出話來,想當初她為了讓衛庭玉能直白地表達自己,不要什麼事都藏在心裡,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卓有成效。
女兒不是老公,又不能調.i教,還得尊重她的個性。
郁辭自個兒想了會兒,若有所悟。
郁清棠不僅長得和她有八.i九分相似,而且女承母業,到哪兒別人都會向她提起郁辭。在郁清棠的心目中,郁辭既是她敬仰崇拜的人,同時也是她要跨越的高山,橫渡的大海。
她本身又極為驕傲,自尊心強,如果完全像郁辭還好,外向主動,一往無前,何愁事不成?奈何決定性格的基因遺傳了衛庭玉,打小是個悶里騷,又倔強,什麼都不說,怎麼讓人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郁辭扶著自己的額頭,搖頭失笑。
她只用一句話就擊潰了郁清棠堅持了這麼多年的理念。
「我等你爸主動告白的前提是,他知道我喜歡他,只要他開口我們就能在一起,你呢?」郁辭看著她的眼睛,說,「程湛兮知道你喜歡她嗎?」
郁清棠緊緊抿住唇,唇色泛白。
「等。」郁辭嗤笑,「也不看看實際情況。我等是胸有成竹欲擒故縱,你等是什麼?等到她對你心灰意冷,另投他人?」
郁清棠捏住了自己的指節,指甲陷進肉里。
郁辭聲音柔下來,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兮兮在感情方面比你晚熟,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笨。外面那麼多壞人,你不怕她懵懵懂懂的時候被人傷害欺騙么?我覺得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噢。」
郁清棠霍然抬眸。
「感情的事最忌諱較勁,爭高低輸贏。是你先動心的,你是姐姐,讓一讓她又何妨?」郁辭坐過去,手點在郁清棠的心口,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還想有機會和她在一起的話,就放下你高貴的自尊心,好好地向她表白,讓她知道你愛慕她。」
郁清棠看著她媽媽,眼神寫滿了茫然:「如果她拒絕我呢?」
郁辭哈哈笑了:「那又怎麼樣?她拒絕你你就光明正大地追她啊,難道你比其他人差嗎?」
她杏眼一瞪,「開什麼玩笑,你可是我郁辭的女兒!」
衛庭玉耳朵貼著門板一直在聽牆角,沒忍住拉開門道:「還有我!棠棠不要怕,我和你媽媽都支持你!」
郁清棠:「……」
郁辭道:「別的不敢保證,到程家提親咱家肯定是最快的!」
郁清棠:「……」
衛庭玉想不到還能說什麼,大聲附和道:「對!」
郁清棠看看面前信心十足的爸媽,不由撲哧笑了,笑著笑著眼眶不受控制地發酸。
她別開臉,壓抑地低聲道:「我先上樓了。」
郁辭拉過她的手腕,一把按住她的腦袋將她的眼睛壓在了自己肩膀上,道:「幹嗎躲起來哭,你還有媽媽呢。」
頸間濕意霎時洶湧。
衛庭玉走過來,一隻手摟過妻子,另一隻手環住女兒,溫熱的大手落在郁清棠的後背,溫柔地輕輕拍著。
「還有爸爸,寶貝不要怕。」
郁清棠在爸媽的懷抱里哭出了聲音。
她哭完后郁辭罕見地沒有笑話她,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小聲地說體己話,衛庭玉進了廚房,繫上淺草色的圍裙,隔著玻璃門含笑望了妻女一眼,開了幽藍色的灶火。
程湛兮的生日距今不到一個月,郁清棠吃完晚飯上樓,在日曆上用筆鄭重地畫了一個紅圈。
她去浴室洗澡,換上舊睡袍,回味了兩年前那個短暫得不夠回憶的親吻,才出來抖開被子,躺進柔軟的被窩。
郁清棠盯著天花板的眼珠一動不動,許久,她一個彈身坐起來,拿過床頭櫃的手機發了條消息出去。
【假如有人向你表白,不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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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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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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