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不敢回頭,怕被郁清棠看到自己臉上的眼淚。
VIP候機廳里,宋青柔輕輕拍著女兒的背,肩頭的衣物已經被程湛兮的淚水打濕,兩個男人一個捧著紙巾盒手足無措,另一個打開筆記本電腦卻半天沒有在工作郵件里敲下一個字。
程湛兮以前也哭,但這次和之前都不一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像個大人。
然而分別,是不可阻隔的。
程家人無聲陪伴著出國念書的女兒,安檢口外的機場大廳亦是無聲。
程湛兮一行人已經走了許久了,人影一重疊著一重,山水路遙。郁清棠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衛庭玉和郁辭互視一眼,沒有上前打擾。
許久,郁清棠方收回視線,低了一下頭,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隻手,郁清棠回過頭,看見她媽媽的臉。郁辭的手在她肩膀上按了按,低柔道:「回家吧。」
郁清棠點點頭。
她看了眼郁辭,嘴唇抿了抿,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
郁辭準備好了懷抱,郁清棠卻吸了吸鼻子,用帶著不明顯鼻音的嗓音道:「我直接去學校。」
郁辭看著她,說好。
郁清棠坐在車後座,離開了機場,背後一架架飛機駛向遙遠的藍天,遠去。
***
程湛兮沒有哭太久,她接過爸爸手裡的面巾紙,擦了擦紅腫的眼睛,低頭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電紙書。
一上飛機程湛兮便睡了,經過漫長的飛行落了地。
「我去打個電話。」程湛兮把手機開機,打開漫遊,路過兩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去了安靜的地方。
電話響了一聲,兩聲過後,郁清棠接起來。
「喂。」她說。
「猜猜我是誰。」程湛兮笑著,說著並不好笑的笑話。
「我猜你是程湛兮。」郁清棠耐心地配合著她,若不如此,她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
「哈哈,答對了。」
面對面都沒能說出的話,分隔電話兩端,只有愈發僵持的份。
為了化解這份僵持,郁清棠想和她一樣笑兩聲,但她沒笑出來,便只餘下沉默。
程湛兮的嘴角一點一點地恢復直線,道:「我到了。」
「……嗯。」
「你在做什麼?」
「在宿舍。」
宿舍啊……
聽起來距離郁清棠很遙遠的詞。
她有一會兒沒說話,郁清棠主動問道:「你是剛到嗎?」
程湛兮沒過腦子的回答,反而更自然:「對啊,我一到就給你打電話了。」
郁清棠笑了笑。
隔著電話,程湛兮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也笑了,道:「我先去酒店放行李,晚點再給你打電話。」
「好。」
程湛兮掛斷電話,剛過了幾秒鐘,心情便不受控制地低落下來,她扭頭望了一眼來路,眼眶再次一紅,她這次沒讓眼淚掉出來,而是深呼吸幾下,調整情緒,走了回去。
打車去定好的酒店,吃了飯,在回酒店房間的路上,程湛兮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
宋青柔多問了句:「你幹嗎?」
程湛兮剛在手機鍵盤按完國內區號,答道:「我給郁清棠打電話。」
宋青柔說:「現在?」
程湛兮心想:不然什麼時候?她已經忍了很久了,剛剛的大餐都嘗不出什麼味兒。
宋青柔抬腕看了眼手錶,又道:「她應該睡了吧,等她睡醒再打。」
程湛兮一愣,看向屋外的陽光。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和國內有了七個小時的時差,她陽光明媚的上午,正是東八區深沉的黑夜。
程湛兮慢慢把手機收起來,低下頭。
宋青柔揉了揉她的腦袋。
***
東八區,宿舍。
萬籟俱寂。
郁清棠側躺著,一隻手捧著枕邊的手機,屏幕微弱的熒光映著她的臉,像一艘漂泊在海面孤獨的船。
屏幕暗下來,又迅速亮起來。
郁清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主界面。
清晨五點半,樓下吹響起床號。
同學們邊抱怨邊不含糊地起床,看到站在宿舍中央衣著整齊的郁清棠,震驚得差點把下巴掉下來。
一個室友問:「你是早起了還是沒睡?」
郁清棠牽唇笑笑。
室友們也不再多問,叮叮咣咣地洗漱,換上軍訓的迷彩服,馬不停蹄趕往操場集合。
程湛兮數著時間,好不容易熬到國內的六點半,正糾結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郁清棠的一條簡訊進來:【我去軍訓了,不能帶手機,晚上九點回】
程湛兮:「……」
「清棠,走了,再晚要遲到了。」室友在門口催促。
「來了。」
郁清棠把手機放進抽屜,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黑暗的抽屜里,屏幕光亮了一下,爾後又亮了起來,機身跟著嗡嗡的震動起來。
程湛兮知道郁清棠不可能會接到電話,但還是鍥而不捨地撥了幾個電話,聽著裡面無人接聽的系統女聲,才對著鏡子收拾了一番自己,跟著爸媽去看房子。
一天一晃而過,巴黎的凌晨,國內的晚上九點半,郁清棠接到了程湛兮的電話。
她去了陽台,關上了陽台門。
室友們互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思念沖淡了一切暫時不能道的心思,程湛兮坐在床頭,開著一盞昏黃的燈,喋喋不休地說著她憋了一天的話,遇到的事,見過的人。
郁清棠含笑聽著,時不時回應她兩句。
一個室友不經意看過來,愣住。
陽台的那個年輕女人笑起來比燈光還要炫目。
程湛兮喝了兩杯水,方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熄燈?」
「十一點。」
現在已經十點五十了。程湛兮連忙說:「那你快去洗漱吧。」
郁清棠垂眼。
可是……
程湛兮催促道:「快去,沒說完的我給你發簡訊,你洗漱完再看。」
郁清棠唇角揚起笑,說:「好吧。」
「快去快去快去。」
「去了。」
郁清棠回來,消息箱里全是程湛兮的簡訊,塞滿了屏幕。她迅速回了句「回來了」,才一條一條地看過去,笑容越來越深。
一周后,程頤三人回國,程湛兮送他們到機場。
宋青柔等人進了候機廳,程頤坐在候機室的沙發里,心裡非常不是滋味,複雜道:「剛剛也沒見兮兮哭。」
宋青柔瞟他:「程大頤你什麼意思?巴不得女兒哭是不是?」
程頤不敢說話。
程淵兮十分能體會程頤的心情,道:「爸不是那個意思,之前兮兮和清棠分開,哭得跟那什麼似的,這次和我們分開……」
看起來沒有半分不舍。
宋青柔道:「行了,你們怎麼知道她沒有在背後哭?昨晚我和兮兮睡的一張床,她有沒有捨不得,我最清楚。」
程頤和程淵兮眼睛同時一亮。
宋青柔看不慣他倆和郁清棠爭寵那樣,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她只是長大了。」
所以學會情緒不形於色,也怕家人擔心她。
兩個男人又同時黯然。
他們放在心尖上的女兒/妹妹也要一個人在這世界闖蕩了。
***
程湛兮搬進了國外的公寓,面積尚可,有空調有暖氣,可以自己做中餐。她在家有阿姨有爸媽,自己不怎麼下廚,程頤特意把自己的菜譜給她留下了,行李箱還有一堆火鍋底料和辣椒醬。
晚上程湛兮打開冰箱,看著裡面堆得滿滿的菜,眼淚忽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做了留學的第一頓晚飯,色香味俱全,想來是繼承了程頤的手藝。程湛兮把照片發給了宋青柔,宋青柔擱下筷子,程淵兮給她遞了幾張紙巾,宋青柔接過抹了抹眼淚。
程頤和程淵兮看過照片也眼圈微紅。
程頤放下手機,啞聲道:「吃飯吧。」
宋青柔吃了兩口,實在吃不下,放下碗筷回卧室了。
晚上。
宋青柔聽到身後傳來的翻身聲,轉過來看著程頤。
程頤自責道:「吵醒你了?」
宋青柔說:「沒有,我沒睡著。也不知道兮兮怎麼樣了。」新筆趣閣
程頤把她摟過來,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脖頸里一片濕意。
郁清棠躺在宿舍的床上,胳膊枕在腦後,從陽台的玻璃窗看向屋外的月色,月色清朗,年年染離情。 -
我做的菜[照片] -
下次做給我吃 -
那我可得多學幾個,哈哈哈 -
我等著
程湛兮把消息記錄翻來覆去地看了無數遍,自己也翻來覆去了無數遍,才漸漸睡去。
世界四大美院之一的巴黎美院入學條件嚴苛,三分之一的外國人里同一個國家錄取的更少,程湛兮偶然結識了同屆的雕塑專業學生喻見星,兩人一見如故,迅速成為了朋友。
喻見星也從她嘴裡聽說了郁清棠的名字,程湛兮天天掛在嘴上的人。
「你女朋友?」喻見星打趣道。
「不是不是。」程湛兮連忙否認,「我們倆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喻見星拖長音「噢」了一聲,沒說什麼。
時差和逐漸繁忙的學業讓兩人每日保持通話變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來往的電話越來越少,信息里的早安和晚安佔據了絕大多數的空間。
程湛兮不是會耽溺於情緒的人,更不會因為離別一蹶不振,她依舊有她的天地,且更加廣闊。
程湛兮站在岩石頂端,拍了拍手上的鎂粉,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笑容燦爛。她的肩膀被一個膚色古銅的女孩子勾著,身邊還圍著一大堆年紀相當的青年男女。
郁清棠把照片保存下來,又將程湛兮單獨截下來,作為聊天背景。
十二月,程湛兮的十八歲生日,程家人專程去國外給她慶生。郁清棠被田老師帶出門,只按時送上了禮物和祝福。兩天後,她「路過」巴黎,去學校附近見了程湛兮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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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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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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