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爬過樹,摸過魚,被狗追,因為和小男生打架被叫過家長,除了怕鬼,她膽子大得什麼事都敢做,但是今天這件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吻了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好姐妹——郁清棠。
她喝了酒,腦子不清醒,當時的氣氛又很迷醉,像是融化的熱巧克力,流動的絲綢,那個意料之外的吻發生得自然而然。
程湛兮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她盯著昏暗裡牆壁月光投下的光影,長久地閉了一下眼睛,還是沒有絲毫困意。
她聽著身後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程湛兮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回頭看郁清棠究竟睡著沒有。
如果轉過去,郁清棠醒著,和她面對面……
好尷尬啊。
程湛兮在心裡給自己挖了個洞,吭哧吭哧往裡鑽,順便把土重新填起來。
程湛兮的背後,郁清棠睜著眼睛,冷清深邃,呼吸卻跟睡著了一樣。
她的計劃成功了,也失敗了。
程湛兮如她所願地吻了她,但卻在之後立刻反應過來,退開道歉。
「對、對不起。」少女看了她一眼,立刻慌張地垂下眼帘,同時兩手向後撐在地板往後退。
簡直不像她認識的程湛兮了。
郁清棠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
從她十三歲情竇初開,到十八歲的這五年,她一直在等程湛兮長大,之後她們可以順理成章地在一起,沒有任何人和事能阻礙她們。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程湛兮會不想和她在一起。
現在她依舊不懷疑,但她隱隱約約明白了一件事:程湛兮想的在一起未必和她是同一個在一起。
程湛兮也許不是沒有開竅,而是根本就不喜歡她,談何開竅?
是她太自負,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如今自食其果。
郁清棠垂了一下眼眸,掩去眸底的自嘲和苦澀。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合上了眼睛。
程湛兮渾身都僵硬了,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停止流動。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郁清棠沒睡著!
幸好她一動不動,否則——
否則怎麼樣?程湛兮想到這裡卡了一下殼,思緒控制不住地滑遠……
良久,程湛兮閉了閉眼睛,把所有的心思藏進了心底。
媽媽說長大就是擁有秘密,越來越多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程湛兮在心裡嘆著氣想,自己也長大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艱難入睡,不約而同地早早醒了。
郁清棠抬指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偏頭看著枕邊安睡的程湛兮,程湛兮睫毛不是很長,但勝在特別密,鴉羽似的烏黑,鼻樑高挺,線條流暢,唇瓣粉嫩。
郁清棠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緩緩靠近她的唇。
程湛兮睫毛不明顯地顫了一下。
郁清棠的指尖在離她唇只有兩公分的距離停下。
程湛兮沒有聽到郁清棠無聲的嘆氣,那道注視她的目光消失,之後房間里響起輕輕的走動的腳步聲,盥洗室的水聲隔著一道門瓮瓮地傳出來。
程湛兮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關著門的洗手間。
郁清棠洗漱出來,程湛兮已經穿戴整齊。
郁清棠向她點了點頭,程湛兮回了她一個點頭,目光交織,爾後錯開。
……生疏了。
她們倆什麼時候這麼客氣過?
程湛兮恨不得穿回昨晚把那個孟浪的登徒子打一頓,喝酒誤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
程湛兮叫住郁清棠:「那個……」
郁清棠在距離門口三步的地方停下,回頭,用眼神表達疑問。
程湛兮莫名地心慌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你能不能等一下我?」
能不能?
郁清棠面無波瀾道:「好。」
程湛兮說:「你到這邊坐著吧。」她指了一個位置,恰好能在盥洗室看到的區域。
郁清棠依言坐過去。
程湛兮一邊刷牙一邊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門外,郁清棠安安靜靜地坐著,手裡捧著一本書。
……
兩人一塊下樓,衛庭玉在廚房做早餐,客廳瀰漫著牛肉餅的香氣,程湛兮想了想,一如既往地進了廚房,順了兩個餅出來,給郁清棠一個。
程湛兮拿著熱氣騰騰的餅兩隻手倒來倒去,示意郁清棠伸手來接。
「小心燙。」
明明可以待會坐下來慢慢品嘗,卻偏要饞嘴提前吃,這是程湛兮式的樂趣。
郁清棠咬了一小口,唇角有濃郁的肉汁流下來,郁清棠低頭去找紙巾,一隻手比她更快,潔白的紙巾按在了她的唇角。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程湛兮腦子裡不受控制地回憶起她唇的觸感,原來不像她的手那樣總是冰涼,而是溫熱柔軟的。
郁清棠接過她手裡的紙巾,深深地看了程湛兮一眼。
程湛兮:「嗯……」
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眼神也跟做賊心虛似的,飄忽亂轉,但不顯得猥瑣,反而越發水潤靈動。
郁清棠既無奈又覺得好笑,忍不住彎了一下眼眉,道:「有話就說,跟我這見什麼外。」
程湛兮定了定神。
既然如此,那她就有話直說了。
她深吸一口氣:「你生我氣了嗎?」
郁清棠笑著道:「沒有啊,為什麼生你氣?」
程湛兮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壓低聲音道:「我昨天晚上……」
郁清棠看著她。
程湛兮本來覺得心知肚明那她就不要直說了吧,誰知道郁清棠一副靜待她下文的神情,程湛兮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地小聲道:「不是親了你么?」
郁清棠點頭,淡淡嗯聲。
程湛兮眨眼:「你不生氣?」
郁清棠搖頭。
「那你……」程湛兮險些脫口而出為什麼半夜不睡覺嚇唬人,但這樣就會暴露她也沒睡著的事實,萬一郁清棠問她為什麼睡不著,她怎麼回答?
「你什麼?」郁清棠眼神微亮,似乎窺見了一絲希望。
程湛兮輕輕咬了下舌尖,說:「沒什麼。」
郁清棠目光微垂,道:「吃餅吧,都要涼了。」
郁辭從房間出來,伸了個懶腰,便看到沙發上兩個小姐妹一人捧著張餅,安靜地吃著。
嘶——
這氛圍似乎不對啊。
郁辭饒有興緻地勾了勾唇角。
程湛兮用過早餐就坐衛家司機的車回家了,郁清棠目送車影消失在視野,轉身上樓。
她剛研好墨,郁辭敲門進來,手裡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郁清棠勉強朝她笑了笑:「媽。」
郁辭把水果放下,說:「怎麼悶悶不樂的?」
「沒有。」
「還說沒有,嘴巴噘得都能掛油瓶了。」
郁清棠從來不噘嘴,但她還是被逗笑了,她輕輕地吐了口氣,道:「謝謝媽媽,但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真的?」
「真的。」郁清棠叉了塊水果送進她媽媽嘴裡。
「有事記得找媽幫忙。」郁辭邊往書房門走邊回頭說,「記得把水果吃了,我待會來拿果盤。」
郁清棠定心凝神,挽起袖口,狼毫筆尖落在熟宣上,寥寥數筆勾勒出山水田舍。
……
「不錯。」田老師展開捲軸,端詳郁清棠這段時間的畫作,眼神掩飾不住地滿意。
田家還有幾個田老師的朋友,幾幅畫在眾人手裡傳閱,紛紛讚揚田大師名師出高徒,誇得田老師眉開眼笑。郁清棠在一旁沒有開口,神態謙虛,田老師越看這個關門弟子越喜愛。
不愧是郁辭的女兒,郁辭學西洋畫,當年沒能把她收為徒弟令田老師大為惋惜。
田老師把畫卷收起來,對郁清棠道:「六月份我要出國參加為期兩月的國際書畫交流,清棠,你和我一起。」
幾個懂行的老朋友紛紛恭喜郁清棠。
郁清棠神色微怔。
她師父的這個行程是早已定好的,此次交流規模之盛大,展覽作品之豐富,是圈裡不容錯過的盛會。之前大家都在猜田老師會帶哪個弟子去,郁清棠沒想過這件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她上面還有不少師兄師姐,不乏已在圈內小有名望的。
只是六月份……
郁清棠垂眸,聲音無異道:「謝謝師父。」
她向來沒有大的情緒波動,田老師沒察覺她一閃而過的猶豫,愛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不是快考試了?」
「嗯。」
「不要緊張,正常發揮。」田老師關切地問了兩句學習上的事。
以後她上了大學就更自由了,田老師已經為她鋪好了未來光明的前路。
***
程湛兮像每個清晨一樣睜開眼帘,偏頭看向床頭櫃的日曆,撕去一頁。
8月20日。
我們總以為來日方長,卻忘記了世事無常。六月郁清棠結束考試,緊接著跟隨師父去了國外,她們能待在一起的時間一眨眼就只剩下十天,而郁清棠還沒有從國外回來。
程湛兮放空地躺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穿衣服,慢吞吞地洗漱下樓。
阿姨在廚房做早餐,快到飯點了。
程湛兮走過來,喊了聲爸媽。
程頤放下手裡的報紙,看向邁著有氣無力的步伐去衛生間洗手,之後坐在餐桌的程湛兮,皺起了眉頭。
程淵兮打完電話回來,也朝餐桌看了眼,和程頤同款表情,英俊的臉愁容滿面,道:「自從清棠去了國外,她就這樣鬱鬱寡歡的。」
程頤憂心忡忡:「朋友叫她出去玩也不去,整天在家不是發獃就是畫畫。」
程淵兮:「唉。」
程頤也:「唉。」
宋青柔搖頭,嘆氣道:「看著跟失戀了似的。」ŴŴŴ.biQuPai.coM
程頤程淵兮:「!!!」
哪家的豬拱了他們水靈的小白菜!
父子倆在腦海里瘋狂頭腦風暴,除了郁清棠以外,程湛兮還和哪個人走得近,兩個男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臉上不時浮現憤怒神色。
阿姨拉開廚房門叫吃飯。
一家人坐到桌上,程湛兮眼睛始終不離自己的碗,夾菜也只夾自己面前的,毫無食慾。
另外三人眉毛皺得都能打結了。
「我吃好了。」程湛兮放下碗筷,起立,轉身上樓。
飯後不久,程家迎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客人風塵僕僕,問:「程湛兮在家嗎?」
宋青柔連忙讓程淵兮去叫妹妹。
程湛兮在三樓畫室,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程淵兮想到樓下的客人,還是敲響了門。
程湛兮臊眉耷眼地下樓,在快到樓下時駐足,預備調整出待客的禮貌笑容,卻在扶梯上瞧見了客人的身影和側臉。
程湛兮眼眶忽然一酸。
「郁清棠!」又驚又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幾人眼前一花,便見終日鬱鬱寡歡的程湛兮如同枯木逢春,向客廳正中的郁清棠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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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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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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