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藍天白雲,印在天空的五彩繽紛的氣球,兩個粉雕玉琢的小花童從花籃里抓起一把花瓣,揚起在空中,像是下了一場花瓣雨。

  程湛兮和郁清棠手牽手穿過粉白色羽毛的拱門,相視一笑。

  兩旁的賓客站位的連雅冰捂著嘴,努力剋制自己昏過去的衝動,還沒舉行完婚禮呢,現在還不是時候!

  連雅冰重重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李嵐朝這邊看了一眼,平靜地將目光重新投向花門。

  因為是兩位新娘,所以儀式和傳統西式婚禮有所不同。譬如新郎在紅毯盡頭,新娘在父親的陪伴下穿過拱門這段就改成兩位新人攜手進場。現在等在紅毯盡頭的也是兩位的家屬,程湛兮這邊自然是程頤和宋青柔,以及她的哥哥;郁清棠那邊是方文姣和衛庭蘭,外公腿腳不便,坐在下面觀禮,為了和對面人數相當,向天游有幸中選為第三人。

  此刻他的心情十分激動,也不管他和衛庭蘭是不是不熟,不停地小聲問道:「伯伯,你看我領帶正不正?」

  「伯伯,我站直了嗎?」

  「伯伯,我髮型亂了沒有?」

  衛庭蘭看了緊張的少年一眼,不禁笑了笑,道:「都挺好的,很帥。」

  向天游挺直了腰桿,站姿越發筆直。

  剛剛離得遠,那婚紗又很華美,向天游沒看清程郁二人的具體樣子,這會兒走近了,他幾乎不敢上前接人。他這種直得不能再直的小直男都看出了婚紗的魅力了。

  程湛兮和郁清棠兩款婚紗設計成不同的款式,但又能看出是情侶款。

  程湛兮的婚紗設計更為大膽,抹胸露背,長而蓬鬆的捲髮隨意散在身後,美背若隱若現,完全凸顯身材的修身剪裁讓她添了一絲性感和美艷。嗯,如果她能收斂一下嘴角的笑容就更好了。

  郁清棠則一如既往的仙氣飄飄,一字肩婚紗恰好掛在纖細雪白的手臂上,長發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和鎖骨,不算太暴露,優雅得剛剛好。

  兩人長長的婚紗裙擺拖在白色地毯上,綴著數不清的同色碎鑽,陽光下美得炫目。

  賓客們的眼睛從這頭望到那頭。

  兩位新人停了下來,分別走向各自的親人。

  宋青柔握住程湛兮的手,剛剛呵斥程頤的氣勢土崩瓦解,眼圈微紅地看著她。

  程湛兮本來結婚只有喜悅,看到她媽媽這樣,一股悲傷跟著湧上心頭,酸楚道:「媽。」

  宋青柔擦了擦眼角,道:「媽是高興的。」她說,「你很好,媽沒有什麼要交代你的,媽就是想說,就算結了婚,你也永遠是我和你爸最疼愛的女兒。」

  宋青柔捏了捏她的手,看向旁邊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的程頤。

  程頤哽咽道:「常回家看看,爸爸愛你。」說完用手掌蓋住了眼睛,臉別向一旁。

  程湛兮含淚點頭:「嗯。」

  程淵兮在不破壞她造型的情況下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腦袋,腦海里浮現的是她剛出生躺在襁褓里,小臉紅紅的,還皺巴巴的,含著指頭睡覺的樣子。

  「長這麼大了。」程淵兮笑著嘆氣道,「都比哥哥先成家了。」

  話音剛落,程湛兮撲進他懷裡,伏在青年肩膀上放聲大哭。

  程淵兮仰起臉讓眼淚倒逼回去,手撫著她的後背,溫柔道:「好了,一會兒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程頤擁住妻子的肩膀,宋青柔拉著他的袖子抹眼淚。

  郁清棠那邊氣氛沒有這麼悲傷,衛庭蘭說到底不是她的至親,向天游個小傻子蹲下來給她理裙擺呢,一心弄得漂漂亮亮。唯有方文姣拉著郁清棠的手絮絮叨叨,老人家的觀念比較傳統,還是結了婚就不是小孩子了,要事事以家庭為重,家和萬事興那一套,但郁清棠一字一句聽得很認真,她知道外婆真的關心她,希望她將來過得好。

  「我知道。」郁清棠彎腰抱了抱外婆。

  外婆眼睛也紅了。

  情緒平復過後,雙方家長的手臂輕輕挽住新娘,現場樂隊高奏《婚禮進行曲》,所有賓客起立,面對新娘,以表示尊敬。

  在樂曲聲中,兩人在家長的陪伴下緩步走向婚禮台,分別從左右兩端上去,面對面站著。

  台下不知道誰先鼓起的掌,噼里啪啦的掌聲越演越烈,近乎雷鳴。

  司儀只好在這樣的氣氛下暫時靜了會兒,等掌聲平息,才開始進入婚禮流程。

  「程湛兮小姐,你願意娶郁清棠小姐為妻嗎?」

  「我願意。」程湛兮看著面前的郁清棠,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說,「我願意她成為我的妻子,從今往後,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無論富裕或是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相比傳統的誓詞環節,程湛兮把這些由神父提問的話,都改由自己親口去說。

  「郁清棠小姐,你願意娶程湛兮小姐為妻嗎?」

  「我願意。」郁清棠音量不高,卻無比堅定道,「我願意她成為我的妻子,從今往後,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無論富裕或是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在神父的祝福和賓客們的見證下,兩人交換了戒指。

  司儀剛宣布可以親吻新娘,程湛兮便迫不及待地撩起郁清棠的頭紗,彎腰從下面鑽了進去,白紗落下,剛好遮住她的腦袋。朦朦朧朧的白色頭紗里,可以看到二人忘情地吻在一起。

  現場:「啊啊啊啊啊!!!」

  舉止優雅的賓客們從不會這麼外放,他們扭頭看去,正是郁清棠請來的那幫小賓客,扯著嗓子雞叫。

  其中最瘋狂的是個長得還挺清秀的女生,看不出肺活量這麼大。

  連雅冰一邊掐自己人中一邊叫。

  程湛兮躲在頭紗里,稍稍離開郁清棠的唇,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低道:「我現在只想把你抱回家,就我們倆待在一起。」

  郁清棠笑說:「不可以。」

  程湛兮撇嘴,又親了她一下,道:「那我再等會兒。」

  她鑽出來,重新撩開郁清棠的白色頭紗,吻了吻她的臉頰。

  喻見星在婚禮台旁邊控訴:「你這樣不行,哪有親新娘子不讓人看見的!」

  其他伴娘:「對!再來一個!」

  底下齊聲:「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

  程湛兮看向郁清棠,眼神問:你覺得呢?

  郁清棠挑眉。

  程湛兮便湊上前去,輕輕地抿了一下女人的紅唇,退開。

  伴娘們噓聲一片。

  程湛兮勾唇笑笑,她才不管,想親的自己上台來親,她免費提供舞台。

  簽完婚書,新娘扔捧花。

  伴娘團基本都是未婚,烏泱泱地擠到花門下,你挨我我挨你地舉高了手。

  「我的!我的!」

  「是我的才對!母胎單三十年了,姐妹們給個面子!」

  旁邊的發小無情戳穿道:「你從開襠褲的時候就開始早戀了好嗎?哪來的母胎單三十年。」

  溫知寒站在人群最外圍,不爭不搶,湊個人頭。

  程湛兮看清她的位置,背過身去,將手裡的捧花向後拋了出去。

  她拋得有點遠,底下的伴娘們仰起頭,看著它在空中揚起一道高高的拋物線,脖子從右擰到左,那束捧花躍出人群,落了地。

  離捧花最近的溫知寒看了看地面,彎腰撿了起來。

  這……不要白不要,就當是個祝福了。

  溫知寒淺笑道:「我的。」

  抻長了脖子的伴娘們:「……」

  程湛兮轉過來,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為免被發現自己的小心思,連忙轉移在場伴娘們的注意力,道:「下一個捧花來了——」

  原本還在琢磨程湛兮這個捧花怎麼扔的的伴娘們立刻吸引回來,重新準備好。

  郁清棠的捧花扔了出來。

  靳斯月使出了吃奶的勁,高高跳起來,和另一隻手同時握住了捧花。

  靳斯月落地,抬眼一看,是郁清棠那邊的伴娘衛驚瀾。

  她們邊四個人已經搶到一束捧花了,而自己這邊十幾個人都搶不到一個,未免太丟人。

  於是靳斯月打定主意不鬆手,對面和她是一樣的想法。

  那捧花顫巍巍地在爭搶中抖落了幾片花瓣,我見猶憐。

  程湛兮和郁清棠也不明白為什麼區區一捧花,會讓兩個人搶成這樣。

  但兩人很快分出了勝負。

  靳斯月女團隊長出身,唱跳全能,平衡一流,哪是衛驚瀾比得過的,靳斯月把花重新撥到空中,一躍搶到了手中。

  程湛兮這邊的伴娘歡呼。

  衛驚瀾低頭看自己空空的手。

  這時,一捧花從旁邊遞了過來。

  溫知寒:「你想要這個?」

  衛驚瀾怔愣一秒,點頭。

  溫知寒把花放到她手裡,向她輕輕頷首,轉身回了之前的位置。

  現場到了自由發言環節。

  家人朋友賓客都可以上台,說一說新人有關的話題,不限內容,只說一個也行,說糗事更可以。新人也會說一說相戀的小故事,台下的坐著吃瓜。

  郁清棠今天大概是高興,話比平時多,她先拿起話筒,說起了程湛兮自作多情的自我攻略。

  程湛兮:「……」

  吃瓜賓客:「哈哈哈哈哈。」

  草坪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婚禮之後,兩人簡單地換了衣服,開宴敬酒。

  郁清棠和訂婚那天一樣只喝白水,程湛兮一開始喝的酒,到後來也悄悄換成了水,一桌走到另一桌,兩人的手牽在一起緊緊不放。

  走到天瑞顧董顧硯秋那桌,程湛兮看向她身邊的女人,眸子微眯。

  這不是有段時間郁清棠經常刷她視頻的那個人嗎?叫林……什麼來著。

  顧硯秋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禮貌地打斷她的打量,道:「程小姐?」

  程湛兮收回視線,道:「顧董。」

  顧硯秋介紹說:「這是我愛人,林閱微。」

  愛人啊,那沒事了。

  郁清棠看著林閱微,道:「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很好看。」

  林閱微淺笑頷首:「謝謝,你也很美麗。」

  程湛兮和顧硯秋同時蹙眉。

  敬完這桌酒,程湛兮攜郁清棠離開,林閱微抿了口果汁,望著兩人的背影,悠悠道:「這位郁小姐要是出道,估計光靠那張臉就能紅了。」

  顧硯秋不甘示弱道:「我靠臉也紅了的。」

  林閱微摸上她左手腕的佛珠,輕聲在她耳邊道:「對,你還有才華。」

  顧硯秋捉住她的手,放到桌子底下握著,薄唇微抿。

  林閱微揚了揚唇,偶爾惹她吃醋感覺也不錯,反正回了家由著她來就好。

  郁清棠看的電視劇不多,能讓她記住演員的更不多,好巧不巧地在宴席里碰見兩位,這位年紀比她們稍長,說話和氣質都很溫柔,端起酒杯祝福她們倆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程湛兮看見對方手上的訂婚戒指,也大方地祝福了她和身邊的人。

  兩人走後,屈雪松落座,對程歸鳶道:「我還以為你們倆是親戚,長得一樣好看。」

  程歸鳶道:「怎麼可能?你看我爸那樣,再看看她爸,王子與野獸。不對,什麼叫一樣好看,難道不是我比較好看?屈雪松,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嚶嚶嚶……」

  屈雪松往她嘴裡塞了一瓣橘子:「停。」

  程歸鳶住了嘴,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屈雪松莞爾,伸指撓了撓她的下巴。

  ***

  來到學生場,郁清棠把酒杯放下,光明正大地倒了杯果汁,帶著程湛兮一塊坐到席里。

  郁清棠笑道:「我給你們娶的師母還滿意嗎?」

  同學們笑瘋了,異口同聲道:「滿意——」

  程湛兮沉浸在師母角色,端莊一笑:「大家隨便吃,管飽。尤其那幾個男生,不用裝斯文了,敞開吃。」

  其中一個男生道:「不是我們非要裝斯文,班長說讓我們注意形象。」

  班長向天遊說:「是的,我們現在代表郁老師的娘家人,要謹言慎行。」

  程湛兮想了想,道:「這樣吧,晚上還有個隨意些的晚宴,我給你們單獨安排一個包廂?」

  向天游沉穩道:「不失禮就好。」

  程湛兮失笑。

  一群小朋友,有什麼好失禮的。

  學生坐了好幾桌,郁清棠注意到李嵐和連雅冰坐在不同的桌位,她視線沒有多在兩人間停留,以老師的身份各自說了幾句勉勵的話離開了。

  下午和伴娘們去拍照片,打打鬧鬧地度過了下午時光。

  傍晚去酒店的路上,郁清棠在後座枕著程湛兮的腿睡著了。

  她體力不支,連著忙碌了一天,累到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有時間放鬆,爭分奪秒地休息。

  晚上九點,結束了一天的流程,郁清棠就像脫水的魚,只剩下喘氣的力氣。

  程湛兮撩開她額前的碎發,好笑道:「你累成這樣,晚上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怎麼辦?」

  本來靳斯月她們還想鬧洞房的,幸好程湛兮沒答應,否則郁清棠焉有命在?還真是只鍛煉了兩隻手的臂力,郁清棠還是那個一百米就岔氣的郁清棠。

  郁清棠閉著眼,氣若遊絲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程湛兮笑出聲。

  她做好了郁清棠今晚回家秒睡的準備,打算等她睡醒一覺再洞房,畢竟休息好了才有力氣。

  誰知郁清棠一路昏昏沉沉,到家下了車也掛在她身上,走路走得東倒西歪。

  一進家門,玄關大門一關,郁清棠一掃疲態,立刻神采奕奕。

  變臉程度深得程湛兮真傳。

  程湛兮咽了咽口水。

  不是因為驚訝,而是因為郁清棠現在看她的眼神,太有侵略性。

  郁清棠抬了抬下巴,說:「去把婚紗換上。」

  而且非常強勢。

  程湛兮又咽了咽口水,乖乖上樓換婚紗——婚紗下午用完就送回來了。

  郁清棠跟在她後面上樓,慢吞吞的,走幾步,停一會兒,眼神浮現出茫然,很快又被堅定取代。

  程湛兮的婚紗一個人穿不上,她在衣帽間里喊新婚妻子:「郁棠棠,幫我穿婚紗!」

  郁清棠聽到聲音,腳步加快,從衣帽間開著的門走了進來,沉著冷靜道:「哪裡需要幫忙?」

  程湛兮轉過來,用背對著她,長發盡數撥到身前,那一片美背愈發雪白耀眼。

  郁清棠定定地盯了她一會兒,嚴肅地說:「太露了。」

  程湛兮回頭:「啊?」

  郁清棠表情更嚴肅道:「下回不許這麼穿。」

  程湛兮應聲:「好。」言罷神色狐疑地滑過她的臉。

  程湛兮懷疑她醉了,晚宴都是親近的人,她喝了幾口酒。

  程湛兮輕聲問道:「為什麼要我換婚紗?」

  郁清棠已經替她系好后腰的帶子,將她轉過來,撫著她的臉頰,神色已帶上了一分醉意的痴迷:「婚紗好看。」

  「白天不是看過了嗎?」

  「沒看夠。」

  程湛兮翹起唇角:「那你慢慢看。」

  郁清棠目光往下滑。

  「你……」

  「嗯?」

  「好大。」

  「……」

  程湛兮肯定她是真的醉了,否則她不會直接說,說完還將臉埋下來。

  懷裡像拱了一隻小貓,弄得她痒痒的,漸漸地那癢又變了味。

  程湛兮後背抵在穿衣鏡上,冰涼的鏡子激得她一個寒噤,那抹不安分的熱意卻更加明顯。

  郁清棠沒真對她做什麼,她醉了的時候一般都只會拱來拱去,但是磨人是真的磨人。

  郁清棠鬆開齒關,程湛兮被她吻得都有些疼了,火焰也被她挑起來,但註定她是滅不了的。

  還洞房花燭呢,程湛兮把伏在她懷裡徹底睡著的郁清棠扶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尖。

  壞女人。

  程湛兮換下婚紗,重新掛進玻璃櫥櫃里,和郁清棠那件掛在一起。她將郁清棠抱進卧室,給她細緻地洗了澡,塞進被窩裡,然後她自己也去洗了個仔細的澡,乾乾淨淨地躺在她身邊,支著臉頰看她。

  郁清棠睡相很乖,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帶著天然的卷翹,眉眼鼻唇,無處不精緻,常常令人懷疑她是不是誤落凡塵的仙女。程湛兮有時候都會做很玄幻的夢,夢到郁清棠飛向天宮,她只能在地面看著她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郁清棠總是害怕她會離開,程湛兮也很害怕,只是她從來不說。

  每一次她比郁清棠早醒,都會靜靜地看她一會兒,看她睡得發紅的臉頰,在她懷裡依戀乖巧地窩著,鮮活的,生活在她身邊。

  程湛兮不知看了多久,打了個哈欠,她低頭吻了吻郁清棠柔軟的唇,伸手關掉了燈。

  月輪西落,在雲朵里穿行。

  它的光華變得越來越淡。

  程湛兮忽然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身上伏著一道黑影,黑影舔著她的唇,像只小狗。

  程湛兮:「……」

  怪不得她做夢夢到自己快窒息了。

  程湛兮摸到了女人溫熱的臉,道:「郁清棠?」

  郁清棠「嗯」了一聲,灼燙的熱氣呼在她的耳下。

  程湛兮躲開她的吮吻,先問她話:「你在做什麼?」

  郁清棠理所當然地說:「洞房花燭啊。」

  程湛兮低哼了一聲,扶正她亂動的腦袋,抬起來,問道:「你酒醒了沒有?」

  郁清棠說:「醒了。」

  程湛兮不知道她是真醒還是假醒,反正是醒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一個翻身,兩人易位。

  郁清棠很可愛地「哎呀」了一聲。

  她怎麼躺下了?

  程湛兮一聽她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她還醉著了。

  洞房花燭夜,總算沒有錯過良辰。

  春宵一刻值千金,萬金過後,郁清棠大概是哭多了,酒精和水分一塊排出來,漸漸清醒,清醒了沒幾秒,身不由己地陷進沉淪的深淵。

  她一晚上都糊裡糊塗,但身心的愉悅讓她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有些她之前因羞恥無論如何都突破不了的底線,竟也主動去打破了。

  天際露出魚肚白,山林里響起清脆的鳥叫聲。

  郁清棠搭在額頭上的手背移開,頭皮揉得亂糟糟的,剛哭過的眼角緋紅,嗓子啞得像含了一把沙子,道:「不是花燭『夜』嗎?已經天亮了。」

  程湛兮伸手蓋住她眼睛。

  「不,它沒亮。」

  「……」

  下午郁清棠起來吃了早餐兼午餐,和程湛兮一塊前往北山公墓。

  郁清棠在衛庭玉和郁辭的墓前放了一束白菊花,連花一起的還有程郁二人的婚紗照。

  郁清棠站在墓前,什麼都沒有說,但她的神態很放鬆,唇角也一直噙著淡淡的笑容。

  郁清棠把花留下,照片帶到集中焚燒區,燒給了九泉之下的父母。

  郁清棠雙手插在風衣兜里,和程湛兮並肩往墓園外走。

  「你覺得他們能收到嗎?」

  「能。」

  「他們會為我高興嗎?」

  「當然。」

  「我也這樣覺得。」郁清棠哈哈笑了,她睫毛驀地往下墜了墜,抬手摸到臉頰一點濕意,仰頭道,「嗯?下雨了。」

  一滴一滴的無根之水細密地往下落,眨眼間墓園裡便煙雨蒙蒙。

  程湛兮拉著郁清棠避雨,郁清棠卻仰起臉,雙臂張開,迎接這一場夏雨。

  程湛兮見她閉著眼神情享受,和她一起站在雨里,目光溫柔。

  雨勢漸大,兩人才停了雅興,冒雨往停車場跑。

  車門砰的關上,兩隻落湯雞看向狼狽的對方,大笑出聲。

  郁清棠給她抽紙巾擦去臉上和脖子里的雨水,程湛兮的眼神漸漸湧起懷念。

  她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在便利店避雨的時候,我給你紙巾你卻沒有接嗎?」如今恍如隔世。

  「記得。」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的話,你會說什麼?」

  「我會說,」郁清棠捧起她的左手,指腹撫著她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看進她深茶色的眼睛,柔聲道,「這位小姐,你長得好像我的未來妻子。」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又完結一本了,感謝大家的不離不棄,感謝程兮兮和郁棠棠絕美愛情

  明天開始更番外,想看啥可以說,雖然我大概率不會寫,但萬一呢233

  這本番外完了會休息一段時間,要寫《放肆》的出版實體番外+下本書的準備工作+三次元的事,歸期不定

  新文預收放這裡,不出意外下本開,點進專欄可以收藏,順便求個作者收藏叭

  文名:《犯上》

  原名:《我與天師解道袍》

  【現代文!現代文!現代文!師徒養成cp!】

  文案:玄門的人都知道,大名鼎鼎我行我素的若水道長破天荒收了個徒,該徒兒天賦異稟,勤儉持家,面若桃李,冷若冰霜,仙風道骨。

  直到有一天,玄門舉辦盛會,各派齊聚一堂。

  若水道長演講時,桑晚在下面看得目不轉睛,魂不守舍,時不時和台上的師父深情對視。

  眾道長紛紛艷羨,回去敲打自家徒弟,嫌棄:看看別人的徒弟,再看看你們。

  結束以後,眾道長去向對方討教道法,卻看到她那個仙風道骨的徒弟,勾著師父的領口,按在牆角吻得難捨難分。

  眾道長:……打擾了,告辭!

  別看有的師父表面上又美又攻,其實背地裡被徒弟搞得死去活來﹁_﹁

  cp:衣冠禽獸仙風道骨

  ※非傳統道教,有大量私設,勿考據

  感謝在2020-10-2121:48:46~2020-10-2222:48: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琉璃_莫相離1個;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高冷郁姐攻、蘇小魚、哈密瓜、迷上百合文、十七筆畫、喂等等啊、芃兒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猛一6個;不知所終、金炫廷我老婆、金泰妍圈外女友、得失、芒果會咬人、okita、期待永恆、qin、雲潛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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