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湛兮掌心的溫度很暖,覆蓋上來一片熱意,暖烘烘的感覺把她整個人包圍,彷彿從寒冷蕭瑟的冬季回到了百花盛開的春天,有十萬隻蝴蝶同時飛舞。
和小時候的感覺一樣親近,親密中分出一絲不同,可能是她們倆都長大了的緣故。
郁清棠將手放在程湛兮手心,小心地貼合著她的溫度,進了學校也沒有主動掙開。
程湛兮一路牽著她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中途她抬腕看了眼手錶,問道:「郁老師直接去七班還是……」
郁清棠眼睛一眨不眨,沒回答。
程湛兮循著她的目光低頭,發現她在看自己的手錶,一隻銀白錶盤鑲粉鑽的精緻女士腕錶。
因為程湛兮今天搭了件粉色元素的衣服,所以選擇戴這隻表。
程湛兮手往前遞了遞,好讓她看得更清晰,疑惑笑道:「郁老師喜歡這樣的手錶?」
郁清棠看著錶盤里的那一點粉色,從現實里找到和回憶對應的又一個細節,眸光軟了軟,所以她誠實地點頭:「嗯。」
「改天我送你一隻?」
郁清棠搖頭。
她喜歡漂亮的手錶戴在程湛兮手上,不喜歡自己戴。
而且看起來就很貴,她受不起。
「好吧,等你有喜歡的東西我再送你。」程湛兮不在意地笑笑,「所以你是去七班還是先回辦公室?」
在郁清棠詢問的安靜目光下,她解釋道:「時間可能有點趕。」
因為離早讀上課只剩下四分鐘了。
「去七班吧。」郁清棠停頓了幾秒鐘,才說。
不知道是不是程湛兮的錯覺,她覺得郁清棠這句話說得有點不情不願,之後目光垂下的瞬間掃了眼二人牽在一起的手。
程湛兮湧起一個大膽的念頭,試探說道:「我陪你去七班?」
幾乎是立刻,郁清棠抬起眼看她,唇角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程湛兮看著她陡然變得明亮的眼睛,巨大的歡喜衝擊著她,讓她一時頭暈目眩。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么?
程湛兮控制不住嘴角上揚,燦爛地回了她一個笑容。
「我和你一起去。」
六點五十八,七班門口。
幾位踩著點上早讀的同學們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看到門口立著的兩道人影,立刻改為跑或快走。
走到近前,他們即將脫口而出的問候噎在了喉嚨,無不露出愕然神色。
進了教室還要悄悄回頭看,恍恍惚惚地眨眼睛,有的女生臉上還蕩漾著笑容。
幾位同學都這樣,裡邊的同學看不到走廊的情況,好奇地拉住剛進來的一位同學:「外面怎麼了?你們一個個的這麼吃驚?」
該同學說:「程老師和郁老師在外面。」
裡面的同學揚眉:「這不是很正常嗎?」
該同學又補充說:「手牽著手。」
裡面的同學:「!!!」
旁邊早讀聽到的同學們:「!!!」
同桌看著突然起身的連雅冰,問道:「你去哪兒?不早讀了?」
「不是還沒打鈴嗎?」連雅冰的人還在教室,魂兒已經飛到了外面,她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毅然決然地踏出了教室門。
早讀課只有往裡走的,沒有往外出的,連雅冰一出來,程郁二人同時扭頭向她望來。
連雅冰則在目光交匯前的短短一瞬,看見了她們緊緊牽著的手。
連雅冰情不自禁地露出笑,說出事先準備好的台詞:「郁老師,我待會下了早讀去你辦公室拿試卷還是第一節課以後?」
郁清棠淡道:「第一節課。」
連雅冰乖巧端莊:「好的,那我回去繼續早讀了。」
連雅冰回到座位,兩手托腮,眼神微醺,彷彿喝醉了酒,開始傻笑。
同桌無奈搖頭,把讀英語的聲音提高點,企圖喚醒她回到正途,奈何陷入嗑cp不可自拔的數學課代表置若罔聞。
李嵐坐在和她隔了一條走道的位置,僅有一臂之遙。
李嵐伸長了手,在連雅冰胳膊上輕輕地打了一下。
連雅冰扭頭便見班長大人板起來的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英語書後面的單詞。
連雅冰瑟瑟發抖。
自從李嵐成了班主任的死忠粉以後,行事作風就開始往郁清棠的方向走了。性格雖然沒什麼變化,還是一樣積極開朗,樂於助人,但偶爾就會露出這樣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唬人得緊。
李嵐說:「單詞背完了嗎?待會楊老師要來默寫。」
連雅冰書翻得嘩啦響:「我現在就背!」
教室里響起連雅冰朗朗的背單詞聲。
李嵐唇角一點點上翹,閉眼繼續背新概念上的文章。
***
「程老師早上好。」坐在靠近辦公室門口的葛靜第一眼便看到出現在視線里的程湛兮。
「早上好葛老師。」
程湛兮走進來,手裡還牽著一位面容清靈秀美的女人。
葛靜揉了揉眼睛。
「郁老師——」她猛然拔高聲調,聲音里透著滿滿的不敢置信。
郁清棠被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往程湛兮懷裡鑽,程湛兮剛好也來護她,於是兩個人當著葛老師的面抱在了一起。
程湛兮輕輕拍著她的背。
葛靜:「……」
倒也沒想過狗糧能以這種方式冷冷地往她臉上拍。
葛靜把桌上的肉夾饃拿起來,拆開塑料袋系口,若無其事地向郁清棠道了聲:「早上好。」
郁清棠沒有鬆開環在程湛兮腰后的手,鎮定自如地回了聲:「早上好。」
葛靜張嘴吃下一口狗糧,不是,是肉夾饃,低頭玩手機,不打擾這對滿地放閃的情侶。
郁清棠是個專註自己內心世界的人,相對來說不大在意外界的看法。何況她與程湛兮久別重逢,她現在滿心滿眼全是她,哪裡顧得上是不是大庭廣眾,而且葛靜一個人也算不上「眾」。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個擁抱,程湛兮不主動鬆手,她就當別人都不存在,繼續賴在她懷裡。
……
以前鄉下有很多蛇蟲鼠蟻,尤其是山上和田野里,低處的草叢說不定就有蛇在潛行,當然,絕大部分都是無毒的菜花蛇。
郁清棠很怕蛇,因為沒有人在意,所以裝作不怕蛇,什麼都不怕。
有一次程湛兮帶她去山裡摘果子,是程湛兮家的果園,樹上結的梨子特別甜,褐皮青果,個頭比鴨梨小許多,汁水多而甜美,程湛兮一口氣能吃好幾個。
程湛兮帶了個削皮刀,兩人一邊摘一邊吃,簡直樂不思蜀。
小郁清棠接過程湛兮遞來的削好皮的果子,兩隻手捧在手裡,小口小口地吃,眼睛亮亮地看著程湛兮。
程湛兮接著削她自己的梨,果皮順著削皮刀的縫隙掉落在地上的雜草里,小郁清棠目光不經意掃過,渾身一僵,整個人凝固成了一尊石像。
程湛兮很快意識到她的不對,問道:「怎麼了?」
又想到她不會說話,走過來,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表現出疑問焦急的神色,小郁清棠冰冷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動,動作生硬地打手語:沒事。
那條蛇原本盤在樹下的草叢裡,程湛兮走動的聲音驚動了它,它伏低身體,貼著地面遊動起來,時不時吐出鮮紅的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
郁清棠差點兒暈過去。
如果郁清棠和正常人一樣,早就失聲尖叫,但她不是,所以她只是僵硬地看著,面無表情地一動不動。
她眼角餘光斜得太明顯,程湛兮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也看到了那條蛇。
作為一個在城裡長大的千金小姐,程湛兮只在圖冊里見過蛇這種生物。她從小就膽大,有極為旺盛的好奇心,所以第一次見到蛇的反應不是叫或者跑,而是仔細地觀察,爺爺跟她科普過鄉下的蟲蟻蛇鼠,她辨認出這是頭圓無毒的王錦蛇——也就是俗稱的菜花蛇,最為常見,而且這條的體型不大,長度不超過一米。
她環視四周,甚至有點想根據從爺爺那聽來的方法,製造簡易的捕蛇工具,把這條蛇逮回去給爺爺看。
空手抓的法子也是學過的,但她覺得成功率不高,相對危險。
她剛一動身,旁邊的郁清棠驀地抓住了她的衣擺,抓得緊緊的,烏黑的瞳仁里流露出一絲明顯的恐懼。
程湛兮看看蛇,看看她,有所恍然地說:「你害怕啊?」
郁清棠眼眸里浸著霧一樣的水光。
程湛兮立刻放棄了捕蛇的念頭,連忙過來抱住她,像奶奶哄她一樣輕輕拍郁清棠的背,邊拍邊用稚嫩的聲調哄道:「不怕,不怕啊。」
除非人類主動挑釁,絕大多數蛇都不會主動攻擊人,那條王錦蛇在果樹下盤旋了一會兒,離開了。
隨後程湛兮帶郁清棠離開了果園。
到了安全的地方,兩人身旁堆著摘來的果子,程湛兮坐在石頭上,看著驚魂甫定,下唇咬得泛白的郁清棠,想了想,回憶博物圖冊上寫的內容,道:「蛇的視力不好,只能『看』到移動的物體,只要我們不動,它就『看』不見我們,不用那麼害怕的。」
對郁清棠說話的時候,程湛兮習慣性配上肢體語言,一會兒捂眼睛,一會兒擺擺手,還從石頭跳下來一個人跑來跑去地表演人和蛇的對手戲。人靜止,蛇就靜止,人一跑,她手臂作流水樣波動,模擬蛇的爬行,追了上去。
滿頭大汗地回來,程湛兮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吁吁地問郁清棠,聲音稚氣:「明白了嗎?」
郁清棠點點頭。
程湛兮:「還怕嗎?」
郁清棠神色猶豫,如果她說是,她會不會討厭自己?
程湛兮已經在她回答之前說:「沒關係。」她拍著胸脯道,「我保護你。」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大大的擁抱——程湛兮定義的「保護」的肢體語言。
小郁清棠眼神里亮起難以形容的神采。
擁抱是最親密的無聲語言。小郁清棠很喜歡和程湛兮擁抱,為此她「害怕」的事物多了許多,除了老鼠和蛇,又多了蜘蛛、毛毛蟲、青蛙、壁虎、天牛……
新的一天,新的「害怕」。
程湛兮抱她抱得越來越熟練,郁清棠也越來越依賴她懷裡的體溫,有時候程湛兮靠在樹下睡著了,她都會偷偷擠進她懷裡,程湛兮的手就會自覺地搭在她背上,輕柔地拍兩下,抱著她一起睡覺。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下一地碎金。
夢裡花落知多少。
……
二十七歲的女人早已不是六歲時的一塊直板,身材窈窕,前凸后翹,該有的都有,郁清棠臉枕在她肩膀,耳旁是程湛兮呼出的熱氣,兩人的身體則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切實感受到柔軟起伏的相似曲線。
郁清棠的回憶被打斷,她將臉從程湛兮肩頭抬起來,筆直地撞進對方幽深晦暗的眼眸里。
郁清棠沒來由地喉嚨發緊,想起另一段畫面。
她們在2102的門口,也是抱著抱著就……天雷勾地火。
程湛兮坐在沙發上,她跪坐在她膝蓋兩側,程湛兮一隻手托著她,讓她上升,另一隻手卻扣著她,叫她下沉。
她意亂情迷地仰著細白的脖頸,享受著她的愛意與安撫,意識隨她沉沉浮浮,予取予求。
還有酒店的那天晚上,她帶給她的酣暢淋漓的極致體驗。
郁清棠主動鬆開抱著程湛兮的手,幅度不明顯地甩了甩頭,將混亂閃過的畫面從腦海里驅逐出去。
如果郁清棠一開始就知道程湛兮是小時候的那個人,她絕對不會約她去酒店,也絕不會在她面前放任自己的情慾。
為什麼偏偏會是她?
從現在回頭看,她隨便挑的一個人竟然是世界上唯一與她有牽絆,她又最不願意與其發生關係的人。
郁清棠表情瞬息萬變,程湛兮眸中的深晦漸漸褪去,略微錯愕地望著她。
「郁老師,你怎麼了?」
郁清棠臉色微白,搖頭說:「沒什麼。」
程湛兮伸手過來摸向她的臉,郁清棠下意識避開,程湛兮收回之前她又主動握住她手腕,解釋道:「我在想些事情。」她不希望程湛兮誤會。
程湛兮明顯被她主動的行為取悅了,笑笑道:「那你慢慢想,想完再和我說話。」
郁清棠:「好。」
程湛兮去飲水機接水,順便幫郁清棠也接了一杯。
郁清棠:「謝謝。」
「不客氣。」程湛兮走過的地方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味,好聞極了。
郁清棠聞見,開了個小差地想:唔,長大了還是不一樣的,會用香水了,很女人。
她又聯想起從江寧縣搭汽車回來的那個早晨,她們倆互換外套,程湛兮的胸口被風衣扣子綳得緊緊的。
……好大。
郁清棠思緒漫無目的地發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她簡直窘迫得想鑽進地里去,耳根通紅。
這是對好朋友的態度嗎?!
程湛兮坐在郁清棠斜對面的位置上,一隻手托著下巴,忍俊不禁地欣賞著郁清棠豐富的表情。
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還臉紅了?
該不會在想自己吧?
程湛兮無聲地翹起唇角,感覺自己的耳朵也有一點熱了。
郁清棠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數學試卷上,藉助工作讓自己擺脫越來越不能直視的腦內畫面,紅筆改在捲紙上的沙沙聲不絕於耳,程湛兮也放下手,收回視線,專註做自己的事情。
辦公室陸續進來老師,時不時就有一位,氛圍不算太安靜。
程湛兮便沒有畫畫,而是捧了本英文原著在讀。她忽然若有所感地抬頭,看向側前方的辦公桌,剛好捕捉到郁清棠慌忙低頭的一瞬間。
程湛兮勾了勾唇。
郁清棠心臟狂跳,腦子一片空白,手裡的試卷統分100以內兩位數的加法都算不出來。
她在旁邊的空白紙上打草稿,桌上的手機屏亮了下。
郁清棠把試卷分算出來,打在右上角,不動聲色吐了口氣,方拿起手機。
[程湛兮]:我好看嗎?
郁清棠熱氣迅速上涌到臉頰,耳朵,連雪白的脖子也紅成一片,在原地熟成了一隻紅蝦子。
[程湛兮]:抬頭
[郁清棠]:不抬
程湛兮看著把電腦屏幕挪到自己面前,遮擋住整張臉的郁清棠,好笑地繼續打字。
[程湛兮]:你幹嗎?
[郁清棠]:沒幹嗎
[程湛兮]:那為什麼不讓我看你?
[郁清棠]:我不好看
[程湛兮]:那你為什麼不看我?嫌棄我難看?
幾秒后,郁清棠把電腦顯示屏推回了原位,鎮定自若地抬起了眼帘,和程湛兮對視。
她面上流露出兩分無奈神色。
[郁清棠]:我真的要工作了
[程湛兮]: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郁清棠]:什麼?
[程湛兮]:我好看嗎?
郁清棠:「……」
她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看了程湛兮一會兒,認真打字:【好看】
【在你心目中排第幾?】
【第一】
郁清棠不假思索地打字發送,程湛兮霍然抬頭從對面看過來,眼神熾熱。
郁清棠丟下手機,不再和她聊天,紅筆點點面前未改完的試卷,神色淡淡。
程湛兮:「?」
撩完自己就不管了?
郁清棠紅色墨水在試卷上勾了下,一隻手指尖將烏黑長發別到耳後,心想:光打字都能這麼吵,果然是你。
程湛兮心裡的小鹿撒了歡地到處跑,撞得找不到北,過了好幾分鐘才冷靜下來。
她揉了揉臉,動用理智分析,覺得郁清棠從昨晚回來后就有些反常,今早上到現在更甚。
程湛兮不相信天上有白掉的餡餅,周五分開前郁清棠還對自己不冷不熱,現在簡直判若兩人。什麼樣的大喜事能讓她突然之間變化這麼大?
已知信息太少,程湛兮絞盡腦汁都想不出頭緒,但她覺得自己不能沉浸在盲目的喜悅中,而是要靜觀其變,順藤摸瓜,期間謀求關係更進一步的機會。
確定下一步的基本戰略,程湛兮把心裡的幾頭小鹿趕回森林深處,繼續細心觀察。
郁清棠去七班上課。
一進門發現班級氛圍與往日有些不同,同學們個個面帶笑容地看著她。
郁清棠走上講台,先環視了一圈底下的學生——這是她後來養成的習慣,適當增加師生彼此的交流,郁清棠重點將視線落在了最後一排低著頭的向天游身上,一秒,兩秒,五秒,向天游的頭抬起來,匆匆和郁清棠對上一眼,錯開,定格在黑板最外側的邊角線。
郁清棠:「都打起精神來,今天我們要學新知識……」
叮鈴鈴鈴——
下課鈴剛響完,郁清棠收拾課本,幾個女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題目衝上講台,把郁清棠圍在了中間。
講台上有個凳子,但老師除非有特殊情況,一般是禁止坐下講課的。這會兒下課,幾個女生先把郁清棠按著坐在凳子上,再挨個把疑難題拿出來問。
郁清棠接過練習冊審題,她在數學方面腦筋運轉奇快,常常可以一心二用,特別是高一的題,看眼題干思路就出來了,用不著動腦子,同學們都習慣,趁這時候童菲菲八卦道:「郁老師,你最近是不是快有喜事臨門了?」
童菲菲指的是她和程湛兮的事。
郁清棠則微微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幾個女生都笑起來。
郁清棠心下一驚:你們怎麼都知道?
轉念她想,這幫小孩子不知道又在做什麼奇奇怪怪的腦洞風暴了,反正肯定和她想的肯定不是一件事,不用管她們。
這時,一個女生臉頰微紅地小聲說:「是不是和程老師呀?」
郁清棠眼眸放大:「!!!」
郁清棠鮮少情緒外露,就算近來對同學們調整了態度,但依舊很少出現多餘的表情,她這樣的反應無疑默認了。
說話的那位女生道:「恭喜郁老師。」
其他女生包括童菲菲都抿著嘴樂。
郁清棠:「……」
這幫小孩兒。
郁清棠在心裡好笑又無奈地搖頭,沒去理會,轉而用筆點著手下的那道題,給提問的女生解答:「這道題的關鍵在於……」
下一節課打響預備鈴,提問的女生們方戀戀不捨地放走郁清棠。
預備鈴和上課鈴之間,童菲菲把教室門一關,示意坐在窗邊的同學把窗戶關上,窗帘往中間一拉,教室和外界的聲音隔絕開來。
這是七班形成的傳統,彼此配合默契十足,代表有重要的話要講——一般都是八卦,最近又以程郁二人為主,調動了同學們極大的熱情。連後排課間睡覺睡得臉上都是紅印的向天游也百無聊賴地抬起了頭,把下巴墊在胳膊上,懶洋洋地眯著眼聽。
童菲菲從座椅里站了起來,轉身向後,面朝大家。
「同學們,宣布一個重大消息。」
「什麼消息?」
童菲菲微微一笑:「郁老師要和程老師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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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棠:我不是,我沒……唔!
程程子(一把摟過,吻得七葷八素抱在懷裡)抬頭:沒錯,是真的!事實就是這樣!我的結婚禮物都準備好了嗎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