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左邊的女生單馬尾,面容清秀,像是七班的班長,但是郁清棠班上的文藝委員、教的另一個班九班的學習委員也是這個樣子。

  右邊的男生麥色皮膚,人高馬大,後排那幾個調皮的男生基本都長這樣。

  還不排除程湛兮是剛好和來辦公室的學生遇到,順手替他們叫老師。

  郁清棠默然片刻,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直接看向了唯一確定的程湛兮,目光里透出詢問:「程老師?」

  程湛兮說:「李嵐和吳鵬有個想法想和你說。」

  郁清棠神色微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從這一眼裡看出了郁清棠對她不同於常人的親昵,更有一種流轉於二人之間的默契,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郁清棠心想:程體檢報告老師的話多終於有了好處。

  確認這兩人是自己班的,郁清棠把教參書合上,抬頭看向兩位學生:「說吧,快打鈴上課了。」

  吳鵬悄悄地往外挪了一步,李嵐察覺他的動作給了他半個不明顯的白眼,轉臉面對郁清棠的時候又拿出班長的成熟穩重,道:「下個月底要舉辦秋季運動會……」

  程湛兮忽然打斷她,說:「等等。」

  三人同時看向她。

  程湛兮食指抵在唇瓣中央,小聲地「噓」,說:「咱們悄悄說。」

  課間的辦公室是熱鬧的,不時有學生來往,交作業的,拿作業的,站在桌前挨批評的,人多耳雜。溫知寒不在,這間辦公室里唯二的美人老師聚在一塊,那個角落都比其他地方明亮一些,進出的學生們總是要朝這邊望一眼。

  李嵐循著她的視線往周圍看了一圈,秒懂她的意思。

  她這個絕妙的主意,不能提前泄露出去。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郁清棠坐在辦公桌后,就看著除吳鵬以外的程湛兮和李嵐繞到桌后,靠近自己,踏進了她的社交距離之內。

  李嵐貓著腰,小聲和她講話。

  郁清棠只得配合地身體前傾,低下頭。

  吳鵬負責望風,男生寬闊的肩膀把後面交頭接耳的三人擋住大半。

  李嵐洗得乾淨整潔的藍白校服上有陽光和清新皂角的香氣,綁起的馬尾扎得不高不低,後頸有細細的柔軟的絨毛,校服偏大,包裹著的身形看起來十分單薄,卻能看到蓬勃成長的力量,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郁清棠還發現她的班長有一顆鼻尖痣,增添了一分秀致。

  郁清棠輕輕地閉了閉眼,說:「你們想運動會表演舞蹈,是么?」

  李嵐當時害怕極了,這幾十秒鐘度日如年,說完立刻往後退,差點就讓程湛兮保護她。

  程湛兮雙手從後面搭在她肩膀上,阻止她退後的步伐,並輕輕地按了按,安撫她。她覺得郁清棠沒那麼可怕,身為郁清棠未來的那個誰,她有必要為郁老師正個名。

  李嵐汲取著程湛兮默默支持的力量,吞了吞口水,艱難道:「是,如果老師覺得不好的話,我們可以換別的表演。」

  郁清棠淡道:「沒有不好,你很有想法,七班以你為榮。」

  明明是受了誇獎,李嵐卻半點沒有激動的感覺。

  她覺得郁清棠像是在沒有感情地讀著預設好的台詞,她從她眼中也看不到任何真心的讚揚。

  有的班主任會和班幹部很親近,李嵐從小到大一直是班長,她喜歡為班集體服務,想讓她所在的班級更好,盡心盡責。她初中的班主任也是女性,那個老師誇她的時候偶爾會摸她的頭,即便不摸頭,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高興。

  李嵐平靜地回:「謝謝老師。」

  郁清棠:「讓程老師給你們錄視頻吧,程老師可以嗎?」

  程湛兮笑容明媚:「當然可以,就是得下周一才能交上來。」

  李嵐:「可以的。」

  預備鈴響了。

  李嵐和吳鵬說了聲「老師再見」離開了辦公室,在門口李嵐回頭看了一眼,程湛兮一隻手撐在郁清棠桌面,正在和郁清棠說話,輕鬆談笑。

  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程老師當他們的班主任就好了。

  郁清棠拿起耳機,抬頭看著仍然停留在自己辦公桌旁的程湛兮,用眼神詢問道:有事?

  程湛兮回到自己的座位里,把椅子推了過來,和郁清棠的辦公椅並排放。

  郁清棠:「……」

  程湛兮坐在椅子里,還嫌不夠,又扶著郁清棠椅子的兩隻扶手,將她連人帶椅子轉了過來,和她面對面。

  郁清棠眸色驟冷。

  程湛兮先祭出免死金牌:「我跟你說學生的問題。」

  郁清棠把椅子往後退,隔出一個人的距離,道:「你說。」

  程湛兮暗自撇了撇嘴,正色道:「首先聲明,我不是質疑你做班主任的能力,我就是提一個小小的建議,你能不能對學生們稍微笑一笑,這樣他們也能受到鼓勵,剛剛李嵐應該是很想見到你笑的。」

  郁清棠冷聲道:「誰規定了班主任必須笑的?」

  「我不是說必須,你可以適當地笑一笑。」程湛兮兩邊的唇角緩緩翹起來,給她示範。

  s、i、l、e。

  她兩根手指按在自己上翹的唇角上,笑道:「喏,就像這樣。」

  郁清棠表情越來越冷。

  如果不是怕影響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的關係,她早就一句「多管閑事」送給她。

  程湛兮笑容慢慢收回去,訕訕道:「我提個建議,不笑也沒關係的,也很好看。」

  郁清棠漠然地想:這和好看又有什麼關係?班主任需要好看嗎?

  今天也是想用膠水封住程老師嘴的一天。

  程湛兮把郁清棠轉回去,自己也把椅子挪回原位。

  郁清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輕不重地吐出一句話:「程老師上好你自己的課就好,其他的不勞費心。」

  程湛兮僵了好幾秒,抿唇低聲說:「知道了。」

  郁清棠從筆筒里拿出一支鋼筆,打開筆蓋,鋼筆尖落在旁邊的廢紙上,寫一首背過的七律,把腦海里方才留下的畫面清除出去。

  後面的兩節課程湛兮沒有再找郁清棠說話,放學也沒打招呼,直接走了。

  她也是有小脾氣的!

  如果今天晚上郁清棠不主動發消息哄她的話,她就到明天早上再理她!哼!

  程湛兮住的小區里修建了一個游泳池,一到夏天就是小孩子們嬉鬧的天堂,現下早秋,暑氣剛散,降溫還沒有太厲害,夕陽透著薄融的暖意。

  程湛兮提著從超市裡的買的菜,在小區里遇到一個媽媽牽著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手上拿著救生圈,兩人身上的親子連體泳衣都是濕淋淋的,剛從泳池上來的樣子。

  程湛兮打招呼:「夏夏,夏夏媽媽。」

  夏夏媽媽眉梢躍上喜色:「程老師。」

  小女孩甜甜道:「程阿姨好。」

  夏夏媽媽:「剛買菜回來啊?夠豐盛的。」

  程湛兮:「是啊,晚上想做兩個好菜犒勞一下自己。」

  夏夏媽媽:「還做什麼呀,我家燉了老鴨湯,還有紅燒肉、醬排骨,現成的,走,到我家吃。」

  程湛兮還沒答話,夏夏媽媽就拖著她的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程湛兮哭笑不得:「你讓我把菜先拿回家放冰箱啊。」

  夏夏媽媽:「哎呀吃完飯一道拿回去一樣的,不會壞的。」

  說起來程湛兮和這位鄰居的相識是巧合。

  要不是程湛兮看出當時和夏夏說話的大人不對勁,上前仔細詢問,小朋友就被人販子拐走了,就在距離小區不遠的遊樂場,誰能想到人販子居然這麼猖狂。夏夏媽媽聊完天,回頭看到程湛兮牽著孩子站在原地,還莫名其妙,一聽她說之前的經過,嚇得差點神魂離體。

  小朋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緊緊地抱著她痛哭流涕的媽媽不知所措。

  後來程湛兮就經常收到去她家吃飯的邀請,熱情得讓程湛兮招架不住。

  從小朋友家出來已經晚上八點了,程湛兮掏出手機看了眼:嗯,郁清棠沒給她發消息。

  那自己就繼續冷落她好了。

  程湛兮回了自己家,把菜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洗完澡撥了個電話出去。

  第一遍沒接通。

  程湛兮去了畫室,一小時后收到了回電。

  電話那段的人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劇烈的運動,喘著氣道:「喂。」

  程湛兮嘖了聲,說:「這才幾點,你生活就這麼豐富了?」

  對方乾脆利落道:「滾。老娘在練舞。」

  程湛兮:「哈哈哈。」她笑了幾聲立刻收斂,說,「之前我拜託你給我編的舞蹈,能給我出個練習室版本么?」

  程湛兮教學生的不是網上任何一支已有的舞蹈,而是請知名的編舞老師編的——別問,問就是有錢。

  朋友說:「好啊,什麼時候要,幾人版本的?走位有要求嗎?」

  程湛兮道:「估計要挺多人一起跳,不方便走位,就站樁。但我跳的需要走位,你設計兩版,現在不需要排,準備好人和設備,我周末過去一趟,和你們一起跳。」

  朋友驚喜道:「你要出道了?要不要和我組個團,我馬上解散單飛了。」

  程湛兮:「我們倆不成團,最多叫女子組合。上次我看節目你還和其他團員抱頭痛哭,淚灑當場呢,塑料姐妹花?」

  朋友道:「話不能這麼講嘛,當時的情緒是真的,想單飛也是真的,唉,不說這個了,傷感。」

  程湛兮:「那行,我周末去你那兒,閑話見面聊,我要畫畫了。」

  「知道了大畫家,周末見,記得捂嚴實點,我不要和你傳緋聞,你一個有未婚妻的,和我們不一樣咯。」朋友嘖嘖。

  程湛兮笑罵:「快走,煩不煩。」

  她懶得一個個澄清,反正退婚了消息會從她媽媽那裡傳出去的。

  程湛兮把手機關機,放到了外面客廳。

  下個月程湛兮受邀參加的義大利的藝術展,是一個圈內還算有名的展覽,她會帶幾幅作品過去,在泗城的半年,她靈感迸發,創作了不少讓她滿意的作品。尤其在認識郁清棠以後,更是如同泉涌,每天都畫到很晚。

  運動會在月底,不出意外,她應該能趕回來。

  程湛兮繫上圍裙,拿起油畫筆,腦海里的雜念慢慢遠去,眼睛里只餘下筆下漸漸色彩斑斕的畫布。

  泗城空氣質量很好,從視野開闊的畫室看出去,深藍的幕布上點綴著閃爍的星子。

  深夜寂靜,遠處間或傳來幾聲犬吠,草叢裡響起不知名的蟲鳴。

  ***

  「早上好……嗷。」程湛兮不出意外地在上午第二節課才踏進辦公室,沒忍住掩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她嘆了口氣。

  英語老師楊莉笑道:「你昨晚做賊去了?」

  「我倒是想。」程湛兮餘光掃過郁清棠空無一人的辦公桌,微微咬牙切齒道,「做個偷心賊。」讓郁清棠牽腸掛肚,魂牽夢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她把帶來的書放到桌上,往上一趴。

  「楊老師,我睡會兒。」

  「好的。」

  程湛兮一覺睡到下課鈴響,手裡翻著書,不時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郁清棠抱著書進來了。

  身量清瘦,穿黑色及膝長風衣,同色長褲,面容秀美,左眼眼尾的那顆淚痣和上挑的眼線神奇地連成一線,沖淡了她蒼白皮膚、過於精緻的五官帶來的柔弱感,反而冰冷疏離,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驕矜和禁慾。

  程湛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心尖上一朵接一朵地開出粉色的小花。

  「早上好郁老師。」她撐著下巴,注視著郁清棠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郁清棠回頭看了看窗外的太陽,淡淡頷首:「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嗎?」

  郁清棠微不可見地蹙眉,頓了兩秒,禮貌道:「還好。」

  「我睡得不好。」

  程湛兮直直地望著她。

  郁清棠神情微怔。

  程湛兮覺得郁清棠此刻有點像朋友和她吐槽過的直男男朋友,根本不知道她話里的隱含義是什麼。

  算了,要大度。

  程湛兮單方面宣布原諒了郁清棠,並重歸於好。

  「沒什麼。」她笑著說,「上課辛苦了。」

  郁清棠:「……嗯。」

  她安靜地待在位置里,從兜里拿出耳機聽歌。

  程湛兮忽然想起什麼,問道:「郁老師,我上次推薦給你的爵士樂聽了嗎?」

  郁清棠想了一秒鐘,回答:「聽了。」

  「好聽嗎?」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郁清棠聲音淡淡。

  換到一般人可能會停止安利,或者從此對她拉黑安利,但程湛兮不是一般人,她緊接著問道:「那你喜歡什麼?古典、民謠、嘻哈、搖滾感興趣嗎?」

  「……」郁清棠說,「都不喜歡。」

  「那你每天都在聽什麼?」

  郁清棠沉默數秒,平靜地低頭翻開書:「聽個響兒。」

  她都是點開首頁隨便一個音樂電台,從第一首往下聽,不在乎唱的是什麼。

  程湛兮嘀咕了聲:「你真的什麼都不感興趣啊。」

  她單手撐著臉頰,若有所思地看著郁清棠。

  郁清棠沒問她在想什麼,將耳機塞進耳朵,恰好隨機到一首爵士。

  郁清棠保持著和方才一樣的姿勢,手底下的書翻過一頁,卻一個字也沒有進入她的眼中。

  ***

  七班本周的第二節體育課。

  程湛兮拉來了一台大音響,震撼動感的音樂聲響起來的時候,全操場上體育課的班級紛紛扭頭望去。

  程湛兮帶著同學們站在樹蔭下,還是和上次一樣,先整體跳一遍,再是拆解動作,那幾個有舞蹈功底的已經跳得像模像樣了,有個男生是跳popping的,現場來了一段,當作助興節目,同學們都很捧場,現場尖叫聲不斷。

  男生跳完有點臉紅,童菲菲啪啪啪用力鼓掌,大聲道:「很棒!」

  其他人紛紛附和。

  男生回到後排隊伍里,幾個男生輪流在他肩膀懟了一拳,說他居然偷偷藏了這麼厲害的一手。

  高一七班是一個新的班集體,從軍訓算起到現在也才一個多月,體育課的活躍,大大增強了班級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七班的體育課活潑有趣,笑聲一片。

  旁邊圍觀的其他班級艷羨不已。

  學校貼吧開了一貼又一貼,都是在討論新來的體育老師的。

  七班來拿卷子的數學課代表連雅冰臨走時和旁邊辦公桌的程湛兮說悄悄話。

  「程老師,別的班都在羨慕我們有你這麼好的體育老師。」

  「是嗎?」程湛兮很驚訝,旋即認真地說,「那我可要好好努力,繼續讓他們羨慕你們。」

  連雅冰彷彿童菲菲附體,迷妹臉道:「程老師你太可愛了吧。」

  程湛兮回頭看看低頭繼續備課的郁清棠,喊了她一聲:「郁老師。」

  郁清棠抬頭。

  「你的課代表說我可愛,你吃醋嗎?」

  郁清棠:「???」

  連雅冰:「!!!」

  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連雅冰抱著試卷回班,把卷子分下去。

  上課鈴響,這節課是自習。

  連雅冰寫了會兒卷子,跟她同桌兒低聲道:「你猜猜我剛剛在辦公室聽到了什麼驚天大八卦。」

  「什麼八卦?」

  連雅冰激動得臉頰泛粉,這般那般的講了。

  同桌道:「我怎麼覺得程老師的意思是,她的課代表誇你,所以郁老師吃她的醋。」

  連雅冰馬上嚴正聲明道:「不!我不配!」

  同桌:「……倒也不必如此貶低自己?」

  「真不是我貶低自己。」連雅冰壓低聲音,道,「告訴你個秘密吧,你別和別人說,郁老師連我的臉都沒記住呢。」

  同桌震驚臉:「這……」

  連雅冰點頭:「是真的。」身為和郁清棠接觸最多沒有之一的數學課代表,連雅冰通過這近一個月來的相處,印證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同桌拍拍她的肩膀。

  連雅冰說:「我不難過,我嗑的cp是真的!」

  同桌:「那溫老師呢?」

  在程湛兮當選七班最受歡迎老師之前,這個頭銜是屬於溫知寒的。

  溫知寒長得漂亮,又不像郁清棠那麼冷,輕輕柔柔,和顏悅色,物理單科成績七班在全年級名列前茅。

  連雅冰糾結半晌,選不出高低,咬牙道:「要不溫老師和我在一起吧。」

  同桌笑著推她:「你想得美。」她托著下巴,思緒飄飛,暢想道,「我還是希望郁老師可以和溫老師在一起,她們倆一個大學畢業的,一起來這裡教書,一聽就有故事。」

  連雅冰還想再說,忽然從班級後門窗戶看到了班主任的臉。

  連雅冰:「!!!」

  連雅冰連看都不敢仔細看,一巴掌把同桌墊在下巴底下的手拍掉,一邊低頭做卷子一邊用眼角朝她瘋狂使眼色。

  同桌立刻正襟危坐,奮筆疾書,只恨自己沒有長四隻手!

  郁清棠從後門走到前門,出現在門口。

  自習課先前嗡嗡嗡的聲音驟然安靜。

  郁清棠進來,收走了兩本漫畫、一本小說,還有一台kindle——學校不允許帶任何電子產品,淡淡道:「繼續自習。」

  全班噤若寒蟬,直到自習課下課,才吐了口氣,重新騷動起來。

  郁清棠一進辦公室,辦公桌靠近門口的生物老師隨口問了句:「郁老師又收了什麼回來?」

  郁清棠揚了揚手,說:「幾本書。」

  郁清棠坐在位置上,隨手翻了翻收上來的漫畫和書。

  翻到最後一本漫畫,她神情一愣。

  收的時候沒注意看封面,現在才發現畫的是兩個女人,原來是一本百合向的漫畫——同性婚姻法案早於前兩年通過,這些都屬於合法出版刊物,能夠光明正大地放在實體書店和線上商城上架的。

  郁清棠順手翻開了第一頁,瞳孔輕微地收縮了一下。

  還是封面的那兩個女人,不過是沒穿衣服的版本。

  直觀大膽,表情到位,水花四濺,一點兒緩衝都沒有。

  郁清棠眼皮子一跳,下意識地朝側前方坐著的,安靜看書的程湛兮看過去。

  程湛兮感覺到她的視線,抬頭朝她望過來,還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郁清棠啪的把書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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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名同學: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很「那個」的百合漫畫:謝邀,以後還有我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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