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杯水

  貝諾扶著弗侖，心裡想著看樣有門。弗侖的情緒這麼激動，巫番沒有說錯。貝諾就說：「這個嘛」話一下停了。弗侖著急的說：「怎麼了，繼續說呀」貝諾撓了撓頭說：「你得幫我這個忙，如果媽媽同意了，我就會告訴你。」


  老弗侖眯起眼來對貝諾說：「原來你是有備而來呀，小機靈鬼。好吧，這次我這個老骨頭就幫你這個忙，但事成了你可不要再提別的要求了。」


  貝諾嘻嘻的笑起來對弗侖說：「放心吧，想給我三少爺辦事的人多了去了，保證不會再麻煩你了。」


  弗侖叫來侄子準備好根荷，帶了些隨身用品就跟貝諾動身了。在路上，貝諾就問弗侖說：「族長爺爺，你準備怎麼說服我媽媽？

  弗侖悠閑的坐在根荷上說：「這你就不用問了，放心吧。」


  一老一小一路上嘻嘻哈哈說笑著就到了貝諾家門口，各自拴好根荷，貝諾先跑進家裡找媽媽去了，弗侖走的慢，走到門口貝諾的媽媽迎了出來，上前扶著弗侖說：「哎呀，老族長，你怎麼出來了，還到我家裡來看我。」


  弗侖說：「有年頭沒出來走走了呀，趁著還能動就出來看看，怕是以後再沒機會了。」


  貝諾媽媽說：「老族長這是說那裡話，你這身體多硬朗，快快先進來坐，你這是出來遊玩還是辦事呀？」


  弗侖說：「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貝諾媽媽吃驚的看著弗侖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弗侖說：「進屋，我跟你細談」


  貝諾媽媽扶著弗侖進了屋坐下，給老弗侖到了一杯水，坐在對面，貝諾坐在媽媽身邊，開始聽弗侖要說什麼。


  弗侖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便說道：「貝諾媽，你還記得那年你給貝諾去買亞克的經過吧」


  貝諾媽媽點點頭，一臉疑問的看著老弗侖。


  弗侖接著說：「我活到現在有二百多歲了，只見到兩次蟮，蟮的出現都非同一般，擁有蟮的孩子一定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梵登斯人，所以在我看到貝諾第一眼是就覺得這個孩子不一般。」


  貝諾媽媽說：「哦，這樣呀，我們貝諾那裡不一般，她不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嘛。」


  弗侖說：「至於貝諾那裡不一般，我只是憑著自己這些年的經驗感覺到的，具體貝諾有什麼特別之處，那隻能在她的將來才可以看出來。所以我們大人應該給這個孩子多一些機會。」


  貝諾媽媽滿臉霧水的看著弗侖說：「多給機會是什麼意思？」


  弗侖說：「今天一早貝諾就到我那裡找我，讓我幫她個忙。」


  貝諾媽媽吃驚的看著貝諾，問：「你剛才去多倫家了？和誰去的？你怎麼沒告訴媽媽？幫什麼忙？」


  貝諾說：「我自己去的，二哥給我了租根荷的錢，我騎著根荷去的。我走時給你留了紙條，你沒看到么？」


  媽媽說：「沒看到什麼紙條，先不管紙條，你去找弗侖族長做什麼？」


  貝諾低著頭不說話，就等老弗侖救場了。弗侖笑笑說：「貝諾媽，你先別急，聽我給你說。是這樣的，貝諾這次去找我是讓我給你說說，她想去趟卡隆塔」


  還沒等老弗侖說完，貝諾媽媽就急了插話說道：「什麼？貝諾要去卡隆塔？是明塔區的那個卡隆塔嗎？她去哪做什麼？」


  弗侖點了點頭說：「恩，是那個卡隆塔，貝諾媽你聽我說完，貝諾是個非常聰明而且與眾不同的孩子，她想去看看她爸爸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感受一下爸爸的存在，順便去找瓦卡，打聽相關可可的事情。」


  貝諾媽媽又急了，對弗侖說：「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貝諾才12歲，卡隆塔多遠啊，就是讓我去，我都不一定能走到，她這麼個孩子，又從來沒出過遠門，這事我不會同意的。」


  貝諾坐在椅上聽著媽媽這麼說，心裡哇涼哇涼的，抬起頭打算再求求媽媽，弗侖看了貝諾一眼，抬起手做了個讓貝諾靜待的手勢。


  繼續跟貝諾媽媽說：「貝諾媽，我知道你放不下心，讓貝諾去這麼遠的地方，她一直在你身邊，沒有出遠門的經驗，我知道你的擔心。每個做媽媽的都是這樣，愛護自己的孩子，希望能在身邊照顧她們陪伴她們成長。


  可是貝諾媽，我們對孩子的愛，往往也會讓孩子們失去更多成長跟磨鍊的好機會。我們每天陪在她們身邊，其實並不會全部了解她們有多大的能力，往往都是因為一直把她們當孩子看待，總會認為她們不具備很多條件，耽誤了孩子們。


  比如這次貝諾一個人去了多倫家族一樣，如果事先你知道，你肯定會認為她做不到」


  貝諾媽媽接上說：「去多倫和去卡隆塔差遠了，這可不是一回事」


  弗侖說：「並不是這兩個地方差的遠，是你的心差的遠。一個人能走出一步，只要她還能繼續往前走，就會走出第兩步第三步的。


  貝諾了解自己要比我們每個人更清楚，雖然她只是一個12的孩子，但貝諾絕對是個有能力和智慧掌握好自己的孩子，這個我用我這把老骨頭，二百多年的名望做擔保。


  我們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安心，一直把孩子拴在身邊，以愛為名滿足自己的管控欲，雖是出於一番好心，但也剝奪了孩子的好奇和探索的天性」


  貝諾媽媽沒有接弗侖的話，坐在椅子上一陣沉默著。


  哎呦~有門~媽媽有點動搖了。貝諾心裡一陣竊喜，心想這老頭的嘴皮子確實有兩下子呀。


  在貝諾媽媽有一點猶豫的時候，老弗侖緊接著放了個大招，一鼓作氣的說了一番話，把這娘倆都驚著了。「如果你還猶豫這事的話，那麼就讓可可和貝諾爸爸來決定，該讓貝諾去，還是不去。」


  貝諾和媽媽睜著眼相互看著對方，貝諾就一個勁的點頭說：「好好好，我同意，如果可可和爸爸有一個不同意的，我就放棄去卡隆塔。」


  貝諾媽媽吱吱歪歪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按照弗侖的提議來做，貝諾就搖著媽媽的胳膊一個勁的撒嬌，求媽媽同意這個提議，貝諾媽媽抗不過就說：「那就讓可可出來問問它吧」


  貝諾蹭一下就竄到房間，把可可帶出來了，可可出來圍著老弗侖轉了一圈停在貝諾眼前，貝諾就問可可說：「可可，我要去卡隆塔一趟，看看爸爸工作的地方，然後找瓦卡了解你的事情，你同意我去還是不同意？」


  可可飄在空中不住地發出「滋滋的聲音」


  貝諾高興的對媽媽說：「媽媽你看，可可同意我去」


  媽媽說：「你成天和可可在一起，你倆造就串通好了，可可當然會同意了」


  貝諾說：「好好好，那我們就讓爸爸來決定，這樣行了吧。」


  老弗侖對著貝諾媽媽點點頭，貝諾媽媽就站起來，抬起頭說道：「貝諾爸，貝諾這次要去卡隆塔，你也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我不放心貝諾自己去，費歐要製作香水脫不開身，理查就快要和蜜爾成親了，也走不開。貝諾她還太小了，萬一出點事情我怎麼跟你交代，我會受不了的。不過弗侖族長說的也有道理，我現在也拿不定主意了，只好由你來決定這件事吧。」


  貝諾媽媽說完，從柜子上拿了一個葫蘆杯倒上水放在桌子上，說：「貝諾爸，你如果同意貝諾去卡隆塔就把這杯水燒開，如果不同意就把這杯水凍起來。」


  貝諾媽媽說完，三個人都圍著這杯水站著，屏主呼吸緊張的盯著。老弗侖甚至一直在抖擻身體都停止了抖動，就像個站崗的士兵一樣紋絲不動。


  弗侖知道這次要能清楚石頭搖鈴就指望這杯水了，他整整找了二百年，今天是他生命中最後的機會了。


  貝諾拉著媽媽的手，母女倆的手全是汗緊緊的攥這，貝諾咬著自己的嘴唇都快咬破了，還全然不知。


  媽媽額頭上慢慢滲出了汗，順著鼻尖滴了下來，也忘記擦了。這個時刻就像是要決定三個人的生死一樣，每個人的神經都集中在這杯水上。


  放在桌子上的葫蘆杯子里的水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時間一點點過去，杯子里的水仍然沒有變化，氣氛越加緊張起來。


  突然杯子里的水動了一下，邊緣泛起了微小的波紋，一條白線沿著杯子周圍開始延伸，慢慢變得亮晶晶起來，接著擴散開來布滿整個水面，是冰。


  貝諾從來沒有見到冰讓她這麼失望過。


  弗侖從來沒有見到冰讓他這麼絕望過。


  媽媽從來沒有見到冰讓她這麼欣喜過。


  老弗侖先說話：「好吧，既然貝諾爸也不同意，那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弗侖走過來摸著貝諾長長的紅頭髮，安慰了幾句，然後媽媽扶著他走出了家門。


  「等等」貝諾喊

  弗侖和媽媽在門外停住，弗侖問：「孩子還有什麼事嗎？」


  貝諾沒有搭理，一直盯著那個杯子。杯子里水面的冰層開始融化，繼續融化，一直到消失，然後冒出了一絲白氣。


  從杯子內壁出現了幾個微小的氣泡，越來越多的冒出了水面，水開始翻滾，然後開始沸騰，伴隨著貝諾的驚呼杯子里的水開了。


  老弗侖和媽媽一直站在門外，當弗侖從門外看到桌子上冒出滾滾熱氣時，一個箭步就竄進屋裡。


  這不是那個老人，是一個潮氣蓬勃的小夥子，是二十歲弗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