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巫番

  這個點賴坎區的居民都睡了，貝諾帶著可可出了房間，坐在家門口的木頭椅子上，貝諾睡不著，想著非羅區，想著爸爸，還有種種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身邊的植物在沙沙作響。


  貝諾走到一顆蘆花前用指頭玩能著花須，在梵登斯大部分的植物是會動的，就像地球海洋中的植物會隨著水流動一樣，這裡的植物是自己動。如果放眼望去，梵登斯星球像是一個會動的大蘑菇，充滿了生機。


  該回房間睡覺了，貝諾跟蘆花完了一會，帶著可可回到了房間。


  貝諾在床上躺了一會，還是沒有睡意，就起來開始做規劃下一步的計劃。貝諾想，首先要了解路程，要經過的地方，突然覺得不對。是應該先告訴媽媽這個事，怎麼說這一趟要出去好多天的，這麼久是瞞不過去的。媽媽如果不同意，準備的在周密也沒用。


  可怎麼對媽媽說呢，從小到大貝諾從來就沒離開過媽媽這麼久，這一下要出去這麼遠的地方，怎麼才能說服媽媽同意呢？貝諾犯愁了。


  貝諾躺在床上就開始琢磨怎樣才能讓媽媽同意，貝諾想出好多理由都覺得說不過去。這可怎麼辦呀！想著想著貝諾睡著了。


  第二天，貝諾跟往常一樣走在上學的路上，從家裡到學校要經過賴坎區的一個商鋪街，這條街每天都有很多居民來購買一些居家用品。現在還早，很多商鋪還沒有開門。


  這是一條很古老的街道，地下鋪的石子路都被磨得錚亮，二哥理查學徒的石頭鋪子也在這個街上。


  貝諾邊走邊低著頭冥思苦想，跟媽媽怎麼說才好呢？走到離學校不遠的一條巷子時，聽到有人在叫「三少爺」。


  她轉頭看了看，巷子沒有幾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看到有人叫她，貝諾以為自己聽錯了，就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又聽見那個聲音「三少爺」，貝諾就順著那個聲音的方向找過去，在這條巷子和另一條小窄巷子的交叉路口處，坐這個一個人，這個人跟他擺手示意讓她過去。


  貝諾就走了過去，低頭看這個人，這個人貝諾認識。但是從來沒和她打過招呼說過話，這個人全區居民都認識。她在區里很多年了，但看她的穿戴就知道不是賴坎區的人，以前有人還看到過她流的血是銀色的，賴坎區的人血是白色的。貝諾還問過媽媽，媽媽說閃星區的居民的血就是銀色的。


  這人叫番爾卡爾。是個又老又丑的駝背老太婆，蒼白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鷹鉤鼻子，嘴裡的牙齒掉的沒剩幾顆，嘴唇發紫，頭髮黑的出奇，兩根大辮子拖在地上，沒有人知道她多大年齡。


  她在賴坎區以擺地攤為生，賣的是一些她自己用奇奇怪怪植物做的玩具，都是些小孩子玩具，經常會吸引很多小孩子到她地攤上玩。


  如果那個小孩特別喜歡她的玩具，她就會送個那個小孩，之後小孩的媽媽就會把錢給她，並帶著自己的小孩走開，大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跟她玩，雖然她從沒傷害過誰，有時候還經常為孩子們做一些好事，但大人們都不喜歡她，只是因為她的長相。可還是會有一些小孩趁大人不注意時偷偷找她玩，其實在賴坎的每一個人在小的時候都喜歡過她，當這些小孩慢慢長大后就疏遠她了。


  番爾卡爾真是對每個孩子都很好，有時還會給孩子講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逗孩子們嘎嘎笑個不停，她也跟著一起笑個不停，她把笑聲留給了每一個人童年，隨著時間每一個人把笑聲又還給了她。


  番爾卡爾總是穿著一件黑裡帶紅的毛領大衣，上面帶了很多用布做的鈴鐺，自從她來到賴坎區就沒有穿過別的衣服。有人送過她衣服，都被她拒絕了，大人們就覺得番爾卡爾這個奇怪的老太婆不近人情，也是人們慢慢的都不去理會她的一個原因。


  番爾卡爾乾枯的手裡拄了根油光發亮拐棍，這根拐棍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一根賴坎區常見的硬枝樹榦做的。


  很多上了年紀的居民都用這種拐棍，番爾卡爾這根和別人稍有不同的地方是，拐棍的頭上鑲了一塊黑色的石頭，石頭上約約能看到一些已經被磨掉的花紋。


  番爾卡爾身邊放著亞克箱，也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亞克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她住在賴坎區那個地方，也沒人知道她是從哪來的。但著一些對賴坎區的人都無關緊要，人們甚至已經把她遺忘了。只有小孩子們記得她，還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她巫番。


  以前有些居民好奇，就跟她聊過天，巫番說她從沒結過婚，也沒有孩子，一直是她和亞克相依為命，其他的事情她都一概不提。因為她長得實在是太嚇人了，跟她說話人越來越少，之後區里的居民都不再搭理她。


  貝諾走到番爾卡爾跟前問：「巫番，是你在叫我嗎」?

  巫番扯著又粗又啞聲音說：「三少爺，是我叫的你」。


  貝諾問：「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巫番說：「三少爺，你能幫我個忙嗎」？

  貝諾問：「什麼忙」?

  巫番說：「你讓我幫你做件事吧，如果我幫你做成了，大家就不會討厭我了，我的這些植物也能多賣出一些，好多換點錢」。


  貝諾說：「可我現在沒有什麼需要別人幫忙的呀，真對不起了巫番，我還要上學快遲到了。等我想起來有什麼你能幫上的，我肯定來找你，再見了」說完貝諾就走了。


  剛走出巷子，貝諾突然停住了，回頭又跑到巫番跟前對巫番說：「我一下想起來現在還真有件事情自己搞不定」貝諾說完停了一下，又說：「算了，這事你也搞不定」說完貝諾轉身要走。


  巫番喊住貝諾說：「三少爺，你先說說是什麼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貝諾尋思了一下，心想反正說出來也沒啥的，不妨就給她說說，貝諾就蹲下稍微放低了聲音，對巫番說：「是這樣的，我這個假期想要去趟卡隆塔，但我媽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去的，我現在就想不出來怎麼跟媽媽說才好，就這事，你能幫上忙嗎」？

  巫番瞪大眼睛看著貝諾說：「你是自己去嗎？」


  貝諾說：「恩，我和我的亞克一起去」


  巫番搖著頭說：「從這裡去卡隆塔很遠的，要走一個多月呢。這個忙，我這個老太婆還真幫不了你，我跟你媽媽也不熟悉。你這麼小，說什麼媽媽也不會讓你自己去的」。


  貝諾有點小小失望，點了下頭，又給巫番放了點錢就走了。


  今天貝諾上課一直沒好好聽講，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下課被歷史老師留下了，補習今天上的課，下課比平常晚了一顆隕珠。


  梵登斯星球的上空有31顆發光的珠子，這些珠子會依次出現，人們就用空中的31顆珠子來看時間，這31顆珠子全部顯現就是梵登斯的一天，第31顆最特殊，只會閃爍很短的時間。梵登斯人稱這31顆珠子叫「隕珠」。


  現在已經出來25顆隕珠了，貝諾急急忙忙的出了校門，往家跑，還沒跑兩步，又聽到有人喊她名字，貝諾這次一聽就聽出來是巫番的聲音。看到巫番站在離校門不遠的地方朝她招手。


  貝諾跑了兩步來到巫番跟前問：「什麼事巫番」？

  巫番說：「三少爺，我想出能幫到你的辦法了」。


  貝諾一副不信的樣子說：「哦，那你說來聽聽，怎麼個幫我」。


  巫番拄著拐抖抖嗖嗖的說：「你還記得去多倫家族的路嗎」？

  貝諾點頭說：「記得，我十歲那年媽媽帶我去做的亞克儀式」


  巫番說：「那就好，你去找他家的弗侖族長，把你要去卡隆塔的事告訴他，讓他幫你說服媽媽」


  貝諾疑惑的看著巫番問：「弗侖族長能說服我媽媽讓我去卡隆塔？這怎麼可能，媽媽跟他沒有什麼往來，就見過四次面，給我們四個孩子做亞克儀式，我可不信」。


  巫番說：「三少爺，你光說，弗侖肯定不會幫你去勸你媽媽的。你把這個交個他，他要問你是從哪得來的，你就這樣對他說，你能說服我媽媽，就告訴你這個是怎麼來的」。


  說著，巫番從那件黑紅色毛領大衣里拿出一個石頭搖鈴，巫番把搖鈴遞給貝諾。貝諾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搖鈴表面已經磨得非常光滑，鈴鐺裡面很粗糙，還有一個圓形圖案刻在裡面，看似像一種四葉草的圖案，跟巫番拐棍上面那顆石頭上的圖案很相似。


  貝諾一副懷疑的表情對巫番說：「就把這個石頭鈴鐺給他，他就能幫我說服媽媽」？

  巫番說：「是的，你就照我說的做保准能行」。


  ~這口氣真叫一個肯定~

  貝諾半信半疑的看著巫番，眼睛眨巴了眨巴，又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弗侖族長就能說服我媽媽」。


  巫番說：「當年他就是憑著他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打動了我的芳心」巫番說完咯咯咯笑個不停，露出了滿嘴上下三顆也快要掉下來的牙齒。轉身抖抖嗖嗖拄著拐棍走了。


  貝諾瞪著眼盯著駝背的老巫番離去的背影楞在原地，然後喊了句：「你是他什麼人」？

  巫番頭也沒回的喊了句：「女朋友」。


  這個清脆年輕的聲音回蕩在這條古老的街道中，那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曾經的番爾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