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過往

  世界樹，生命之樹，世界的根基，萬物之源。


  龍族之所以強大如斯，在於他們與世界樹的完美契合，每一個新誕生的龍族幼崽，都能享受到最純凈的「生命之息」的撫照，所以龍族較一般種族，從幼年時期，就大為不同，舉手投足之間，皆有「大勢」，生命力也被延續到了恐怖的程度。


  但這也導致了他們所生的「凡胎」難以存活的慘劇，龍族曾一度飽受「難產」之災，以至於到了不得不用「轉生」之法維繫族群數量。


  世界樹一旦被限制，龍族的力量將不復從前，但相反的，龍族幼崽的存活率將大大增加。


  中年男子甚至已經看到了往後龍族繁榮昌盛的局面。


  但世界樹一旦被摧毀，賴其生存的龍族，恐怕再難出現新的生命。


  這是一場賭博，一場以全族性命為賭注的豪賭，男子有心，但還未自大到如此程度，但她分明從那人族少女的眼中看到了燃燒的火，和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必殺之心。


  那是一雙何等震人心魄的雙瞳，男人自認為他做不到少女那般無牽無掛，有著太多太多的事情，糾纏著他孤注一擲的決心。


  他有妻有子，他肩負著全族的性命，他瘋狂，他瘋狂，他瘋狂不起來。


  少女的眼神讓他想起唯一還保有記憶的幾名人類，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多少次轉生之前，就在那時，他還是一條幼龍，盤踞在父母的保護下，周圍都是熊熊烈火，方圓千里除了紅與黑，見不到更多的顏色。


  就是那樣的眼神，出現在一名人族男子眼中。


  男人身著一身鎏金長袍，紅白二色躍然其上，金色的火焰就像盛開的蓮花一般，開滿了天際，金蓮旋轉著，沉浮著，綻放著，傳出躁動的氣息，男子偶然一撇，圍攏的異族竟是沒有一人敢於上前，僅僅圍住男子，已經有人腿肚子開始發麻，額角的汗滴從未間斷過。


  幾乎滿場【魔靈】，甚至夾雜著些許新晉之【神】，一時間，竟沒有一人敢於眨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孤注一擲時，男人卻選擇了自滅心神。


  自燃自滅，金火聖蓮就像凋零的花朵一般，瓣瓣墜落，墜落在黑色的大地之間，最終化作了一抹星火。


  空氣安靜的可怕，極大的溫差甚至讓那些神靈們「冷」得發顫起來，沉默半晌，所有人都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歡呼，唯有一座晶瑩的塔尖，少女默默抹乾了眼角的濕潤。


  自那以後，火焰不再成為大地的主調，許多專精火系魔法的魔法師甚至選擇了親和力偏低的其他系魔法。


  火葉之後，再無火神。
……

  強風掃過少女的耳側，帶起一縷輕柔的髮絲，印著天際的日光，呈現出夢幻般的粉紅色。


  克比獨自漫步於天際，胸口縮著一隻驚恐未定的貓，瑞德從衣間鑽出一個小腦袋，打量著前方的景色，那是一座高大無比的塔，更像是一座無邊無際的堡壘，定睛望去，閃爍著五色的琉璃。


  「喵嗚.……」


  空中強風陣陣的，迷得她睜不開眼睛，瑞德眯著眼睛，呆了半晌，又回頭看了克比一眼，撅了撅委屈的嘴巴，沉沉睡去。


  克比同樣在打量著眼前的高塔，腦海內思緒萬千。


  一條普通的龍，僅僅只有著大型的血肉之軀，無法操控風雨雷電，與爬蟲又有何異？

  克比當然不會說出口，只是，少女眼中閃爍著的微光，似乎無時無刻都在渴求著什麼。


  她嚮往著往日的時光，初見龍族時，那震人心魄的場面，而不是像面對著一條萎痿求全的蛇那般，迷茫，無力，苟延殘喘。


  「倘若連龍都嚮往著爬蟲，那這天，便由人來撐起吧。」


  克比輕語著，眼神銳發變得堅定起來。


  著手輕拂，身體又飄出去百米，離得近了，【壁障】瞭然於眼。


  星藍，碧綠，鮮紅的石粒閃爍著微光，排成一片，維繫著搖搖欲墜的高塔，克比緊貼【壁障】，一路直上，直到躍過參差不齊的亂石區，一手伏在灰色的藤蔓上，定睛一看，藤蔓滿布雲層之上，濃白色的雲層中，綠光隱隱若現。


  克比站在粗壯的藤蔓上，縱身一躍，往往能竄出幾十米的距離，感受著淡薄的生命之息，克比搖了搖頭，不斷向前躍去。


  這裡像是一座巨大的平台，克比在台底橫躍著，不出多時，便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路飛？」


  克比疑惑的歪了歪頭，只見前方一處巨大的枯枝上，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吧唧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吧唧……

  「你在.……幹什麼.……」


  「！」


  身後突然傳來人聲，路飛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一頭栽下這萬米高空，還好克比扶了男孩一把，路飛這才回過神來。


  「克比！」


  看見克比，男孩非但沒有露出不解之色，反倒興奮的抵過來一把新鮮的藤枝，嘴裡不停，豎起了大拇指。


  「克比你快嘗嘗，這個！這個味道很不錯呢！」


  男孩一副發現了寶貝的樣子，咀嚼著灰色的藤蔓，藤蔓在男孩口中，彷彿化作了世界上最可口的肉食一般，不同於普通植物，散發著陣陣清香。


  路飛一開始只是餓急，慌不擇食的咬了一口，後來便如獲至寶，直到吃撐，這才放緩了速度。


  「呃……」


  克比看著眼前泛著青綠的灰皮藤蔓，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這傢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什麼好東西都往嘴裡放。


  要說這世界樹的藤蔓，還真是可以「食用」的，不過在以往，它們通常被偶然得到的凡人拚命提取，以求得藤蔓中那點微弱的生命之息，這.……這直接吃進肚子里的做法，克比還真是聞所未聞。


  略微思考片刻，克比打趣道：

  「我說路飛，你知道娜美他們去哪了么？」


  「誒？大夥.……」


  路飛撓了撓頭，納悶道：


  「剛才我在底下還見著他們了，可轉眼他們就全部消失不見了，我想著他們一定是跑到這玩意兒裡面去了，就想著看看上面有沒有入口.……」


  「咳咳.……」


  克比輕咳兩聲，點了點頭。


  對於路飛清醒脫俗的腦迴路，她早已見怪不怪，倒是這傢伙居然硬是愣頭穿過了冰霜與熔岩層，大大出乎了克比的預料。


  「我知道他們在哪，我幫你進去。」


  沉吟片刻，克比對路飛說道。


  若果一切真如那名中年男子所說那般，大家現在的情況恐怕.……還真是不容樂觀。


  克比有些擔心的向身後看了一眼，回想著古老的通用咒文，向男孩伸出了手。


  「抓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