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憤怒
呼呼……
試煉使者做了一個不顯眼的深呼吸，表情微變，瞬間恢復正常，目光深處多了一些顏色，掃了掃周圍正期待著的萬道目光。
突然，目光一冷，渾身瞬間散發出一股磅礴驚人的氣勢，覆蓋整個廣場！
眾村民宛如墜入萬年冰窟，紛紛縮了縮身子，目光驚恐敬畏。
「放肆！」
一聲暴喝，震得台下眾村民集體打了個哆嗦。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後退，現場出現騷動，但很快又恢復安靜，噤若寒蟬。
面對這海嘯般的氣勢，秦天首當其衝，壓力如山，精神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內心深處不由自由悄然生出一絲懼意、甚至臣服.……
但，幾乎下一刻，這種負面感覺就被驅除，目光再次變得堅定、執著，身如磐石，沉穩的站著，就像那嚴寒雪地中的一棵寒松！
「你秦天好大的膽子，從古至今沒有人膽敢質疑仙靈宗，你是第一個！！！」試煉使者威嚴怒喝，聲音冰冷，表情冷漠，那冷鋒般的目光使得台下的村民忍不住哆嗦。
偌大的廣場靜得可怕，比午夜的墳墓還要可怕，周圍的一切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噤若寒蟬！
咯吱……
憤怒握拳的聲音，爆響而起，在這寂靜的廣場傳得很遠。
十年寒窗苦讀，命運卻不由己！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所有的成果，被人隨手一揮，輕易劃去，留下的只有不公和屈辱！
憤怒、不甘-——
這一刻，憤怒的熱血幾乎爆燃，變強的心劇烈跳動，他渴望實力，渴望用自己的實力維護尊嚴，不讓人隨意踐踏！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秦天右邊，挺拔如松-——
赫然是秦夫子！！
秦夫子學識很低，但人生閱歷卻不低，他知道秦天從沒有說過謊話，更不會造謠生事，因此他猜到了某種可能.……
憤怒，如洪如潮，潰堤之勢，再也壓制不住！
不覺間，腦海浮現一張張畫面——
不論天寒地凍、狂風暴雨，總有一個單薄的身影悄悄溜出昏暗的卧房，在那黎明的野外拚命苦練，揮灑汗水……
無數個晚上，總有一個孤單的身影秉燭夜讀，堅持到深夜……
回憶著一幅幅令人心痛的畫面，秦夫子的血，在燃燒，心底的火山在噴發，滔滔怒火欲要漲破胸膛……
雖然天性喜歡平靜的生活，大半輩子很少惹過事，即便吃些虧也很少抱怨，只要能填飽肚子，安穩的生活，他就滿足了。
但這一次，他的心再也無法平靜，燃燒的熱血讓他無畏無懼，即便賠上生命，他也要為孫子討回公道！
因此，他勇敢的站了出來，身體堅挺如松，目光堅定而執著！
一生中，他第一次這麼堅強、無所畏懼，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為孫兒遮擋！
「仙靈宗公正，為何不試？老夫願用生命擔保，我孫兒沒有撒謊！」
那熟悉而樸素的身影，曾經為自己無數次遮風擋雨，在歲月的無情摧殘下已經變得蒼老、瘦弱。
如今卻再一次堅強起來，彷彿歲月倒流，變回了曾經的強壯、高大！
秦天知道，歲月永遠不會倒流，那是爺爺在燃燒生命，為自己討公道。
這一刻，雙拳爆響悲鳴，憤怒的心很酸，很痛，痛得滴血，痛入骨髓，秦天第一次那麼痛恨自己-——
他痛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弱小？為什麼沒有強橫的實力？受欺負的時候只會連累年邁的爺爺.……
如果擁有強大的實力，還有誰敢隨意踐踏自己的尊嚴？
如果擁有強大的實力，爺爺奶奶也不會當眾難堪、受辱.……
這一刻，台下一道道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那個蒼老而堅強的身影之上！
面對權威，面對不可戰勝的威壓，平凡瘦小的身影卻挺拔如松，比年輕而強壯的身軀還要堅強、不屈！
村民的目光彷彿變了，變得不再只有敬畏，多了一些敬佩，甚至一絲自卑。
就連高台之上的一些貴族，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看著那破舊的衣服、那簡樸的身影，不覺間目光不再那麼高傲，多了一些別的顏色。
呼呼……
試煉使者又一次深呼吸，微微皺眉。
他心裡很煩躁，有種殺人泄憤的衝動，眸子深處卻隱含著一絲無奈。
以他的實力，隨手一揮便能解決一切麻煩，但他是試煉使者，代表仙靈宗的信譽和聲名，他不能在凡界隨意出手，更不能對普通人出手。
凡界是仙靈宗補充新鮮血液的主要來源，嚴禁任何靈士以上的靈修擾亂凡界，肆意破壞凡界的安寧和穩定。
即便他是身份不凡的試煉使者，也一樣不例外。
突然，靈光一閃，試煉使者眸子中的煩躁漸漸消散，緩緩說道，聲音不減威嚴：「仙靈試煉神聖公正，無數年來從未出錯，豈能因你一個而破壞規則？」
不容其他人反應，又道：「此次審查，不僅城主等一眾權貴參加，就連德高望重的白長老也參與其中，眾目之下豈能容他人動手腳？」
語氣一變，音量陡然提高：「哼，此事已定，絕對不會更改！！」
緊接著目光一冷，微微轉頭，看著秦夫子又補充一句：「不準再胡鬧，妖言惑眾，動搖人心，否則必將重罰！」
「唉……」人群某處，一聲低嘆悄然響起。
那是一位婦女，名叫王春菇，是秦夫子的鄰居，平日兩家的關係很好。
如此極度尷尬、難堪的場景，她不忍再看，內心滿滿的同情、哀傷，還有一絲不公的怒意。
然而，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貧民，親眼看見不公的事發生又能如何？憤怒又能如何？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忙也幫不上。
「你……你.……」頓時秦夫子臉色慘白鐵青，呼吸急促，胸膛漲得劇痛欲炸，剛開口便噴出一大口鮮血。
孫兒拚命苦修近十年，沒有幸福的童年，沒有舒適的生活，沒有漂亮的衣服.……到頭來居然為他人做嫁衣！
而自己這個無能的爺爺，卻不能為苦命受屈的孫兒討回公道，眼睜睜的看著孫兒被人欺負.……
這一刻，秦夫子的心陷入深淵，無盡的憤怒、悲哀、無奈、絕望.……
「蒼天啊……公道何在？？咳咳……」秦夫子悲痛欲絕，咳嗽吐血。
啪！！！！
落地的聲音忽然傳來，一個茶杯摔得粉碎，茶水灑落一地。
「天啊.……我苦命的孫兒……」早已搖搖欲墜的秦奶奶，再也承受不住，所有哀傷、悲痛化作一道凄厲的哭聲，暈倒在地。
轟轟……
整個腦海瞬間陷入無盡的怒潮，一波波狂怒巨浪瘋狂的衝擊著殘餘的理智——
「我草你媽！！！！！！！！」
秦天咆哮嘶吼，雙眼泛紅，猛然轟出一拳，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量，朝著那張傲然、冷漠的面孔——
嘣嘣！！！！！！！！
噗嗤……
毫無防備的試煉使者頓時被一拳轟飛，鼻血飈濺，一路飄灑長空。
這一刻，偌大的廣場頓時陷入極度的死寂，所有村民無不滿臉震驚，誇張的張著嘴巴，目光近乎獃滯，死死的盯著身如敗草、狼狽不堪的試煉使者。
高台之上的那些護衛、貴族同樣不例外，模樣呆愣，表情驚愕，透露著難以置信.……
千百年來，在這天雪凡界，第一次有人公然暴打仙靈宗的仙人，還是當著萬眾的場合。
一時間，村民們有種做夢的荒誕感覺，彷彿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
「可惜啊，本想以後慢慢的將你折磨而死，現在看來，本少爺的美好願望要落空，嘿嘿……」羅剛得意的暗笑著，心裡說不出的舒服，幸災樂禍的看著秦天。
他知道-——
試煉使者絕對會爆發，因為他代表著仙靈宗的顏面和尊嚴！
如果當眾被打而無動於衷，仙靈宗豈不威名掃地？今後還怎麼統管整個天雪凡界？若被其他靈宗得知了，豈不淪落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