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高照月樓傍晚霞
夜晚的青城山散發出一股神秘的氣息,與白天靈氣濃郁的情況不同,夜晚的青城山似乎散發著一股詭異的味道,竟然讓人不想靠近。
所謂盛極必衰,既然白天靈氣旺盛,那夜晚自然可能散發著不少的陰氣,令人毛骨悚然。
劉武抬頭,自窗口望去,竟是能看見一道色彩斑斕的霞光自北方穿破天際,洞入南方的未知世界;又似是將天穹拉出了一條縫隙。
說是窗戶,但充其量也就是個天窗罷了。
這道觀中的管理人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將客舍周圍的窗戶全數釘死,僅僅留下天上的一個小小的天窗;直接應和了成語:坐井觀天。
即便是在秋夜,但南方的水汽卻讓得這裡十分悶熱。
「你不打算出去看看嗎?」周九七淡定地躺在床上,看著一邊心神不寧的劉武,緩緩說道。
他肯定是不急的,畢竟他這次來又不是為了找小老婆的。
但劉武卻是不同了,他慌張地在客舍中踱步著,心神極為不寧;方才道童將他帶進來之時,他也只看見了些許的道士,卻並沒有看見之前那個女孩。
若是看見了倒還好,但連人都沒有瞧見,不由得讓得劉武變得焦慮了起來;他望著一臉無所謂的周九七,無奈的說道:「人家不讓出去,我有什麼辦法?」
「媽的!老子說你是豬腦子簡直是抬舉你了!」周九七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他讓你老實待著你就待著?你這麼老實還追什麼女孩子?追女孩子就不能老實!」
「那你還能怎麼辦?」劉武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燭台發獃,「貌似這門都被人從外面鎖上了,撒泡尿也只能用夜壺……」
周九七站了起來,直接朝劉武腦袋上招呼一巴掌,低聲吼道:「媽的,你小子在道乾山十幾年,難不成啥也沒學到?那上面不是有窗子嗎!」
劉武揉了揉剛才被打的地方,暗叫了一聲疼,隨即抬頭看著那個窗戶,無奈的說道:「上去倒是容易,但那個窗戶太小了,我擠不出去啊……」
「在山上那麼久,竟然連縮骨功都沒有……」周九七看著劉武,隨即讓他站起來,說道:「你先上去,我給你一個外力,出不出的去就看你造化了。」
「山上又不教縮骨……」劉武低聲喃喃道,但周九七並沒有理會他;劉武見狀,只能順從周九七的話,在房間內找著些借力點,一口氣飛上了天窗。
「都說了出不……」
劉武剛把手搭在那天窗上,還沒把話說完,只感覺屁股一陣劇痛……
「媽的!該死的姓周的,誰讓你戳那個地方!說好的男人不能碰的幾個敏感地方啊!」
雖然那個地方是一股劇痛,但不得不說這道勁力是很有效的;劉武感覺后盤一股巨力將他托上了房頂,面對那個小窗子並沒有絲毫停頓,竟是直接破開了那磚牆,沖了出去。
「疼疼疼!」
剛出去站穩,劉武便感覺身上一股擦痛感以及「局」部的撕裂感;劉武拿出隨身攜帶的藥膏,在傷口處擦了一些,便開始審視其青城山的道觀了。
如今已是一更天左右,按照常理來說道觀弟子應當是休息了才是。不過劉武卻是發現,在北方不遠處,竟是有一個燈火通明的廣場,莫不是有人?
劉武心中極癢,萬一之前那個女孩子在那裡呢?
劉武二話不說,直接在房屋頂上奔騰了起來,朝那個方向跑去,也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腳步會不會發出巨大的聲響。
劉武雖然外表二楞二楞的,但輕功卻是毫不含糊;他在房屋之間自由的穿梭者,偶有破風聲傳出,也沒能驚動周圍的道士。沒過多久,劉武便是來到了那個廣場之上。
劉武到廣場邊上的樓上潛伏了起來,他望著下面,不由得吃了一驚:偌大的石磚廣場倒不值得稀奇,但是廣場上卻是有著數百名道士做著功課;周圍燈火通明,宛如白晝一般,卻不知道這些光是從哪裡來的。
劉武在道乾山上待了十幾年,對於這種陣仗到不感覺稀奇,唯獨感覺奇怪的是,為何這些人要到半夜開始做功課?
道士的功課可不是那些寺廟中的老和尚,在大雄寶殿朗誦些經書便完了;他們並不會每日溫習那些書本知識,因為這毫無益處。
他們修武、修道,所謂的經典不過是他們修行的介質罷了;對道家理解、感悟越深,他們的道行越深,能夠吸收的靈氣才越多,使出來的招式才會更強。
這數百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看的劉武腦袋都暈了,要知道,從幾百人中找出一個人那可是極其困難的。
劉武朝這廣場的正前方看去,只見一穿著道袍的老者,端坐在蒲團之上,眼睛似乎微閉著,也不知睡沒睡。
「竟然是他?」
劉武很顯然是認識這個人的,心中正感到一絲驚奇,卻被另一道聲音所驚;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方才那守門道童,朝著廣場正中央的那個老道跑去。
劉武心中暗暗一驚,莫非自己逃出來的事情被發現了?
那道童在老道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老道點了點頭,睜開眼睛,朝那道童回了幾句,便又是繼續閉著眼睛。
劉武在房屋之上遠遠看著,卻聽不到二人說了什麼;只見那道童跑到那些人群中間,叫住了一個長發女子,朝青城山山門跑去。
劉武仔細盯著那個女子,不由得一驚,正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個女孩……那個名叫月依的姑娘。
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湊巧之事?
劉武難以抑制臉上的欣喜神色,直接跟著那兩人的步伐,朝青城山的山門奔去。
而那廣場正前方的老道,皺紋遍布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
這道觀除了那廣場,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正好為劉武的隱遁提供了幫助;劉武靜悄悄地在房屋頂上跑動著,這次,他似乎極其在意磚瓦是否會發出聲音。
遠遠的乎能夠看見青城山的道門了,觀外的竹林已經被黑夜染成了夜色,在月光之下,似乎還能看見竹葉上的水珠。
奇怪,沒下雨啊……
片刻后,三人都是來到了山門之前,而劉武則是在房屋頂上細細觀察著。山門之前站著好幾個大漢,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那些大漢見道童領著月依前來,連忙湊了上去,看的劉武眼睛都直了——媽的老子都沒靠那麼近過!
月依與那領頭的大漢說著,便是要跟著大漢離開山門;這下劉武不能忍了,什麼情況這是?
劉武的腦袋瞬間被衝動佔滿,什麼樣羞恥的事情都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他幾個踏步從房頂上跳了下去,踩在空中猶如飛燕一般。
他穩穩地落在一名大漢的身後,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之下,狠狠地朝他督脈上的穴位點去。
只見那大漢身體一陣抽搐,就勢倒了下去。
「姑娘你……咦!!!」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男主角都應該抬起頭來做一個極為帥氣的姿勢;劉武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他剛抬起頭來,便是看見一柄鐵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出劍之人正是月依,她面色淡漠,甚至可以看出一絲陰狠;劉武看見這個表情,知道大事不妙,若是自己有所妄動,只怕接下來被點穿的,便是自己的喉嚨。
「你是何人?在做什麼?」月依的劍沒有絲毫的留情,竟是將劉武的喉嚨此處些許血跡來;劉武現在是連吞口水這個小動作都不敢有了……
「女俠,有話好好說……」劉武試圖將月依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挪開,卻沒曾想這劍竟然逼得更緊了;沒辦法,劉武知道這個女子用話是說不通的了,只能實話實說道:「那個,我以為這些男的想對你出手,所以……」
月依聞言,手中的劍才緩緩地放了下來;劉武見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月依收起劍刃,給劉武一個眼神,示意他讓他為那人解穴。
劉武看著一臉驚慌的那些大漢,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月依,充滿歉意的笑了笑,說道:「那啥……我只會點穴,不會解穴……」
「你個混小子玩我嗎?你當我不知道你就是今天下午對我心懷不軌的人嗎?」
月依的劍又一次刺向了劉武,不過劉武明顯能夠感覺到,月依心中的殺氣更重了,若是這道劍意不能躲開,只怕自己凶多吉少。
劉武向後面一倒,那月依似是早有預料一般,原本刺狀的劍法竟是半路做砍狀,看的劉武一臉茫然——她這麼砍,砍得到自己么?
正當劉武這麼想的時候,月依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笑容;不似他人的狡詐,卻是另一般美麗,看的劉武不由得痴了。
不過正是劉武這麼片刻的發獃,月依那劍刃中竟是有一道藍色的波紋射出,數息之後,劉武便是感覺右肩一陣冰冷;他低頭一看,自己堅韌的身體上,竟有不少的鮮血流了出來!
但僅僅片刻,這鮮血竟是被凍住了。
「這……道門的『水火陰陽劍』?不,不是……就我所知,水火陰陽劍是調動自然均衡之力對敵人造成傷害,應當有水火兩種劍氣。你的劍氣,如何只有一種?」
「你竟然知道水火陰陽劍?」月依沒想到此人雖然腦袋木訥,知道的東西竟然還不少;水火陰陽,取自「水火相濟,陰陽相契」的均衡之理,這是除了道門中人,極少有人知道的自然道理。
「我這雖然是按照水火陰陽劍原理的招式,但卻又不叫水火陰陽劍……」
月依將劍收了起來,知道這種道理的人,必然不會是尋常之人,若因為自己一時氣憤,傷了二人和氣就不好了。
月依看著依舊暈在地上的大漢,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那難看的臉色卻是緩和了不少。
她抬頭看著劉武,鞠了一躬,說道:「我原以為你是個浪蕩的官宦子弟……看來是我誤會了,能夠知道道門之事,想來也不會簡單,你究竟是何人?」
「那個……我確實算是官宦子弟;」劉武撓著腦袋尷尬的說道,但他明顯看見月依剛剛緩和的的眼神又變得犀利了起來,連忙改口道:「但我常年居住在道乾山,也算不上什麼官宦子弟!」
「道乾山啊,難怪……」
月依知道道乾山也算不得大事,畢竟天下道門皆出一家,那便是道乾山。青城山乃是道門重地,若是這裡面的人連道乾山都不知道,那才是奇哉怪也。
劉武見搬出道乾山之後,月依的臉色有所緩和,心中懸著的大石頭不由得落了下來。想起之前的行為,劉武尷尬一笑,朝月依恭敬抱拳道:「方才多有魯莽,希望姑娘不要怪罪;不知姑娘此番可是有何處要去?」
月依看著這個二傻二傻的木腦袋,嘴角微微翹了翹,在這月色之下,猶如月宮中的兔子一般,偷偷下了一味名為狡黠的毒物,等待你去品味。
「你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