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初見月依柳扶香
世安元年秋,蓉城的芙蓉花開的正盛。
城西的一家茶館中,坐著兩位翩翩公子;一人身體健壯,皮膚黝黑,約么二十歲模樣;另一個穿著鬆散的袍子,手中搖晃著摺扇,看上去卻是比另一個人大了不少。
「青城山的乳酒雖然比不上白乾的辣和烈,但偶爾嘗嘗還是挺不錯的。」劉武將一小壺的乳酒倒在周九七的杯中,隨即又在自己杯中倒了一小點,細細的品味起來。
「好酒!」劉武將杯中的酒一口氣全數喝光,又開始掂量起手中的杯子來了;他看了看周九七,低聲說道:「你說這家老闆也真有品味,喝個酒用紫砂不用瓷器……」
「那是因為這個地方是茶館……不賣酒的。」周九七無奈的看著紫砂杯中的乳酒,嘆了口氣,這個人還真是二傻二傻的……
「有區別嗎?不都是喝的嗎?」劉武又是將杯中的酒全數飲盡,看著酒杯中原封不動的周九七,說道:「你不喝我幫你喝了……」
「隨你的便……老子丟不起那人……」周九七將自己的手遮住眼睛,似乎想表示不認識自己眼前的這個二愣子。
茶館裡面喝酒,這臉可真是丟大了。
「自帶酒水需要給錢么?」劉武剛把酒壺中的乳酒全數飲完,又問周九七。
「媽的別說你認識老子!老子丟不起那人!」周九七站了起來,將椅子往身邊一挪,就欲走開。
見周九七打算走了,劉武也是起身,準備離開;不過就當他正準備起來的時候,卻被一個雄壯的手抓了下來。
「小哥,穿得這麼豪,喝茶不給錢啊?」
劉武回頭看去,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想來便是這茶館的掌柜了;劉武倒也不怕他,挺起了胸,說道:「我自己帶的東西,還用給你錢嗎?」
「你第一次來益州,不懂這裡的規矩吧……」那人拉著劉武的手,走到了茶館的正門,只見那裡有一個牌子,寫著幾個大字:「最低消費二十錢」。
劉武看著這幾個大字,尷尬的撇了撇嘴,沒想到益州還有這麼個規定;照他這麼說,自己在這裡面坐,就至少要給二十錢?
「你們這地方咋這麼古怪?」劉武低聲抱怨道。
「那是你們外地人不懂入鄉隨俗,我們益州的火鍋店全寫的是謝絕自帶酒水,有本事你倒是把你剛才喝的酒帶進去喝啊!」
劉武無語的看著這個人,像這種五大三粗的人,自己也不指望能夠和他講道理了,畢竟規矩是擺在那裡的。但劉武自認為只用了他的紫砂壺,哪裡需要給二十錢?
「掌柜的……」
一道怯懦的聲音從茶館的角落響起,雖然聲音極小,但這些商人耳朵尖得不得了,直接就朝哪個方向跑了過去;但他自然不會放過劉武,竟是一手拉著他,將他拖了過去。
「月依姑娘,真是稀客啊,竟然來我們這茶館喝茶……」那掌柜的見到那人,態度不由得恭敬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是充滿著和善的意思。
劉武一臉無所謂的東瞅西瞧著,那周九七早已是不見了蹤影,只怕是覺得跟著他太丟臉,溜了。
但劉武聽見那女子的聲音,將腦袋轉過去,不由得驚了:柳眉依投花見月,青絲拂塵並餘暉。清新離音酥若骨,婀娜多挑暗紅塵。
她宛如月夜餘暉中起舞的仙子,獨自輕踏在波紋闌傷的湖水畔,依扶著湖畔細柳,默默地訴說天宮的孤獨;楚楚動人,翩若驚鴻,煞是美麗。
劉武在京多年,如何遇到過如此美貌的女孩?他突然感覺內心在發抖,在加速跳動著,似乎快要跳出來一般。
那女子見到掌柜,面露難色,低吟一番后,輕聲說道:「今日出來得緊,忘帶盤纏了……明日與你補上可好?」
劉武聞言,偷偷的笑了笑,看來這女孩子出門忘帶錢了……只要這個掌柜拒絕她,然後自己就……
「好啊!」那掌柜爽快地回答道。
喂大哥!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不行!不能讓她看見我這般難堪的樣子!錢我又不是沒有,只是覺得不該給罷了!我要闊綽一把,讓這個小女孩看看,什麼叫豪爽!
「啪」的一聲,劉武將行囊中的錢隨意掏出來了一些,重重地拍在了女子的桌上,正當他們二人納悶的時候,劉武說道:「掌柜的,我替她結了!」
掌柜的粗暴地將他的手挪開,細細的數了數,竟然有將近兩百錢,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傢伙這麼有錢,剛才幹嘛還跟自己耍橫?
但他覺得這小子有詐,便試探性的問道:「全部?」
「全部!」
他可不會再問第二遍了,萬一這小子反悔了怎麼辦?看樣子他的目的只是為了泡妞,自己不要瞎摻和便好。
那掌柜的知道情況,便知趣地離開了。
劉武朝女子走了上去,臉上略微露出一絲紅色,笑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眼睛朝著另一個方向瞥去,似乎並不想理會劉武,平淡的說道:「閣下原以幫我解圍,我很感激;方才掌柜的叫過我,我想我不必再多做介紹了……」
劉武聞言一愣,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她應該對自己感激涕零才對,怎麼會是這麼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難不成自己剛才做過什麼得罪她的事情?
難道這個女孩忌諱別人用茶杯喝酒不成?
不至於吧!
月依站起身來,身上的白色袍子隨著亭子外面的風輕輕浮動著,宛如波濤中輕輕起舞的水仙子一般;他朝劉武微微鞠了一躬,說道:「您借我的錢,我會還給您的……」
月依說完便離開了,劉武似乎想要阻止她,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怎麼連招呼都沒好好打一個,就把她給得罪了?
「喂,看上人家了?」周九七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嚇了劉武一跳。
「你個混小子剛才跑哪裡去了?」劉武怒喝一聲。
「這個不是重點……」周九七神秘的笑了笑,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堂堂皇子,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給無視了,這消息可真是好笑啊……」
劉武白了他一眼,看著即將離開茶館的月依,輕聲問道:「你小子結婚了,快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是不是傻?」周九七狠狠地敲了一下劉武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別人都跑那麼遠了你還在這裡跟我瞎吹!跟上啊!」
二人跟在月依的身後,看著她從城西走到城南,途中經過了些店鋪,她便進去看看;一個多時辰之後,二人跟著她來到了城南的馬廄,見她向老闆要了匹馬,便離開城門揚長而去。
「這又是要去哪兒?」
劉武二人跑到馬廄那裡,詢問老闆剛才那個女孩的去往;老闆上下打量了下劉武,看著便覺得這傢伙是個紈絝子弟,不由得揮手讓他走開,說道:「我勸你別追月依姑娘,你身上全是銅臭味,人家月依姑娘理都不會理你的……」
劉武聞言愣了愣,隨即在身上聞了一下,一臉疑惑地看著周九七,問道:「我身上有味道嗎?」
「你傻啊!人家是說你像紈絝子弟!」周九七又是狠狠地在劉武腦袋上敲了一下,看來是不指望這個傢伙一個人追上那女孩了;他朝那馬廄老闆行了一禮,問道:「剛才多有冒犯,我這傻愣子兄弟看上那女孩了,總歸還是要給他機會的;再說了,你看他剛才那傻帽模樣,怎麼也不像一個紈絝子弟,你就個他個機會嘛……」
那馬廄老闆看了看周九七,臉上露齣戲謔的表情,有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劉武,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道:「你倆到底是誰在追人家啊……」
「罷了罷了,我也是年輕過的,知道你們這些乃年輕人心裏面想些啥……」看著正欲說話的周九七,那老闆笑著搖了搖頭,望著城外那片竹林,說道:「那個女孩叫月依,是個孤兒,當年被青城山道觀的道長收養,如今也依然住在青城山;若你們想要找她,就上青城山吧……」
劉武聞言,趕忙道謝,拉著周九七就朝城外走;但剛走到一半,劉武卻是停了下來,轉頭問那老闆:「那啥……青城山在哪裡?」
「你剛才都拿出洞天乳酒了,還不知道青城山在哪裡?」周九七還以為劉武知道青城山怎麼走,如今見著他如今的模樣,不由得吃了一驚。
劉武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那個,剛才喝的乳酒是城東菜市場買的,人家標的是青城山乳酒,就買來喝了……」
「感情你買了假酒?」周九七看著劉武這般模樣,不由得苦笑一聲,幸好自己沒喝;認識這個傢伙,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那馬廄老闆聽見他們的對話,笑著湊了過去,看著一臉無助的二人,說道:「這小子二楞二愣的,倒也不像壞人……也罷,我真好有事要路過青城山,今天就帶你們一程。」
「上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