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無法挽救的帝國
「那就這麼說定了。」游竺微微躬身，他對池喬因道：「雖然我不想救風少主，但是池指揮既然指定了他，我也只好勉為其難。正如方才我所說，池指揮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池喬因不以為意：「能讓風家少主欠下人情的人，在聖域著實不多。將來你會感謝我今天做出的選擇，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捕鯨鯊，游竺。」對方自報家門。
聽見底下驚濤駭浪般的吸氣聲，就連風繼宸也是一臉驚訝的神色。
「天哪，他是帝都曾今的獵人王？三年前他不是應徵入伍了？我還以為他會成帝國軍團的軍官，怎麼又跑回來當賞金獵人了？」
「這下又好戲看了，獵人王對上弒師者洛桓，究竟誰才能更勝一籌？」
「獵人王游竺是我年輕時的偶像，最後的勝利者非他莫屬。」
「洛桓死掉以後，我們是不是就安全了？」
「應該是這樣，你沒看見亞藍人迄今為止，也就殺了幾個不長眼的人。就算損失了十幾個手下，他也沒有拿我們出氣的意思。由此可見他們是沖著洛桓來的，不會特意為難我們。」
「哦，那我就放心多了。」
池喬因先是微愕，隨後笑道：「你的名字似乎很有市場，游竺先生想必出生不凡。」
「池指揮過獎了。現在向您介紹一下我的同伴。」游竺揮了揮手，從一樓的座位上齊刷刷站起二十幾人。
他站在台上大聲說到：「大家都聽好，看在一千萬銀格的懸賞上，我們就勉為其難配合池指揮走個過程。我先送風少主出門，等他安全之後立刻就會返回。」
「只要完成今天的任務，我保證大家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
「全聽頭兒的安排！」
台下的賞金獵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著。
坐在三樓的倉庫內，眾人圍聽著鍾緯的實況播報。
突然間，洛桓冒出一句：「真想一槍打死風繼宸。還有那個叫游竺的傢伙，心機也是深不可測。一會如果與他撞上，記住我的話，第一個先殺他。」
「為什麼？」鍾緯表示不解：「齊夢櫻不是說過，風家不是掛出懸賞的主謀？你想殺人，總得有動機吧？」
洛桓認真解釋道：「動機就是風繼宸太聰明。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就讓游竺倒向他的陣營，讓他順利達成了脫險的心愿。」
「你仔細說說看，」尚惟沉聲催促道：「從剛才起，我就覺得那些人的對話很怪，但是一直沒有找到頭緒。還有件事，游竺不是一開始就表示，不想救風繼宸出去。你從哪裡看出他倒向風繼宸了？」
「游竺想把人帶出去，必須滿足一個前提，就是池喬因點頭同意。整個大劇院的主動權都掌握在池喬因手裡，只有他願意放走的人，游竺才能夠帶走。」
「如果游竺選中了他不願意鬆口的人，比方說檀月雅齊鳳鳴，池喬因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人。」
尚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風繼宸點出自己的身份，貶低了其他人的價值，只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個鋪墊。他只肯出一百萬銀格贖命，其實也是從側面告訴池喬因和游竺，風家內部鬥爭已經白熱化的事實。」
「游竺聽懂風繼宸的暗示，立刻就表明不敢踏入風家的權力鬥爭。」鍾緯接過話頭：「他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檀月雅。問題是，池喬因不想讓游竺如願。」
「從池喬因的角度來說，一個會引發聖域風家內亂的風繼宸，不應該死在歌劇院。只有讓他活著，回去引發風家的內鬥，讓風家的內亂波及到聖域帝國的每個角落，才符合亞藍帝國的根本利益。」
說到這裡，鍾緯還是帶著幾分疑慮：「可是，這件事的主導一直都是池喬因和風繼宸。洛桓你還沒說游竺為什麼該死？」
洛桓冷笑兩聲：「問題就在這，如果沒有游竺的配合，風繼宸能讓池喬因放下戒心嗎？其實在知曉風繼宸身份之時，他就已經決定要救風繼宸了。」
「但是眼下主動權在池喬因手裡。游竺越想救風繼宸，就越不能表示出自己的興趣。他表明不救風繼宸的立場，甚至讓風繼宸幫他挑選更合適的人選。」
「游竺這麼做，得到了兩個結果，一是強化池喬因對風繼宸睚眥必報的印象，二是給風繼宸展現能力眼光的機會。他的這個決定，使得風繼宸無限接近池喬因心中的人選。」
「風繼宸提出一百萬銀格的賠償也很微妙，正好高於所有人。又不至於讓池喬因產生懷疑，擔心游竺賣掉隊友捲款逃走。與必入囊中的一千萬相比，一百萬其實不算多。」
「綜上所述，游竺和風繼宸的配合極其圓滿流暢。這兩個傢伙湊到一起，將來對我們會產生災難性的後果。所以，我堅決主張儘快弄死他。」
有句話洛桓沒有說出口，游竺倒向風繼宸，並不是一件好事。以風繼宸的性格，他不會放過招攬游竺的機會。而游竺煞費苦心救風繼宸，也有找靠山的意思在裡面。
那意味著接下來對洛桓的追捕，游竺必然誠心誠意幫助池喬因——這也是給風繼宸的投名狀之一。
為了逼出洛桓，有些池喬因不方便做的事情，游竺可以做得毫無顧忌。
比方說用殺齊鳳鳴為借口，逼迫洛桓他們現身。
最糟糕的是，風繼宸的釋放，會給外界傳遞一個訊號：亞藍的綁匪其實無意傷害聖域貴族，他們只是單純想殺洛桓而已。
一旦外界解讀了這個訊息，對大劇院的敵意就會大為降低。從做好攻堅準備，變成靜觀其變。硬碰硬的啃骨頭，總不如秋後算賬來得方便。
「鍾緯，你聽得見嗎？」洛桓改變了自己的策略：「情況有變，我們現在轉換目標。以斷空之嵐發生器為第一攻擊目標。」
說著，洛桓轉過臉看著齊夢櫻：「你和你哥有沒有什麼暗語？用來提醒他用隨機傳送逃跑。」
因為洛桓方才的選擇，齊夢櫻的心涼了半截：無論出於情感還是利益的角度，她都不能理解洛桓的做法。女孩甚至已經做好孤身去救哥哥的準備。
此刻突然聽見洛桓的新決定，齊夢櫻眼神重新有了色彩：「你剛才不是說，要先救大家？」
「情勢有變，我剛剛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洛桓淡淡道：「這個劇場里的大部分人已經斷了脊梁骨，不再值得我拼盡全力去拯救。」
「身為聖域帝國的子民，看見賞金獵人幫助別國軍人；我不求他們做出反抗，一句咒罵總是能說得出口吧？可是舞台下卻安靜的出奇，他們連聲討內奸的勇氣都沒有。」
「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為之犧牲？」
說到這裡，洛桓臉色有些灰暗：我原先一直以為，這個世界的人民，會像地球上那個國度的人一樣。就算沒有能力不能挺身而出，他們依然懂得感激英雄、懂得什麼是善惡對錯。
哪怕再弱小，也會試著發出自己的聲音。
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聖域帝國已經腐爛透頂，連帶普通的市民也變得麻木不仁。
學槍，救不了聖域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