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投石問路（下）
看見中年男人的醜臉，洛桓心生一計。
首先不管是哪方勢力掛出的懸賞，敢接下這個任務的人、敢為錢殺人，都不是什麼善茬。眼前這個疤臉男人也不例外。
其次，賞金獵人乾的都是沒有原則的生意。
只要價錢合適，賣隊友也不是不可以。因此，他們不會輕信任何人，凡事都會多留一個心眼。看疤臉男那一臉的傷痕，好幾處都像是致命傷。
然而他卻一直好好的活到現在，還能跑來參加針對洛桓的刺殺——不用想都知道，他的心眼必然和臉上的傷痕一樣多。
因此洛桓得出自己的推論：容易相信別人的賞金獵人，都被賣完了。
能活下來的，都是賣隊友的高手。
要從雷長恩嘴裡撬出一點什麼，這是最好的突破口。
所以洛桓開口就是無中生有的詐術，目的就是為了投石問路。問問他，究竟還有多少人參加了這次刺殺？
「我被賣了？」雷長恩心中一片茫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這個結局：「游竺為什麼要出賣我？」
望著眼前洋洋得意、稚氣未脫的洛桓，雷長恩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洛桓的騙局。
雷長恩研究過洛桓過去的資料，在他看來，洛桓就是一個實力強大的白痴。
從齊夢櫻到御槍學院的朱雀交換生，每個人都是在拿洛桓當槍使——為了朱雀交換生的利益，跳出來挑戰學院老師。這怎麼看也不是正常人的舉動，一定有人在背後慫恿他。
這傢伙完全是因為運氣好，所以才能活到今天。要是運氣稍微差一點，早就死在擂台上了。
怎麼辦？如何才能從這種狀況下脫身？雷長恩在苦苦思索。
不等他想清楚事情的真偽，雷長恩耳邊突然聽見一聲槍響：「啪——」
伴隨著槍聲，雷長恩的胸口傳來劇痛。
他費力的抬起頭，正好看見洛桓若無其事的放下右手的槍。
「為什麼要殺我？」冰真氣迅速在臟腑里蔓延開來，雷長恩一面運功抵禦，他一面還在嘶吼：「為什麼？」
雷長恩一生經歷過各式各樣的坎坷波折。靠著小聰明和巧舌如簧，他無數次從必死之局下逃生。原本他以為，這一次也不會例外。誰知洛桓根本不給他發揮的機會？
聞言洛桓露出燦爛的微笑：「賣給我信息的人說了，最好不要讓你有開口自辯的機會。因為你一開口就要鬼話連篇，把很多無辜的人攀扯進來。我覺得他說得很對。」
「對了，他還要我告訴你一句，你賣了那麼多人，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
這些都是假話，真實原因其實只有一個：洛桓看出他是策劃行動的頭目，應該具備被齊家拉攏的價值。萬一他向齊家投誠，說不定可以換回一條小命。
所以洛桓一槍打死他，徹底一了百了，這才是對自己生命真正負責的態度。
可是雷長恩不知道這些，而且洛桓的話讓他萬分難受。他總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被游竺算計，然後稀里糊塗的死在一個傻逼手裡。
想到這，雷長恩忍不住對洛桓破口大罵：「蠢貨，你是個被人當槍使的蠢貨！咳咳——」
凍氣傳播速度很快，眨眼間已經蔓延到雷長恩肺部。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伴隨著劇烈的咳嗽，雷長恩的口角溢出鮮血。
此刻，他對洛桓所說已經再無懷疑：十幾歲洛桓不管是人生閱歷還是心智，都只配給人當槍使。怎麼可能想出這種計策？
如果能讓雷長恩靜下來心好好思考，未必不能看破洛桓的詭計。
但洛桓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讓雷長恩的生命進入倒計時。在死亡的壓迫下，雷長恩完全亂了陣腳。
尤其是洛桓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更是直擊雷長恩生性多疑的命門。
「游竺！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只見雷長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臉色再度變得紅潤：「陰陽五行在上，以雷長恩本命立咒，吾詛咒游竺不得好死。誰殺了游竺，我的一切財富權力盡歸他所有。」
這句話幾乎是雷長恩用盡畢生怒氣吼出的，就連用來隔音的陣法，都擋不住他的本命血咒。
不光一樓二樓三樓都聽得清清楚楚，還在外面排隊入場的眾人，也聽見了雷長恩的聲音。聽見聲音中的刻骨恨意，不論場內場外，所有的普通人都齊齊打了個寒顫。
「游竺，我會在地獄等著你!」
雷長恩說完這句詛咒，彷彿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擔，在座位上含笑氣絕。
「我真沒有想到，雷長恩居然精通陰陽家秘咒。」游竺正準備進場，他也聽見雷長恩的詛咒。
躺著中槍的感覺，讓他覺得莫名其妙：「雷長恩在搞什麼？他怎麼突然把矛頭對準我了？」
「游老大，雷長恩曝光了，我們還進去嗎？」跟在他身邊的小嘍啰，有些不安的四處打量著。
「你給我閉嘴，」游竺壓低聲音道：「告訴弟兄們，立刻放棄刺殺洛桓的行動。轉為執行第二套計劃，綁架檀月雅。」
「可是沒有雷長恩，我們沒法把檀月雅帶出去。」小嘍啰為難道。
游竺露出極其自信的微笑：「誰說我們要帶走檀月雅？我只是想用檀月雅逼出洛桓，然後再一槍打死他。檀月雅只值兩百萬，洛桓的命可是值一千萬啊。」
——
洛桓和雷長恩發生的衝突，端木葉正在二樓包廂看得一清二楚。
「聖域的賞金獵人真是沒用」秦格放下了手的望遠鏡，他低聲咒罵到：「還沒展開行動，就開始內鬥。賣隊友這種事情，就不能在殺掉洛桓以後再做嗎？」
「告訴我，洛桓又說了什麼？」端木葉回頭看看座位上的墨韻悠，他用束音成線的技巧跟下屬交談著。
秦格學過唇讀術的技巧，藉助望遠鏡他可以「讀出」洛桓說的話。
「他在威嚇其他人，如果不說出雷長恩的行動計劃，就把他們統統打死。但是齊家衛隊接管了審訊事宜，他們把人帶走了。」秦格同樣束音成線：「都是一群蠢貨。隊長，我們該怎麼辦？」
端木葉略作思索，他露出了微笑：「不要急，我們還是按原計劃行事。不論游竺還是雷長恩，這兩個人連開胃菜都算不上，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
「秦格，你去把大夥召進來，等會就在包廂里建立傳送陣。如果沒有其他人行動的話，等會就由我們來狙殺洛桓。」端木葉伸手比劃了一下距離：「洛桓擋不住我們的一輪齊射。」
秦格有些猶豫：「萬一選帝侯將來問起，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選帝侯問起，就說世子本身實力不錯，而公主殿下手無縛雞之力。我們要保護偷跑出來的公主，不能兼顧世子的安全。相信選帝侯會理解我們的難處。」
說著，端木葉拍拍屬下的肩膀，他意味深長的補充道：「現在明白沒？羅睺大人給我們的護身符，就是公主殿下。」
「羅睺大人不愧是東棱第一智者，連公主殿下的動向，也在他的算計之中。」秦格一點欽佩的點點頭：「聽隊長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