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洛桓之怒（下）

  決鬥被定在下午五點三十，距離洛桓提出挑戰的時間，正好過去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不算很長，但足以讓信息傳遍整個學院。


  決鬥的兩人都已經進入了光幕靜室。


  說是靜室，其實就是兩個扣在地面上的半圓光球法陣。當光幕升起來的時候，外邊的一切聲音都會被隔離。


  在光球的一頭有條通道，直接連著決鬥場。


  曾學利坐在靜室中，此刻正抱著兩個孩子在嬉笑不停。


  在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含笑看著三人互動的婦女。光幕里的四人，看上去是那麼和諧美滿的一家。


  曾學利臉上寫滿笑容，一點看不出是即將進行生死決鬥的男人。


  但是如果有人能穿透光幕，則會看到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詭異畫面：曾學利抱著的兩個女孩，用成年人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根據主人提供的資料。洛桓來自西北戰區，體質為冰火反旋，射擊極為精準。主人說，他的弱點是個性善良。為了幾個無親無故的女生，就敢深入敵軍陣營救人」


  「另外，三個月前他剛剛失去了唯一親人。主人派我們來跟你演場戲，最好是能演出父女間的親情。讓洛桓觸景生情，順便瓦解他的戰鬥意志。這樣你在比賽中，就能搶得先機。」


  曾學利看著懷中天真可愛的「兩個女兒」，他努力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替我謝謝大人的安排。除了這些以外，他對我的戰術有安排嗎？」


  「因為朱雀學院地處偏遠，我們沒有更多更詳細的資料，大人不好做出判斷。不過基於他的雙氣旋、超精準的射擊。以及有情報表明，他沒有學過真氣護盾。大人說，你應該能做出選擇。」


  曾學利笑容不變：「謝謝大人的關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另一邊的光幕靜室內，齊夢櫻憂心忡忡的看了對面一眼。從這裡能很清楚的看見，曾學利和女兒的嬉戲。她不動聲色的挪開一步，擋住洛桓看向這邊的視線。


  在洛桓的靜室內，不光站著齊夢櫻和尚惟。就連萬寒學院的連海天，也來湊了個熱鬧。


  「你瘋了嗎？」連海天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跟老師決鬥，你有九條命都不夠。」


  「你錯了」洛桓平靜的說著：「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也不是在和曾學利開戰。我是在向不合理的制度開戰，挑戰曾學利只是這條路的第一步。」


  「就算我死了，也是朱雀學院的一座豐碑。其他學生，同樣會接過這桿大旗，把抗爭繼續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踩倒這個不合理的制度。」


  連海天還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就算這條路將來成功了，可是那時你多半已經死了。這有意義嗎？」


  「所以我想說啊，」洛桓淡淡一笑，他伸手指著台下眾人：「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學院，但是在他們眼中，我們同屬交換生這個團體。就算你再怎麼告訴別人，我們的不同。可是你無法否認，交換生的利益是一致的。」


  「不公平制度廢除的時候，就算我已經不在了。但是這個結果，對尚惟有意義，對鍾緯有意義，對朱雀學院的學長有意義。對你們，同樣有意義。」


  連海天神色複雜的搖搖頭：「我不相信你能成功，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在帝國御槍學院這一年裡，我見過太多的同學從意氣風發變得麻木不仁。這裡面也包括來自朱雀學院的學生。」


  「說句實話，大家現在都已經失去了希望，都是在過一天算一天。你的吶喊，無法叫醒心如死灰的人。放棄吧，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活著才是希望，只要活下去，總有天你會親眼見到一個真理。」


  「那就是我們這群人，不值得你為之犧牲。」


  鍾緯再也聽不下去，他一把抓起連海天的衣襟：「你他媽就是來打擊洛桓士氣的！說，姓曾的給了你多少好處？要是洛桓比賽的時候出了差錯，老子第一個殺了你！」


  「鍾緯你放開他，大家都是交換生，同屬一個陣營。合則兩利，分則兩傷。我希望你們記住這點。」洛桓頭也不抬道：「不管我是輸是贏，萬寒學院的人都是我們的戰友，不是我們的敵人，不要跟他們起衝突。」


  「決鬥馬上就要開始，你們都出去，讓我好好靜一下。」


  就在洛桓對鍾緯做出叮囑的時候，他們的對話，被實時投送到帝都幾處密室。


  「出生平民階層，眼光卻如此銳利。小小年紀就懂得收攏人心，讓他進入軍團，不出十年必將成為一方將星。」在某間房子內，響起了某人的囑咐：「如果他贏了這次決鬥，想個辦法把他拉過來。」


  「洛桓，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我在哪聽說過？」


  「三個月前我跟您彙報過，田隱城的洛桓為了齊夢櫻，跟明家鬧得很不愉快。明暮雪甚至通告全國，解除了明楓陽和齊夢櫻的婚約，意在成全二人。」


  「他是明暮雪看中的人？那就沒錯了，在洛桓進入軍團以前，你們想辦法接觸一下。如果拉不過來，就找個機會挑動明齊兩家互斗，再藉機幹掉他。」


  帝都的另一頭，某間富麗堂皇的屋子裡。


  「我不管洛桓有多牛，他膽敢挑戰我們風家養的狗，那就非死不可。」


  「我同意少主的觀點，如果洛桓不死，風家就會變成世家貴族中的笑柄。」


  「不要跟我說什麼天才，聖域的人口有七千萬，萬里挑一的人才，我們都能找出七千個。十萬里挑一，也能找出七百個。洛桓這種平民，街上一抓一大把。」


  「大家投票表決吧，我認為洛桓必須死。同意的請舉手。」


  話音剛落，七八隻手已經同時舉起。


  「好吧，這項決議通過。讓前面的人做好雙保險，只要曾學利死在台上，就立刻展開行動。」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的決鬥時間。


  在上台之前，洛桓無意間往曾學利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見兩個小女孩在沖曾學利揮手告別。


  曾學利的臉上寫滿了慈祥的表情，他的神情動作，看上去就像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好父親。跟女兒完成告別以後，曾學利不經意的望向洛桓。


  就在雙方目光交匯剎那，曾學利臉上帶著慈祥的神情沖洛桓點點頭。


  洛桓的身形微微一滯，大概過了半秒才恢復正常。


  看見洛桓接下來的反應，台下的齊夢櫻等人心直往下沉：糟糕，洛桓的步伐變得好沉重。他剛才凝聚起來的戰鬥意志，似乎在瞬息之間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