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洛桓之怒（上）
第二天洛桓起了個大早，出門之前他對尚惟說：「今天我不去上課了，如果老師問起，就說我在勤工儉學。」
「才第二天上學，你就打算翹課？」尚惟還躺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的問到：「你就打算放棄了？」
隨後鍾緯從洗漱間冒出頭：「有合適的職位記得介紹一下，我也覺得上課也沒什麼意思。現在帝都的工價這麼高，還不如趁有時間多賺點錢，將來隨便選個小城開個充電站。」
「好主意，」尚惟從被窩裡伸出手：「算上我一個。」
「我記住了。要是有牛郎或者男公關的職務，一定幫你們留意。」洛桓笑眯眯的關門離開。
「滾！」
勤工儉學只是個借口，他打算在帝都最大的圖書館泡一天。
儘管學院領導缺德，用各種理由不給交換生聽課。但這難不倒他，自學照樣是條門路。帝都的圖書館里，應該會有洛桓想要的東西。
按理說學院的圖書館藏書，無論專業性還是可靠性，都要高於帝都的公立圖書館。
但是想到學院內的種種不平等，洛桓沒有興趣在那裡尋找答案。而是選擇多跑一段路，到帝都圖書館查資料。
而且這裡未必會有他想要的東西——比方說交換生制度的歷史起源。以及交換生為何不能聽課？這項禁令的法理依據是什麼？——
中午，帝國御槍學院列兵食堂。
「果然和我的猜想一樣，」從圖書館返回后，洛桓難掩臉上的興奮神色，他對著尚惟鍾緯滔滔不絕：「不論帝國還是學院，都沒有不準交換生聽課的規定。」
「只是有一條，對於來自其他國家的交換生。如果任課老師覺得課程內容有泄密嫌疑時，可以要求他們離場，就算不讓他們離場，老師只要能說明原因，也不算泄密。這個選擇權也在老師手裡，由任課老師自由心證。」
「也就是說，離場規定是針對外國交換生。對於本國的交換生，是沒有此類限制的。」
尚惟臉色並沒有變化，他只是淡淡道：「這些規定我們都知道。不僅我們知道，」他指著整個餐廳道：「在這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每個人都用這條解釋抗議過，但是都沒有效果。」
「你們都抗議過？結果老師們還是我行我素。這怎麼可能？一定是你們的抗議還不夠強烈。」洛桓不自覺加重了聲音，他的驚呼甚至引來眾人一片責難的目光。
大家都是來自聖域各地的優秀學生，耳目聰敏是最基本的身體素質要求。就算洛桓壓低聲音說話，別人一樣能聽見，更何況他說的聲音很大。
「你以為在座的都是傻瓜嗎？在帝國御槍學院的每一天，每個人都在為獲得平等聽課的權力而抗爭。」鄰座有個青年人放下筷子站起來，他冷冷望著洛桓：「不要以為這裡只有你一個聰明人。我已經聽夠了你的胡言亂語。」
洛桓似笑非笑的抬頭望著他：「還沒請教學長的大名。」
對方傲然報出自己的名號：「連海天，來自聖域東部萬寒學院。」
洛桓在心裡仔細想了想：這個名字好耳熟。好像昨晚上尚惟提過？
想起來了，聖域東部來的交換生都以他為首，在他的領導下抱成一團。他們霸佔了列兵練習場里最好的位置，尚惟曾經為此和他們發生過衝突。
「好吧，連學長，我剛來，不知道你們怎樣努力過？」洛桓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站起身：「但是我知道一點，潛規則不是一天形成的。會變成今天這樣，少不了你們的縱容。」
看見洛桓站起來，又聽見洛桓語帶諷刺。
食堂里呼啦一下站起三四十號人，個個對洛桓怒目而視——不用問，這些都是連海天的擁護者。
「萬寒學院想打架！」尚惟一推餐盤，他看著食堂剩下的人：「朱雀學院的人在哪裡？就這麼看著別人欺負你們的師弟？」
只聽見嘩啦一聲，有四五十人都齊刷刷站起來。
兩批人毫不退讓的互相瞪眼，食堂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算了算了，不管我們來自哪個學校。都只是一批被原學院出賣的可憐人而已。」洛桓趕緊打圓場，他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審核裁定權在授課老師手裡，只要讓老師點頭，我們不就能繼續上課嗎？」
「假如我們湊點錢，送給主課老師，請他跟我們開個小灶。這既不違反校規，也不用和正式學生發生衝突。豈不是兩全其美？」
「哈哈哈哈哈。」連海天突然瘋狂大笑起來，他身後的學生也一齊放聲大笑。
就在洛桓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連海天指著尚惟鍾緯，他上氣不接下氣道：「我還以為朱雀學院的天才，能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好辦法？」
「原來也是用錢開路。莫非，這是朱雀學院的文化傳統？以後再說計劃前，先問問你的好兄弟，看看這招管不管用？」
「你們用過這個方法？」洛桓回望身邊的尚惟鍾緯，他這才發現兩人的臉色異常難看。
不光是他倆，剛才站起來的每一個朱雀學長，臉色都不好看。好些人甚至再度坐下去，旁若無人的低頭吃起午餐來。
「起初我們跟你的想法一樣。曾老師也暗示我們，只要出錢，沒有什麼不能談的。」尚惟垂頭喪氣道：「我和鍾緯把獎學金、路上賺的傭金收攏一塊，湊齊了一萬銀格，交給昨天授課的曾老師。原本是期望他能暗中指點一下。」
「沒想到，他一面安撫我們，一面竟然向校委會投訴我們行賄。結果我們被風紀會督查抓了個正著。不僅被扣分記過，就連辛辛苦苦積攢的一萬銀格也被沒收。還成了學院發給曾老師的獎金。」
鍾緯接過話頭：「我心疼這筆錢，所以厚著臉皮去向老師求教。只要他肯私下教我們一點東西，就算我們身上背個處分，那也心甘情願。」
「結果他不僅把我趕出來，還通報風紀會督查。說我蓄意威脅他的人身安全，又讓督查關了我七天的小黑屋。後來我們才知道，被學院老師這樣整治的人，不止我們倆。幾乎所有的朱雀學長，都被這樣戲弄過。」
連海天在邊上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哈，天才你聽見沒有？這就是你絞盡腦汁的好辦法？在眼界見識上，朱雀學院的學生，還真不如我們萬寒學院呢！」
洛桓原以為老師不肯教課，是因為校規所限，或者交換生給出利益不夠。
現在他才知道，帝國御槍學院的貴族老師，有種刻在骨子裡的傲慢。他們天生就看不慣來自平民區，出身草根階層的菁英。
一念至此，洛桓心中湧起陣陣怒火。一萬銀格相當於十萬人民幣，這些錢對於每個學生來說，都是一筆巨款。如今尚惟他們不僅沒了錢，還忍受一群人幸災樂禍的奚落。
難怪只分別了三個月，當初敢隻身勇闖敵營的尚惟和鍾緯，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們是被帝國御槍學院的老師們，活活折磨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