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前有座山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裡有個老和尚，但是沒有小和尚。
此山名為玄明山，山上雲霧繚繞，屹立在這南海之上，沒有人知道這座山是從何而來又何時出現。
「師父，你老是讓我在金色液體泡著幹嘛。」
三歲的石天撲騰著水花，撅著小嘴可愛至極。
他光著身子在金光燦燦液體中，散發著祥和的氣息。
「讓你泡你就泡，怎如此多的屁事！」
老和尚眉目慈祥，但這張臉，怎麼看都是一張猥瑣的臉。
「師父，這就是你說的修仙？那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泡這種金色的液體啊。」
石天捧著手中的小海龜，金色的龜殼，金色的皮膚，水靈的大眼睛，顯得非常有靈性。
自從石天記事起，這小金龜就一直在他身邊，老和尚說小金龜也是他撿來的。
「泡著吧，什麼時候腌好了，為師也能嘗嘗你的美味。」老和尚挑了挑長長的白眉笑道。
「老禿驢，我的肉不好吃！很臭！」石天撇了撇嘴，扯著嗓子喊道。
「嗯，小禿驢是挺臭的，為師要去看海去咯。」
老和尚說完，便是揚長而去。
「告訴你，別拿海味誘惑我，這輩子我也不當和尚！」
石天摸了摸自己的頭，這頭髮始終就是那麼短，不到一厘米長，讓他是糾結萬分。
他天天罵老和尚禿驢，實際上自己也是個禿驢。
三歲的石天，自從記事起就跟著老和尚。
老和尚說他是從海里飄過來的，當時撿到他的時候，才十天大，因此取名石天。
……
這一晃就是六年多過去，石天已經九歲多了。
這山上的廟非常簡樸，就是幾個木樁搭建成的小房子，說是廟又不是廟，就因為老和尚在這裡，才被稱為廟。
石天盤腿坐在廟中，老和尚旁邊擺著一隻野雞，放著一壇酒。
「禿驢，給我吃一塊雞腿！」
「小禿驢不能吃雞。」
「誰說的！我都九歲多了！」
「好好看著你自己，終有一天你會成佛的。」
石天拗不過老和尚，看著廟中的雕像。
老和尚的話沒錯，就是看著石天他自己。
這廟中有兩座雕像，一個是石天，另一個就是老和尚。
這兩座雕像算是刻出了精髓了，師徒二人那賤賤的笑容，雕刻的是惟妙惟肖。
雕像前面的案几上，放著一塊木板。
木板前面刻著玄明兩個字，玄明就是這老和尚法號，此山也因老和尚的法號而命名。
而在木板的後面，刻著的是石天二字。
玄明老和尚天天說拜『佛』，拜的就是自己，而石天也每日拜『佛』，也是拜的他自己，順帶著老和尚也讓石天拜拜他。
石天如今知道仙、魔、人，但就是不知道什麼是佛，因為老和尚從來不跟他講佛的樣子。
從石天三歲開始，玄明老和尚就開始跟石天『講道』。
而這些所謂的『道』，只不過是一些故事罷了。
比如說什麼盤古開天闢地，女媧補天，黃帝大戰蚩尤，人世間朝代的交替，紅塵當中的生離死別等等等等。
從古至今，所有的故事，老和尚都講述的非常細緻，繪聲繪色，石天如同歷歷在目。
他也因此知道了，他現在生活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現在，已經是那玄奘高僧取經歸來之後，也就是那唐王李世民當政之時。
玄明山是在南海的深處，石天經常聽老和尚說，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也有一座山，名曰普陀山。
老和尚告訴他，普陀山上雲霧繚繞，仙氣濃郁。
那仙氣光是聞上一聞就能增加百年壽元，住上一住，就能比小金龜還活的長久。
普陀山中還有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老和尚還說要是能夠生活在其中，他就滿足了。
而且每當提到普陀山的時候，老和尚總是一副色色的表情。
然而在玄明山上，除了一些野味，就是海水，石天天天看著自己的雕像和玄明老和尚的雕像，聽著玄明老和尚講故事。
在他六歲的時候，那小金龜就可以說話了，石天無聊的時候，就將小金龜捧在手心當中，跟小金龜聊天，討論這一天玄明老和尚講的故事。
小金龜還是巴掌大小，感覺永遠也長不大，就跟他的頭髮一樣，永遠都是那麼短。
這些故事石天都是非常的相信，因為他相信老和尚。
老和尚在撿來他之後，又當爹又當娘，雖然玄明老和尚有些不正經，做什麼很隨意，石天總罵他禿驢。
不過在他的心中，老和尚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每天日出，石天吃過早飯之後，就開始聽老和尚講故事，這也是他最高興的時候，所以在這無人的荒山之上，石天也不覺得孤單。
每天日落之前，石天就被老和尚拉到廟前的那口大缸當中，和小金龜一起泡著金色液體。
石天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變化，而且每次問老和尚這金色液體是什麼的時候，他總是轉移話題。
「小金，今天晚上，咱們去『佛像』那裡看看吧。」
石天眉飛色舞的對著小金龜道。
「你想幹什麼，不去！」
小金龜的聲音很尖銳，它將頭縮了進去，說完便不再理會石天，這幾年來和石天的相處，它知道石天跟老和尚一樣，憋著一肚子壞心眼。
「不去也得去！」
石天拿起小金龜，偷偷的跑了過去。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
在山上看天上的星星，同樣是石天的一大樂事，因為老和尚經常跟他將天上的故事，星星叫什麼名字，又是哪一個神仙在住著。
石天來到廟中之後，此刻正蹲在老和尚的雕像上拉屎。
老和尚的雕像雙手重疊放在腿上，石天提起了褲子，臉上笑意濃濃。
「天天自己拜自己，拜出來一坨屎，哈哈。」
石天連忙捂著嘴，這才發現自己激動的有些過頭了。
第二天一早，石天正睡著懶覺，突然一股惡臭襲來，趴在石天旁邊的小金龜都是受不了了。
「什麼啊！這麼臭！小石頭你拉床上了啊！」
小金頭部和四肢縮在金色的龜殼中，撕心裂肺的喊著，不時還傳來乾嘔的聲音。
石天捂著鼻子，臉色非常難看，道：「出去看看！」
他拿著小金龜，來到了廟宇前，當他看到自己雕像的時候，氣的破口大罵。
「老禿驢，你在我的『佛像』上潑了什麼東西！」
石天氣的直跺腳，在他的雕像上，全是焦黃焦黃的東西。
「這是個什麼味啊，臭死人了！哈哈哈哈！」
玄明老和尚蹦蹦跳跳的捂著鼻子，從廟中跑了出去放聲大笑，哪裡還有一分慈祥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潑皮無賴，一臉的賤笑。
「我的乖徒兒，為師今日進山想要抓一些野味，沒想到遇到了一頭黑熊正在解決『人生大事』，為師覺得你要想拜好自己，那就應該嘗盡人間百味，便將那黑熊的『人生大事』帶了回來，阿彌陀佛，真是善哉啊。」
「哈哈哈哈哈！」
玄明老和尚捂著鼻子，一本正經的說著。
石天殺人般的目光盯著老和尚，臉色漲紅，怒喊道：「你這老禿驢，怎麼比我還賤！」
「哈哈，為師就賤了，你能怎麼滴。」
老和尚搖頭晃腦的說著，神色非常的得瑟，隨後拔腿就跑。
「你別跑！」
石天氣憤的想去追，可是想想也就算了，追上也沒用，老和尚竟然用比他還賤的方式報復他。
他只不過在老和尚雕像的手上拉了泡屎，沒想到老和尚竟然將黑熊的糞便，潑了他的雕像一身！
跟了老和尚九年多，石天除了聽故事之外，也就學到了老和尚的賤。
「小金啊，幫個忙唄？」
石天面帶微笑的望著小金龜。
小金龜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道：「不幫！」
說完就邁著它的小短腿就跑，可是怎能跑過石天？
「將佛像清理乾淨，要不然今天別想喝金色液體！」
小金龜非常委屈，好不容易將佛像清理乾淨，已經是第二天。
太陽剛剛升起，石天竟然破例早早起來，就是為了報復老和尚。
他去了海邊提了一大桶水，就悄悄的來到了老和尚的屋裡。
石天小心翼翼的走到老和尚的床邊，將水一下子潑到了老和尚的床上，可是他不知道，老和尚根本不在床上。
不過那鼓鼓的被子，他沒有看出來，他還以為老和尚在熟睡。
「哈哈哈哈！老禿驢，沒想到吧！」
嘩啦！
一股清流從天而降，如同醍醐灌頂，涼爽的水落在石天的身上，淋得石天濕透了衣衫。
「哈哈哈哈！小禿驢，沒想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