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夜
夜幕降臨,太師府內一片歡聲笑語,大堂外布滿了酒席,此刻那些下人們彷彿忘記了身份,三五成群的飲酒作樂,推杯換盞,就連一群侍女也嘗起了果酒,場面好不熱鬧。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道別這個生活了許多年的京城,只因為他們知道,明天清晨這一離去,可能這輩子也將不會回來了。
大堂內獨自一桌,坐著太師,張氏,劉延一家人,此刻三人看著外面一片熱鬧,臉色都透露著笑意。
太師獨自抿著酒杯,感慨了一聲:「這一去,真是苦了他們了,我劉某如今只是平民之身,他們大可以選擇留在這繁華的京城,卻願跟著我們去外面吃苦。」
張氏靜靜的注視著太師,笑道:「這也是他們每一個人內心的選擇,不是嗎。」
太師也看向張氏,兩人相視一笑。
劉延心不在焉的吃著飯,自從下午父親回府時激動了一陣子,過後全都被那一份血詔牽扯了全部的心思,可任由他百般思考,也不曾察覺出什麼異常,此刻頗有些無奈的想到,若是能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就好了!
宴會到一半,太師府卻突兀的傳來一陣敲門聲。
席下的劉管家起身到大堂前,用目光詢問了一下太師,待看到太師微微點頭后,便轉身走向了大門。
不一會兒劉管家便又獨自一人回來了。
太師疑惑的看向劉管家,劉管家匆匆走到太師身邊,俯身從手中遞上一份書信,說道:「府外來了名自稱是陳將軍府上的下人,遞上書信一封告知太師親啟。」
劉管家口中的陳將軍是太師多年前的學生,如今任職京城禁衛軍城守部偏將軍,也正因為如此,太師眼中疑惑更盛,他這個學生一般無大事不會輕易找他,當下正了正身子,雙手鄭重的拆開書信瀏覽起來。
一旁的劉延也疑惑的湊上去瞧了瞧,這一瞧,臉色頓時一變。
「吾師親啟,學生今日于軍中察覺異樣,大部分軍馬不聽調令,私自進入京城,學生恐有要事發生,望太師珍重!」
劉延看完大驚,忍不住脫口而出:「禁衛軍乃大京城乃至大秦最精銳的軍隊,怎會不聽調令私自進城!除非……」
說到最後,劉延看向太師,二人目光相遇,隨後太師沉重道:「禁衛軍軍令如山,而能讓士兵不聽偏將軍調令,只有一種可能,禁衛軍三萬兵馬,成五部,分五位偏將軍,其上便是禁軍都督朱毅與副都督喬冒,而能透過偏將軍直接下令,只有朱毅才行!」
劉延接過話,略顯不安道:「朱毅此人早已聽說暗自投靠三皇子,此次禁衛軍進京莫不成是三皇子的意思?」
太師閉眼沉思一會兒,隨後輕輕搖了搖頭,道:「三皇子雖有勇無謀,但絕不敢此時起事,怕是另有其事。【零↑九△小↓說△網】
眼神瞧見聽了這個消息都透露著些許不安的張氏和劉延,太師笑了笑,安慰道:「不用擔心,讓下人們別喝多了,夜晚警惕一些,待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了,到時候這大京城發生的事情也與我們無關了。」
張氏擔憂的臉色稍緩,說了一句但願如此吧,便出門去安排去了。
不知為何,劉延始終覺得心裏面那一絲不安的感覺始終縈繞在心頭。
……
月光已經被濃濃的雲霧所遮擋,此刻,整個大京城,終於慢慢的恢復了寧靜。
大街小巷裡,穿行著無數數不清的人影,卻分成兩塊不同的區域,黑色的影子在牆角屋檐上翻騰,而身著亮銀色禁衛軍盔甲的士兵們一隊一隊井然有序的穿行在街道上,卻不發出一絲聲響,盡顯精銳之氣。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到達了自己的目標附近,他們在等,等著一個指令。
……
「朱都督,黑傀軍與禁衛軍中共計一百三十二名投靠晉國的姦細已經處理完畢,主人有令,開始行動!」
一名同樣是禁衛軍裝扮的士兵不著痕迹的進了朱毅的軍帳內,在他身邊低語,原來,一場不為人知的戰鬥早已經結束了。
朱毅頷首,隨後一聲令下,賬外響起了數聲箭簇射出的聲音。
……
看到城外天空中那閃現的一抹火光,城內的禁衛軍與黑傀軍全都齊刷刷的行動了起來。
太傅府內,太傅王萬鈞正與其好友徹夜長談,突聞一聲巨響,王萬鈞臉色不由得一陣難看,出門望去,這一望,瞬間一驚,整個京城,如同白晝,太傅府外巷道都閃現著火把的亮光,而府門外,火光更盛。
兩個住的離太傅府門口近的下人被巨大的破門聲驚醒,罵罵咧咧的起了床準備去瞧一瞧是誰擾人清夢,可一推開房門就驚駭欲絕,還沒等說出一句話,兩道厲光閃過,兩顆頭顱衝天而起,鮮血噴涌而出,灑遍方圓數米。
那群士兵一路殺戮過來,待到王萬鈞身前,入目所及,原本亮銀色的盔甲此刻早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那血還在沿著往下面滴答滴答的滑落。
王萬鈞目眥盡裂,不可置通道:「你們是何人率領的軍隊,竟然!竟然!敢在太傅府內逞凶!」
士兵們皆沉默不語,手持利刃沖向王萬鈞,王萬鈞驚恐萬分,這群人,居然還想要殺他,殺當朝太傅!!謀反嗎?!
他嚇得慌張的後退,卻被身後的門檻絆倒在地,絕望的看著那利刃在瞳孔中越放越大。
亂刀臨身,較是這個大秦尊貴的三公之一,此刻也只能落得個橫死當場的下場,一群士兵揚長而去,只留下王萬鈞與其友人那殘破的屍體,以及二人臉上那永久定格的驚恐模樣。
鮮血,灑滿了整個太傅府,所有士兵這才全部撤離,徒留下遍地殘屍。
此時一處極其隱蔽的地窖,王庚笙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發出一絲聲音,驚恐與絕望傷心遍布臉上,任由嘴唇被咬破,又咸又腥的鮮血流入喉嚨,任由眼淚止不住的掉。
他從沒有想過只因為一時意起,修建的這處為珍藏美酒的地窖,竟然會成為他最後的保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