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狠不下心
周曉的腿有些發軟，她又疊坐回椅子上，林莫霆至始至終沒有多瞧她一眼，把她當作空氣。
羅琳趴在蘇瑾的床前睡著了，蘇瑾睜著眼睛，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林莫霆買了些粥喂她，還有她喜歡吃的幾樣小菜，蘇瑾沒有胃口，嘴唇發烏仍然不想吃東西，胃裏難受得很，她以為是因為孩子沒了心情鬱悶導致的。
蘇瑾讓開了林莫霆伸過來的手，聲若蚊蠅，“我想見幹媽。”
林莫霆的手一頓，又縮了回來，“有什麽想說的可以告訴我。”
蘇瑾倒不怪林莫霆，隻是委屈得很，需要找個人傾訴。現在孩子沒了，她看到林莫霆，總覺得難受，如果不是她好奇羅琳和周曉到底要做什麽跟了過去，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讓她走，我不想看到她。”蘇瑾對著羅琳微微抬了抬手指。
林莫霆皺眉，“是她讓你摔倒的？”
蘇瑾眨了眨眼睛，有些怒氣道：“她和周曉是一夥的，我會摔倒，也全敗她們所賜。”
林莫霆看了看羅琳，不知道當時三人發生了什麽爭執，依著蘇瑾，讓護士進來把羅琳叫了出去。
蘇瑾還是不肯吃東西，林莫霆無法，隻能把粥含在嘴裏對著蘇瑾的嘴巴吻下去，“你不想用湯匙吃，我隻能這樣了。”
蘇瑾咽下粥，肚子裏好像才恢複了些知覺，她有些委屈的嘟嘴，最後低聲道：“莫霆，對不起……”
她沒保護好孩子。
“傻瓜，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我沒有保護好你。”林莫霆的自責讓蘇瑾更加難受，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這一刻很需要親人，孩子流掉了就像親人死去了一樣難過。
林莫霆在她額上一吻，安撫著她，蘇瑾也終於願意吃點東西了。
呂婷忽然闖進病房，非得把蘇瑾帶走。
對於蘇瑾‘流產’的事，她頗為介懷，對林莫霆本來的好感也沒了，一心要接走蘇瑾。
蘇瑾見呂婷著急，安慰道：“幹媽，你別擔心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孩子沒了，莫霆說，以後可以再懷的。”
“哼，男人都是這樣。小瑾，你知不知道小產對一個女人的影響有多大？當初幹媽前夫想要孩子，偷偷的把我的避孕藥換成了維生素，我懷孕了但是公司不允許啊，我隻有自己拿掉孩子，導致了現在一身的婦科病，不能再孕。不能再孕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天大的打擊。”呂婷的聲音漸漸低沉。
蘇瑾心裏一慌，抓著林莫霆的手緊了緊，林莫霆放下手裏的碗，溫聲道：“我問過醫生了，蘇瑾的身體可以再孕，隻是……風險極大。”
呂婷冷哼一聲，“所以，蘇瑾得跟我走，我是過來人也知道怎麽照顧她好一些。”
“呂夫人，”林莫霆冷聲尊敬道，也換了一個稱呼，他站了起來，足足比呂婷高出了一個頭，“蘇瑾是我的妻子，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好好照顧她進醫院？”呂婷反駁。
蘇瑾受不了兩人的爭吵，趕緊說道：“幹媽，莫霆，我好困，我想睡了。”
林莫霆和呂婷再不敢多話，齊聲哄著她道：“好好休息。”
門外，羅琳心情沮喪，眼睛一直盯著周曉不放。
周曉看了看表，心裏埋怨嚴敏怎麽這個點了還不來，無意瞥到羅琳的眼神，她心裏一嚇，“你那樣看著我做什麽？”
羅琳仍然看著她，用一種極為可怕的目光。
周曉往後移了一個位置，低罵道：“神經病。”
“怎麽？害怕了？那個被你害死的，還未成形的小孩，說不定現在還在醫院裏呢，周曉，作惡是要遭報應的。”
周曉身體一顫，冷笑起來，“羅琳，別忘了，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
羅琳聽她這麽說，倒是笑了起來，“我什麽都沒有，就連現在擁有的，都是你施舍的，我怕什麽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周曉氣得無話可說。
羅琳看到嚴敏拎著飯盒走了過來，不再說話，斂了斂神色往醫院外走了。她想回一趟之前工作的地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隻要請月子中心的院長證明她是周曉托關係弄進來準備送到林莫霆那裏去的，一切就能有個說法。
嚴敏過來看到周曉臉色不好，關切道：“曉曉，怎麽了？你瞧瞧你這臉熬夜熬的，怎麽就不知道心疼你自己呢？蘇瑾流產而已，你用不著這麽賠著，反正她那個孩子也留不了多久的。”
“莫霆哥……”周曉抬頭看到林莫霆眼神陰鷙的站在嚴敏身後，害怕極了，連忙護住嚴敏，“莫霆哥，你怎麽出來了？”
林莫霆卻不看她，直直的盯著嚴敏，“是你做的？你害的蘇瑾？”
麵對著林莫霆的步步緊逼，周曉緊張得手指頭都在微微的發抖，她轉著眼珠子，回答道：“莫霆哥，蘇瑾的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的。”
林莫霆冷冷的將視線挪到周曉身上，那是帶著生殺予伐的凜冽氣勢，他的聲音涼得刺骨，“周曉，我希望你明白，那不僅是蘇瑾的孩子，還是我林莫霆的血肉。”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周曉的心中恐慌起來，她害怕極了，如果林莫霆知道一切都是她做的，以林莫霆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候嚴敏保不住她不說，她也會被所有人視為不恥。
不，不能，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現在這一切，在公司受到同事們的簇擁，在家裏受到嚴敏的悉心寵溺，唯獨林莫霆，她得不到，但是她會得到的，隻要能度過這一關。
偷偷放化驗單的事，嚴敏並不知道，但是周曉肯定，嚴敏是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坑害蘇瑾的人。
周曉腦筋一轉，握緊了嚴敏的手，淒聲道：“莫霆哥，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原諒我。”
林莫霆額角青筋暴露，五官的每一根線條都繃得死死的，他捏住周曉的手腕，“周曉，你要是說了，我興許還能從輕處罰，你要是不說，等到我查清楚事情的時候可就晚了。”
“你真的可以從輕發落嗎？我就知道，莫霆哥，你是顧念骨肉親情的。”周曉一副哭著笑起來的模樣，讓林莫霆看了很煩，他別過頭去，卻被周曉的話惹得再次震怒。
顧念骨肉親情？
難道是……
嚴敏也大約聽出了周曉的意思，她緊皺著眉頭，思索著到底要不要背這個黑鍋。
周曉握緊她的手卻再次緊捏了一下。
嚴敏會意，有些不敢直視林莫霆的眼睛，聲音還有著幾分顫抖，她思來想去，在這個家裏隻有周曉會聽從自己的安排，如果這個時候不替周曉頂下這個罪名，周曉就會被真正的逐出林家，再也不能和林家有所瓜葛。
她有些不舍得，周曉在她麵前還是挺乖巧聽話的，不像林莫霆，總是忤逆她。
“莫霆啊……”嚴敏心虛的叫了一聲林莫霆，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我真的不知道蘇瑾的身體會那麽弱，也不是故意要跟她說周曉和你的事的。”
林莫霆捏緊了拳頭，手上青筋鼓起，眼睛通紅，狠勁往醫院的牆上打了一拳，手背上已經出血了，他卻像不知道疼似的，死死的盯著嚴敏。
他沒有想到，蘇瑾竟然是被自己身邊最在意的人給傷害的，說來說去，還是他太過失職，一直以來沒有做好一個丈夫。
他甚至還和蘇瑾賭氣去酒吧，讓她大半夜站在路上吹風。
她願意半夜去酒吧找他，證明她是在意他的，他為什麽要因為殷家那些不相幹的人而傷害蘇瑾？
心在這一刻，好痛。
這些年來，林莫霆在萬花叢中遊走，從來不曾對誰動過真心，隻有蘇瑾。
蘇瑾是不同的。
嚴敏很恐慌，看著麵前鐵青著臉的林莫霆，生怕他會吃了自己。但是想到自己也養了他二十幾年，再怎麽樣，他也不會對自己太過分的。
就是因為這一點，她吃定了林莫霆不會再追究下去，“莫霆，是媽對不起你，媽會好好對蘇瑾好的，你放心吧，她不能為你生下第一個孩子，你們還年輕，總還是有機會的。”
說著，就試探性的伸出手去拉林莫霆。
林莫霆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移開了手，冷然道：“媽，我不奢望你做一個好婆婆，但是你也是母親，為什麽就能狠得下心？”
嚴敏的臉色一白，她不能辯解，辯解就要失去周曉，不辯解又要麵臨被林莫霆責難的困境。
甩下這句話後，林莫霆向病房門口守著的兩個保鏢命令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隨便讓人進來。出了事唯你是問。”
“是。”保鏢利索的答道，並不去看嚴敏糟糕的臉色。
嚴敏急著喊了一聲，“莫霆！”
林莫霆冷眼回頭，“有事？”
他的心裏此刻比誰都要煎熬。古來婆媳不和家不成家，這個家也是如此，他不明白，老爺子那樣精明難搞的人都認可了蘇瑾，為什麽嚴敏就是不能好好對蘇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