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屍體
「閨女,你是哪的人,怎麼會在我們陳家村呢?」人群中,一個老者問道。
女人眼神複雜,環視一圈,忽然呼吸急促起來,而後,就看到女人一個氣沒順過來,便昏了過去。
見狀,圍觀的百姓們都驚呆了,一個個大喊大嚷道:「死人了,死人了。」
那個老頭走到跟前,把手放在女人的鼻下探悉,頓時鬆了口氣,扭頭沖眾人道:「喊什麼喊,人家姑娘還沒死,快把他們帶回去,請辛先生來看看。」
聞言,眾人這才停止了叫嚷,只不過,一個個卻仍是不確定道:「真的沒死?」
老頭怒了,操起手中拐杖就要打。
年輕後生們轟然散去,老頭見狀無奈的搖頭,只好叫上幾個好心的百姓將三人帶回了村子,給三人餵了草藥后調養,便讓人去將幾個月前遊行到本村住下的一個姓辛的郎中給請來。
去請辛先生的人心裡很唐突,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動,他挪著步子,來到辛先生的住處,說出了來的目的。
或許是因為身為女子的原因吧,辛先生很好說話,她年紀不大,但是醫術卻是高明的很,不管什麼疑難雜症,到她的手中,沒有治不好的,這樣一來,在眾百姓中,這位辛先生就變得很有威望。
「辛先生,那三個人就在屋裡,麻煩您辛苦一趟了。」
辛先生嗯了一聲,手放在腰間掛著的巨大的醫箱上,摸著和她的身材嚴重的不符的箱子,聽到帶路的百姓的話,她點了點頭,走進了屋子。
來到床前,小辛先生放下藥箱,伸手抓過床上躺著女子的手腕,正要把脈,卻看清楚了那女子面容,呀了一聲,道:「趙靈兒?」
女子正是趙靈兒,那麼,另外兩人的身份就水落石出了,他們分別就是小林子,與南田小次郎了。
見是趙靈兒,辛先生連忙從醫箱里掏出銀針來,扎在趙靈兒身上穴道,沒一會兒功夫,趙靈兒就幽幽醒來。
當看到坐在床前的辛先生的時候,趙靈兒也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道:「神醫大人?」
辛先生正是賽祁伯辛怡,她當初被美女皇帝從蜀地召到了帝都為趙靈兒治好了病之後,便離開帝都,四處遊盪。
後來來到陳家村,因為寇德叛亂的關係,也就定居了下來,一轉眼,便過了好幾個月。
「趙靈兒,你不在皇宮裡,怎麼來這裡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辛怡問。
趙靈兒苦頭搖頭,便將昨晚上安樂王謀反的事情經過全都如實相告。
聽后,辛怡一臉的驚訝:「此話當真?」
趙靈兒點頭。
「不對啊,你說你是昨天逃出帝都的,可是這裡距離帝都有著五十里的距離,你怎麼一夜之間就來到了這裡的?」辛怡皺眉問道。
趙靈兒掙扎著在床上坐起,道:「是託了張小寶的福,他用熱氣球送我們逃出帝都,只不過,出城的時候,卻發生了亂子,陛下和張小寶乘坐的那個熱氣球被擊中,和我們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了,我雖然擔憂陛下的安全,但是卻不會使用那熱氣球,也不知如何停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的陛下他們出事,而且,因為不會使用熱氣球,我們三個等到了熱氣球的燃料耗盡,從天上摔下來的。」
辛怡默然,內心掀起驚濤駭浪,沒曾想,帝都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
「趙學士,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辛怡問道。
趙靈兒想也不想:「當然是打聽陛下的消息,陛下乘坐的熱氣球摔下的時候,離地面的距離不算太高,再加上是斜著朝遠處摔下去的,應該沒有性命的危險。」
辛怡猶豫了一下:「可是你身上的傷?」
趙靈兒咬牙:「管不了那麼多了。」
「神醫大人說的不錯,趙學士你現在最重要的應該好好養傷。」
一個唐突的聲音響起,趙靈兒詫異的抬頭去看,只見南田小次郎不知道何時醒來,正坐在靠在床頭上,抱著膀子,慢悠悠道。
一見到南田小次郎,趙靈兒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道:「這位朋友,在帝都的時候,我就納悶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麼人。」
南田小次郎深吸了口氣,他用僅存沒有骨折的一條手臂在胸前抱拳道:「趙學士這樣想,也算人之常情,既然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乃扶桑人士,南田小次郎,奉了君王命令,潛伏宮中。」
趙靈兒聞言冷哼:「原來是一個細作。」
南田小次郎攤手道:「趙學士也不能這麼說,我家大王也沒有做出什麼對陛下不利的事情,相反的,還年年進貢,歲歲來朝,之所以讓小的潛伏在宮中,也不過是近水樓台,探聽些消息罷了,萬一朝中有什麼人想要對我扶桑下手,也好知道自己有什麼過錯不是。」
趙靈兒依舊冷哼。
辛怡在一旁也跟著道:「是啊趙學士,這人說的不錯,你現在身上有傷,不好好養病的話,怎麼行,再說了,叛軍已經掌控住了帝都,您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么?」
辛怡開口了,趙靈兒就不能平常對待了,只是卻依舊不甘道:「可是。」
辛怡擺了擺手,道:「你放心就是了,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再說了,有太傅大人跟在身邊,如果沒有出事的話,是不會吃什麼虧的。」
趙靈兒聞言,這才多有不情不願的點頭:「好吧。」
···
傍晚,大雪終於停了,帝都外一處亂葬崗。
叛軍們正在奉命將昨晚上戰死的御林軍與保皇派的屍體處理掉,他們將屍體全都堆在一起,向一個淺坑內扔去。
接到這個任務的是軍校生賈亢,因為關鍵時刻反水而導致叛軍一方大勝的原因,賈亢現在可以說是深受安樂王賞識。
他站在淺坑邊上,望著如同疊羅漢一般密密麻麻的屍體,嘆了口氣。
「這種活真累人。」一名叛軍道。
「可不是咋地,你說咱們為什麼干這些,讓南疆那些蠻子追殺陛下呢。」
「什麼陛下,你們兩個說什麼胡話,陛下她現在好好的在宮裡頭的,外面逃跑的,只是一個犯人。」聽到兩名士兵抱怨的賈亢回過頭來,皺眉呵斥。
兩個正費力抬屍首的叛軍唯唯諾諾,連忙道:「是是是,是小的嘴賤。」
倆人表面道歉的同時,內心卻對賈亢滿是不屑。
畢竟賈亢臨陣倒戈,做了叛徒是實打實的,無論是那一支軍隊,都對這種叛徒深感厭惡。
看倆人神態,賈亢豈會不止他們心中想的什麼,只是懶得跟他們計較罷了。
他一揮手,從倆人手中接過屍體,道:「行了,你們別廢話了,快去搬屍體。」
懷中抱著屍體,賈亢來到淺坑邊上,正要將屍體扔進去,低頭一看,卻愣住了。
屍體生前他很熟悉,是在軍校里共同呆了兩個月的方截,此時,方截依舊是死不瞑目,雙眼瞪的溜圓。
賈亢嘆了口氣,將方截的屍體輕輕的放在了淺坑中:「方兄,你這是何苦呢,和我一樣,投奔王爺,怎麼會落得這樣下場,反正做天子的都是趙家,陛下做和楚王做,不都是一樣么。」
口中絮絮叨叨,賈亢親自鏟起土,扔在了方截的屍體之上。
隨著賈亢動作,埋屍的叛軍紛紛舞動鏟子,不一會的功夫,便將這處屍坑填上。
而後,賈亢打了個響指,道:「天不早了,明天再忙吧,今晚,我請大家喝酒。」
叛軍們一陣興奮的呼聲,勾肩搭背的離去。
幽幽入夜後,月上枝頭,此時正是半夜,亂葬崗,忽然間,噗嗤一聲。
地面探出來了一條手臂,緊接著,一人從土中坐了起來,他胸前插著被折斷的長槍,身上滿是潮濕的泥土。
低頭迷茫的看了看自己胸前,他努力的站了起來,手按在胸口,虛弱無比的鑽出堆滿了屍體的淺坑,踏著月色,朝著遠方緩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