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
眼見自己最強一招被那漢子很是隨意的給化解掉，獨孤劍心都傻眼了。
「你，你到底是誰？」獨孤劍心語氣帶著顫抖，指著漢子問。
他實在是怕了，作為天下第一殺手，他的心境，已經發生了變化，自問手中一劍可以斬盡天下事的獨孤劍心在此時已經沒了往常那種無我的氣勢了。
他能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和面前這個漢子之間巨大的差距，往常沒與天下五大高手交過手，但獨孤劍心認為他們也就那個樣，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可是面前這個漢子，自身實力卻要比天下五大高手要厲害的多。
剛才和自己對敵，他用了多少力？恐怕三成都沒有吧。
難以想象，如果這個傢伙用盡全力的話，誰會是他的敵手？
江湖自古就有任憑你多厲害的高手，也無法敵過一萬鐵騎的衝鋒，可是獨孤劍心看來，面前這個漢子，十萬鐵騎中，他都能飄然而退，只要他想走，沒人攔得住他，同理，只要他想殺的人，沒人能活下來。
從這個時候開始，獨孤劍心開始認識到自己號稱天下第一殺手是如何的無知了。
「喂，獨孤劍心，你還出招不了，不出招的話，我就動手了哈。」漢子扯開脖子，很沒有高手風度的沖獨孤劍心喊道。
獨孤劍心渾身一激靈，抬起頭來，望著漢子，忽地笑了，他一抱拳，道：「山水有相逢，咱們再會。」
說著，獨孤劍心腳下一踏，轉身跳入江中。
漢子撇了撇嘴，心道真是沒意思，想著，回到江屠燕的身邊，搓著手，嘿嘿笑道：「閨女，咋樣，爹表現還行？」
江屠燕瞥了漢子一眼，道：「怎麼，現在不裝了。」
本身就裝作人格分裂的漢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嘟囔道：「這不是讓你娘打的么，你爹我也是可憐啊，從你那晚上偷摸出家后，你娘每次想你了，就揍我，刀槍劍戟可勁往爹身上招呼，爹要是不這麼裝的話，怎麼能活著跟你見面。」
江屠燕眉毛一挑，哦了一聲，道：「是么，聽爹的意思，是跟我在這哭訴了？我跑出來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幫忙？」
漢子立刻把手指放在嘴邊，噓道：「閨女，別說出來啊，讓你娘知道了，還不得揍死我。」
江屠燕撇了撇嘴，道：「你好歹也是個高手，怎麼這麼沒出息。」
漢子盤腿坐在甲板上，雙手攏著袖子，一副曬太陽老頭的模樣，憨憨道：「哪是什麼高手，你娘比我厲害的多了。」
甲板上，一群御林軍與江屠燕手下幾個傭兵遠遠的看著，一個個的，也都沒敢過來搭腔，生怕這個來路不明的高手生氣，就這麼看著父女兩個聊天說話。
「咦，這兩個小閨女看著好討人喜歡，瞧著就知道有貴人相，閨女，你從哪拐來的。」漢子一抬頭，看到雙胞胎姐妹倆，便沖江屠燕道。
江屠燕哦了一聲：「她們姐妹兩個是我受人委託，幫忙去護送到帝都的。」
「小姑娘，你們兩個過來。」漢子沖姐妹兩個招了招手。
姐妹兩相互看了看，扶著身上手上的地方，來到漢子面前，拜了個萬福，道：「前輩。」
漢子擺擺手，道：「沒那麼多規矩，我就是一邋遢漢子。」
說著，漢子還上下打量，越看越欣喜，最後沖江屠燕道：「這姐妹兩個有真龍相，他日一定有大作為。」
姐妹倆迷糊的對視。
江屠燕聞言沒有吭聲，想起了在家裡爹娘兩個每次鬧彆扭時，娘總是隨手就操起身邊的傢伙往爹身上招呼，可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爹也只是抱著腦袋說媳婦累不，要不歇會再打之類的話。
娘總是氣的不行，哪怕是打了之後氣消了心疼的掉眼淚，也絕不停手。
幽幽的想著，江屠燕轉過來神，看著自己這個在江湖上往前推五百年往後推五百年都無人能及的爹，嘆口氣，前言不搭后語的問道：「爹，不是我說你，你這身打扮怎麼回事？」
漢子嗨了一聲，停止了打量姐妹兩個的目光，道：「還不是你娘，爹重出江湖找你下落，你娘她怕爹到處沾花惹草，就給弄成這副打扮了，還說不讓爹擦掉。」
江屠燕呵呵樂了，在她的印象中，爹和娘每次吵架，都是因為當年愛慕爹的女俠每個月都寫信給爹，天生醋意就大的娘自然不依不饒。
說是吵架，都是爹可憐兮兮的蹲在牆角，然後娘翻來覆去就是罵狐狸精之類的話。
忽然，江屠燕一笑，道：「爹，後悔不？」
漢子反看著閨女，道：「後悔什麼？」
江屠燕笑了，笑的有些狡黠：「當然是後悔娶了娘啊。」
漢子聞言，驚慌失措，連忙捂住了閨女的嘴，道：「這個玩笑開不得，開不得。」
江屠燕笑著將漢子的手從自己嘴巴上拽了下來，撒嬌道：「有時候我都替爹感到可惜，當年江湖上那麼多女俠都喜歡爹，爹你怎麼就偏偏選了娘呢？」
漢子呵呵笑，似乎是回想起當年在江湖上初遇到她一般，那時候的她，白衣勝雪，長發飄飄，初出江湖的她，帶著如同仙子一般的氣質。
「爹第一眼見到你娘的時候，就認定了，這輩子，非你娘不娶了。」漢子羞澀道。
江屠燕撇了撇嘴，道：「得了吧，娘又沒在這裡，你拍馬屁娘也聽不到。」
漢子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有些人，只是第一眼望見，便認定終生。
為了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當時已經是天下第一的他甚至心甘情願的輸給那名女子，為的就是博心上人一笑。
靠著死皮賴臉，漢子終於獲取美人芳心，相濡以沫，相忘於江湖。
回想起陳年舊事，漢子的臉如同紅透了的蘋果。
唰的一聲，漢子站了起來，望著獨孤劍心逃跑的方向，道：「閨女，爹去追那個傢伙了，不能讓他就這麼跑了，回去讓你娘知道你受欺負了爹沒給你出氣，又得拿狼牙棒掄我。」
江屠燕點頭囑咐：「小心點。」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屠燕也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縱觀整座江湖，誰是爹的對手？
天下五大高手又如何，只要娘不出手，爹一個人，便是一座江湖。
江屠燕忽地笑了：「因為，爹的名字叫做江山舊。」
名叫江山舊的漢子掠起長空，口中長嘯，大聲念道：「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
話音還沒落下，他的身影就再也看不清楚。
等江山舊離去好些時間，甲板上眾人都不敢高聲。
江屠燕從甲板上站起來，拄著巨劍做拐杖，來到船頭，沖岸邊一座小山坡大聲道：「娘，出來吧，爹走了。」
江屠燕話音落下，小山坡後面，一名身穿白衣，長相如同池塘中蓮藕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帶著淡淡仙氣的女子走了出來，一如當年和他初見時模樣。
女子名叫長空雪，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東仙，她抬頭看著江屠燕，那張臉，怎麼看怎麼像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壓根就想不到她就是江屠燕的母親。
長空雪站在岸邊，望著船上閨女，噘著嘴，臉上露出為難。
見自己母親露出這樣的神態，江屠燕也是無奈的一拍腦門，找船上的御林軍要來了一條小船，渡過去，將母親接到大船上。
上了船，長空雪沖著江屠燕的第一句話便是閨女，咱們回家。
江屠燕看著經常沖自己撒嬌的母親，頓時覺得人生黑暗，直接坐在甲板上，倒吸著冷氣道：「不行，女兒答應別人的事情還沒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