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鬼山！
「不過突破之地，卻還是要仔細思考一下才行。」
林洛摩挲著手中的玉瓶，對於千年石乳的煉化方法，他曾經在道藏中看到過，並不複雜，只需要用無根水化開，直接吞服煉化就是了。
可以說在他所知道的一些可以輔助修行的天材地寶中，千年石乳算是最溫和的一種，煉化吞服的辦法也極為簡單。像其他一些天材地寶，比如說小說話本里也曾出現過的千年朱果，芝馬肉參之類的天材地寶，想要煉化吸收，就要複雜許多。
東西是不能亂吃的，至少在林洛這個修為層次，還沒有將五臟六腑凝練強壯，沒能徹底擺脫對肉身的依賴情況下，任何蘊含強大能量的東西，若是隨意吞服下去，很容易就將自己撐壞，不消化的。
像小說里說的那種某某主角機緣巧合，吃下了什麼千年朱果，萬年人蔘，修為一夜暴漲，一步登天的情況，在現實的修行中是幾乎不存在的。
就算是修仙也要遵守基本法。
林洛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修行之路雖然對比起地球科學來說算得上是某種玄學，但說到底，修行與科學只不過是殊途同歸的兩條路罷了，相比較科學而言，修行不過是另一種探索宇宙的體系手段罷了。
不需要神話修行，也不必對現代科學妄自菲薄，林洛以一種平常的心態看待著修行，不偏不倚，哪怕現在獨自探索著修行之路，但有了這種的心態，雖然不能說可以讓林洛避開掉修行路上所有的修行陷阱，但至少也可以觸類旁通，讓林洛意識到許多可能的修行陷阱。
比如說現在，在林洛的揣測中，等他煉化了這一瓶千年石乳，應該就可以嘗試開闢第五條氣脈了。
但第五條氣脈開闢的時候，定然不會如之前那般簡單。
之前四條氣脈的開闢，都是他一點一滴積蓄磨練出來的，根基紮實，可以說是水到渠成，但現在他要藉助千年石乳中蘊藏的天地靈氣來開闢第五條氣脈，如此煉化出來的真氣，恐怕定然是比不上他精心苦修出來的真氣。
開闢第五條氣脈的過程，定然不可能如之前開闢其他氣脈那般順利，何況這王城中的治安情況，也很難讓他可以真正完全放下心來，靜心突破。
別的不說，隱藏在暗處的寧道人他們，就讓林洛毫不猶豫的打消了在王城中選擇煉化千年石乳，突破境界，開闢第五氣脈的想法。
「必須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林洛提醒著自己，見識了此方世界的黑暗法則，他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哪怕也許是他太過小心，但防人之心，卻是不能沒有。
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林洛走出書房，對著李路招了招手。
……
三天後，王城之外三百里，石塗部落，供奉林洛的十幾個部落之一。
此刻，石塗部落中最大一座土屋裡，部落里的人用麝香和黃艾草簡單製成的燃香在屋子裡煙熏繚繞，就讓那神龕上擺著的有些粗糙的林洛的木像看起來多了幾分神聖的氤氳香火。
林洛就站在那神龕前，身邊陪同著他的除了李路和春草之外，還有這石塗部落的首領石五，一個看起來隨時好像都可能死掉的枯瘦老頭。
「這是把我當仙佛供起來了啊。」
林洛似笑非笑，看著那香火氤氳中自己的木像，有些啼笑皆非，轉過頭，見石塗部落的首領石五一臉惶恐的樣子，膝蓋打顫，似乎隨時都要跪下來，就擺擺手，「不用緊張，我不是來催你們的供奉的。我只是閑來無事，過來看看罷了。」
石五就連忙咧著嘴笑，對林洛的說法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誠惶誠恐道：「大人遠道而來，實在是我們的無上榮幸。我們部落決定將這個月的供奉翻倍，以感謝大人的到來。」
林洛愣了一下，隨後擺擺手，大概明白了石塗部落人的想法，想笑又笑不出來，就微微頜首，「我有些累了。準備好房間，我要休息。」
「早就準備好了，早就準備好了，大人，請跟我來。」
石五鬆了口氣，連忙迎著林洛去了準備好的屋子，明顯經過了仔細的打掃，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林洛也不在意，他已經看過石塗部落的情況了。
是一個極小的部落，整個部落的人口估計也就兩三百人的樣子，還是刀耕火種，靠天吃飯，大部分人都處於飢一頓飽一頓的存在，生產力極為低下，還要隨時承受可能來自鬼山山脈中遊盪經過的厲鬼襲擊。
否則這樣一群連自己都吃不飽養不活的人，也不會還要在僅剩的那麼一點資產中擠出大部分來供奉他這個修士了。
說實話，見過了這石塗部落的民生艱難后，林洛心中其實是很想做一些事情的。他不是天生的聖母，也不是常懷憂國憂民之心。
只不過他終究曾經在那樣的位置上做過了許多年，哪怕現在已經決定要獨自去探索修行之路，但見到了這樣那樣的事情，總還是難免有種想要做些事情的想法。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是忽然想想罷了。
他心中有著分寸，此方世界的他，遠遠還沒有可以改變此方世界的力量，說得更直白點，他連此方世界的具體情況都沒有摸清楚，管中窺豹，就想著去改變一些東西，不過只是盲目衝動罷了。
他已經過了那種盲目衝動的年紀，所以他雖然憐憫此地民生多艱，但現在也最多只是多給一些符錢罷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或許等他有一天再次走到世界的頂點，他又會再次毫不猶豫的去做。
但終究不是現在。
他想著，然後就壓下了心中些許的漣漪波動，看見屋子裡已經有兩個明顯打扮過的女孩子跪在地上，緊張的等待著他，他就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眼石五，點點頭，然後對李路道：「你帶著春草也下去休息吧。今晚，不要打擾我。」
李路愣了一下，看見林洛走上前，抬起其中一個女孩的下巴，就頓時秒懂，連忙點點頭，面不改色，拉著還想留下來和林洛一起的春草往外走。
「那就不打擾大人休息了。」
石五也連忙退了出去。
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林洛還有兩個難掩緊張的女孩子了。
「大，大人，我幫你更衣。」
其中一個女孩子大著膽子，伸出手，要去幫林洛脫衣服。
「不必了。」
林洛淡淡說著，也不去看兩個女孩子，問道：「你們起來吧，我有話要問你們。」
……
「又有消息過來了？」
寧道人的洞府中，火孩兒，骷髏道人還有黃巨子三人正在飲酒作樂，身前一群姿態曼妙，穿著薄紗的女子依偎著三人，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骷髏道人摟著懷中女人，喝了杯酒，看見火孩兒坐直了身體看東西，就問道。
「嗯。那傢伙跑去查看他手裡的部落了。你說，這傢伙到底是在想什麼？一群賤民有什麼好看的。有那時間，還不如好好修行，那瓶千年石乳，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煉化。」
火孩兒覺得有些看不懂林洛了，這個人的行為實在是太奇怪了，來到王城有段時間了，一天到晚呆在屋子裡不出門，讓人教罪民識字就夠稀奇了，這會兒更好，乾脆跑去城外那些賤民部落去了。
「或許是覺得那些部落供奉的東西太少了，所以他跑去多要點？」
骷髏道人隨意說道，「或者他以前沒見過這種賤民部落，所以就跑過去作威作福了？」
「你以為天域就沒有賤民了嗎？」
火孩兒白了骷髏道人一眼，搖搖頭，「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你管他看不看得懂。反正寧道人不是已經都安排好了嗎？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骷髏道人不以為意，「來，喝酒。」
火孩兒不說話，只是皺眉道：「你說得倒輕鬆，真以為寧道人的辦法就一定能夠奏效嗎？總要兩手安排的。」
「哈哈，行了。你就不要操心了，放心，事實上寧道人已經與我說了，等他出關后，能夠說服那人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也只能想辦法將此人拿下了。」
「拿下他？！」
火孩兒愣了一下，「不對啊，之前不是說不能動他嗎？不是還要靠他跟太平道主聯繫上？」
「對啊。但也不可能說由著他。寧道人陰險得很，他不是送了那人一瓶千年石乳嗎？我跟你說，後手就在這裡。」
骷髏道人似乎有些心有餘悸，「如果到時候寧道人可以說服他，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但如果不能的話，那千年石乳中藏著的一點三世菩薩的念頭就會立刻發動，逼著那人強行突破境界，我們再隨意干擾一下，就絕對可以讓他突破失敗。」
「到時候我們在出面救他，幫他聯繫太平道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火孩兒聽了，想了想，皺起眉，「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說到底還是要藉助他來與太平道主聯繫上，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察覺到任何的問題，就算他要出問題，不得不讓我們幫忙，也必須是神不知鬼不覺。否則的話，怕是瞞不過太平道主的。」
骷髏道人說到這裡，狡黠一笑，「可憐那人也算是謹小慎微，反覆檢查過那千年石乳，但就算他再怎麼謹慎小心，但終究還是要喝咱們的洗腳水。三世菩薩的念頭藏在千年石乳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他發現的。」
「只要等他服下千年石乳，便已經盡在掌握中了。」
「所以你明白了嗎？寧道人那傢伙陰險得很，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所以你呀，就別操心了。」
骷髏道人舉起酒杯，要跟火孩兒碰杯，火孩兒就連忙道：「但為了避免被發現，三世菩薩的那點念頭只是鼓動他突破對不對？要是他突破成功了呢？」
「怎麼可能突破成功？有我們盯著，一旦他嘗試突破，我們略施手腳，就能干擾他的心神，讓他無法突破。」
「但如果我們沒有辦法略施手腳呢？三世菩薩會親自動手嗎？」
「這個，應該不會吧？我聽寧道人說，三世菩薩為了避免以後被太平道主發現其中貓膩，留在那千年石乳中的一點念頭，也最多只是潛移默化的影響那人，絕對不會直接干涉那人的心靈。」
骷髏道人說到這裡，又道：「哎呀，你真的不用擔心了。你不相信我跟寧道人，難道還不相信三世菩薩嗎？就算真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但只要三世菩薩的那點念頭還在他身上，自然會想辦法潛移默化的讓那人與我們合作的。」
話說到這份上，火孩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點點頭，荒唐了一整夜，火孩兒推開身上的女子，發現又有消息過來，打開一看，頓時臉色一變，「不好，那人不見了！」
……
石塗部落，李路臉色很難看的站在屋子裡，惡狠狠看了眼兩個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很想一掌打死她們，但又不敢，只能壓抑著心中的憤怒與挫敗，看著桌上留下的紙條，「我有事要辦，等我回來。」
「果然還是被發覺了嗎？」
李路無奈的嘆了口氣，原本還以為林洛當真是見色起意，沒想到卻是個障眼法，暗中離開了，這讓李路心中實在是有些惴惴，不知道林洛是不是知道了他暗中有給其他人傳遞消息，所以才會如此防著他。
腦子裡亂糟糟的，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他只能一邊將消息傳遞出去，一邊努力試圖從面前兩個女子的口中得出林洛可能去的地方。
不過顯然問了也是白問，兩個女子只知道哭，他又不敢動手，怕林洛回來找他麻煩，所以就更加煩躁起來，但也只能揮揮手，「滾下去，照顧好小姐。」
李路打發了人，站在門口，看見遠處的蒼茫大山，目光閃爍一下，「他肯定不是回王城去了，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應該還是這裡了。」
李路努力思考著，看見遠方蒼茫大山，不由得心中一凜，那裡是鬼山，萬鬼之山，他就算猜到林洛可能去了鬼山，但卻也不敢有半點跟進去找找的想法。
畢竟，那可是鬼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