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圍而佯攻
帥帳內，努吉兒滿頭的黑線，腹中怒火中燒，可卻毫無辦法。
面對頡利可汗的使者，努吉兒也是壓力倍增，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
努吉兒部落並不大，只有區區近萬人，勉強能夠徵調兩千餘兵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就是努吉兒部的現狀。
「努吉兒，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向大汗交代？」阿布熱微微眯著眼睛看向努吉兒。
「來使，明日我親自率部攻城，若是拿不下涇陽城，我便戰死在涇陽城頭。」努吉兒隱隱有些不忍，但卻還是鼓足了勇氣說道。
「哼，已經耽誤大軍一天的時間了，難道還想再耽誤幾天給唐軍調集兵力的時間嗎？」阿布熱冷哼一聲。
唐朝的情況突厥人已經很清楚了，這一路上幾乎是來去如風，猶如在自家後院似的。
唐軍有兵，但卻過於分散，一時間無法有效的調集起來，這是突厥人之所以能夠打到這裡的根本原因。
頡利可汗，突利可汗，這兩位之所以聯兵南下，就是看準了李二奪權這一契機，他們正是幻想著大唐百姓對李二也表示出不滿的情緒，從而幫助突厥人拿下大唐。
唐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滅掉突厥，突厥人又何嘗不想滅掉大唐入主中原？
但是講真，突厥人底氣不足，其中包括這一次的南下，頡利，突利二位可汗的最終目的便是從最開始的滅掉唐朝，轉變到現在的向大唐索要錢財之物，越往深入，頡利，額利二位可汗便越是感覺到他們是不可能滅掉唐朝的。
「那怎麼辦？今夜我領兵偷襲？」努吉兒舉手無措道。
「圍而佯攻！」阿布熱輕口輕語道。
「圍而佯攻？」努吉兒不解。
「就是包圍涇陽，假裝進攻，或是大規模的騷擾，而不真正的攻城，始終讓敵軍感覺到防守的壓力，若有機會，可適當的多殺一些，但卻不能拿下涇陽城。」阿布熱耐心的解釋道。
努吉兒已經被迫頡利可汗改變了計劃，阿布熱雖然不太喜歡努吉兒，但也不敢不去解釋清楚，萬一這傢伙理解錯了意思，倒霉的可不僅僅只有努吉兒一個人。
「為何？」
…………
「為何？」在努吉兒問出為何這句話的時候，早在一個時辰之前，頡利可汗也同樣的問出了為什麼？
「此行滅唐已不現實，我大軍行至此處，糧草儲備皆以告缺，以至大限，若與唐軍久日糾纏，勢必會給唐軍調兵遣將的時間，若讓身後的唐軍矩陣一處，則我大軍將被唐人包圍於關中腹地，此行唐人氣節不弱，男女老幼皆不肯降，四處環敵，大軍危已。
涇陽只不過關中腹地數百座城池中最不起眼的一座，位置僅與長安相隔六十里，此地並不富裕。
且大軍行至此處，先後遭到猛烈抵抗，短短數日，單是前軍便折損數千。既然大汗已經改變了主意，又何必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理應快刀斬亂麻，拿到該拿的，在唐軍矩陣一處之前，迅速離開唐境，以免遲則生變。」義成公主細心的解釋道。
生於關中，長於關中，雖大隋已不復存在，但關中子民還是當年的那些子民，關中子民的氣概，義成公主還是很清楚的。
額利可汗是義成公主的第四任丈夫，前三任分別是啟民可汗，始畢可汗，處羅可汗，啟民可汗是爹，後面的三個全是兒子，雖是***但在突厥卻是規矩，丈夫死了就跟著兒子，兒子死了就跟著兄弟，或是接任者。
深處突厥數十載，義成公主卻始終心懷中原，只不過在隋朝滅亡之後，這個心懷的初衷卻是變了。
可以說，自打隋朝滅亡之後，突厥與中原的歷次衝突，百分之九十都是義成公主慫恿的，目的是為隋朝報仇，為他的哥哥隋煬帝楊廣報仇。
隋朝已亡，但文成公主卻在突厥利用自己的身份，用另一種方式去為隋朝報仇。
歷史上還有一個類似的人，西漢時期的中行說，兩者此時的心境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也在用著同樣的方式去為自己，為家族報仇。
「那便依了可敦之計。」頡利可汗深思數個呼吸，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一提議。
打到這裡，突厥騎兵已經顯出了疲憊之態，否則他也不會下令休整一日，雖然名義上是等努吉兒打下涇陽。
…………
東宮，唐朝的一眾新貴依舊是聚集此處，吃喝休息，全在此處。
下面的官員忙忙碌碌，調集兵力，徵召百姓，商議對策，各司其職。
唯獨那些武將們卻聚在這裡無事可做，尤其以程咬金，牛進達二人為主，蹦跳的甚是歡騰。
「陛下，一千，就一千人行不？俺老程就用庄漢就行，不動朝廷的大軍。」程咬金氣的恨不能暴跳三尺，但是在李世民面前，卻只能壓著自己的脾氣。
「陛下，要不您就派臣領著數十親衛馳援涇陽吧？秦超此子亦無從軍經歷，更無作戰經驗，且隊中最大的官也不過是臣和盧國公家的長子，城中亦無經驗豐富主將坐鎮，若是城破，城內上萬百姓怕是會糟了難……」牛進達也不甘示弱，瞥了眼程咬金，這傢伙雖然也是心急，可是太不講道理了，死皮賴臉的要兵。
「報……」長長的腔調，哪一個朝代都不會缺少的聲音，唯有緊急情況才會使用這種報號，而宮中若是遇見這種報號，所有人都必須要讓路，城內則是見到軍報信使，便需提前退讓道路兩旁，違者將會處以重罰。
「報！探馬來報，突厥前軍余今日派出約四千人猛攻涇陽城，涇陽守軍勇猛阻擊，與敵軍激戰一日，成功守住了涇陽城，突厥退兵之時，兵力僅剩三千左右。」
「什麼？城守住了？守城將士傷亡怎樣？傷亡呢？」程咬金一聽突厥派出四千人攻城，心中瞬間一陣暴躁，即便是守住了城，也依舊無法磨滅他心中的暴躁。
也不顧場合，直接上前一把提起信使，火急火燎的問道。
「國……國公，突厥兵馬那麼多，探馬只有一兩人，只能在遠處觀望，那會知道城內守軍的傷亡情況？」
「義貞，不得無禮！」李世民開口訓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