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你們走我掩護
打了半天的仗，實在是讓人感到心神疲憊，但卻無可奈何，只能打起精神硬撐著。
不過秦超終於是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們可以撤退了，尉遲敬德派出的斥候正好找到了正在休整的秦超，將尉遲敬德的命令告訴了秦超。
尉遲敬德戰勝了突厥前軍，並且活捉了前軍將領阿史德烏沒啜，尉遲敬德也已經率軍返回長安，秦超也要立即率部趕上本陣，一同回長安。
這場該死的戰爭，雖然還沒有完全的結束，但是對於秦超來說，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至少今晚他應該可以睡個安穩覺。
壞消息是，尉遲敬德雖然勇猛無敵，但無奈敵軍人數是己方的兩倍，且全是騎兵，尉遲敬德四面受敵，只能勉強抵抗，好不容易才打敗了突厥人，活捉了阿史德烏沒啜，讓突厥人四散而逃。
而這一戰，尉遲敬德所率的兩千五百本部兵力，也是折損近一千五，餘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帶著傷，部隊根本無法再戰，只能撤出涇陽，到渭河對岸做休整，以圖再戰。
在秦超看來，這是個英明無比的決定，這一仗根本就不應該打，至少不應該讓他上前線，只要秦超不上前線，隨你們怎麼打也無所謂。
秦超自然是樂意接受尉遲敬德的命令，現如今戰功有了，四百餘軍士在自己的帶領下，短短半天的時間，斬敵過千，繳獲戰馬七八百匹，金銀錢財，武器裝備無數。
說句裝逼的話，李二若是不給秦超封個聽起來牛逼點的爵位都對不起這樣的功績。
「副尉……」張三眼睛有些微紅，跪倒在秦超面前，欲言又止。
「張三，咱們打了這麼大一個勝仗，你哭個甚？來，高興點，笑一個。」秦超微微一笑，誤以為張三是興奮的想要表態什麼的。
雖然嘴上不說，但秦超心裏面卻是個十足的屌絲，此時內心已經狂熱難耐，恨不能下馬跑到張三面前，搖著他的腦袋對他說：『快點說些恭維我的話，快點崇拜我，快點，快點，俺都已經等不及了……』
「張三今生能在副尉麾下做事，實乃三生有幸，這是張三這輩子打過最痛快，也是最簡單的，收穫最多的一場仗，張三等白渠府兵無不對副尉感激涕零，只是……」張三有些梗塞，努了努嘴，強忍住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
「副尉，若有來生，張三等人還願為副尉麾下一軍卒。請副尉率領千牛衛儘早離去吧，我等白渠府兵的戰功也一併帶走，將死之人，要這些身外之物也是無用，只希望有朝一日，眾弟兄們還能想起今日你我曾共於此戰鬥，有時間的話，能來此為我等燒上一摞紙。」
張三的話的確很讓秦超感動，雖然不是臆想中那些拍馬屁的話，但若有來生神馬的，感激涕零神馬的，秦超還是很受用的。
但是後面的話，秦超卻怎麼聽怎麼感覺不對勁兒，這他喵的怎麼像是生死之前的告別呢？
秦超目露疑惑的看向張三，沒有開口講話，他在等著張三的一個解釋。
老子這麼辛苦的帶著你們活下來，現在倒好，你們竟然還想死？
「副尉，這裡是白渠府，我們是白渠府兵……」張三仍舊跪倒在地，其餘還活著的近二百白渠府兵也一併跪倒在地。
這下秦超總算是明白了張三他們的意圖，這是要抗命了。
但是關於這個抗命，秦超卻無可奈何，甚至就算是李二在此，他也未必會有什麼好辦法去解決。
張三說的對，這裡是白渠府，而他們是白渠府兵。
尉遲敬德可以打不過就撤退，秦超他們也可以遵從尉遲敬德命令撤往長安，千牛衛的家在長安，尉遲敬德的家在長安，秦超更是光棍一個，只要不在戰場，到哪裡都是一樣。
但是這些白渠府兵不同，他們的家就在這裡，他們的親人就在這裡。
他們可以走，可是走了以後他們的親人怎麼辦？突厥人來勢洶洶，毫無徵兆，短短數十天的時間便從邊關殺到關中腹地，朝廷舉世震驚，甚至連召集軍隊的時間都不足。
尉遲敬德，秦超他們雖然帶著少量的軍隊在涇陽打了一場勝仗，但對於全局卻是無關緊要，後面的突厥人可能有幾萬，也可能有十幾萬，朝廷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阻止他們繼續南下，更不可能將他們阻擋在涇陽以北。
涇陽、高陵二地百姓將會淪落在突厥鐵蹄之下，成為這場戰爭中的一縷冤魂。
別人可以留下一腔怒意，懷揣著復仇之心離開這裡，等待有朝一日的復仇，但是他們卻不能就這麼拍拍屁股離開這裡。
秦超很理解他們的想法，也很體諒他們的難處。
但……
這絕不是留下他們的理由，二百精銳府兵，雖不能阻擋萬千突厥鐵騎，但卻能夠在必要的時候發揮出必要的作用，就這麼將他們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離開之後，秦超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上報尉遲敬德的奏摺中多為白渠府兵說一些好話，將他們打造成國之英雄。
秦超相信，千牛衛是不會戳穿這個謊言的，甚至會配合秦超將他們樹立為英雄。
可這並不是秦超想要的結果。
原本的歷史是怎樣的，秦超並不清楚，但他卻可以肯定，歷史上張三他們這些人，是絕對沒有死的，至少沒有死在這場該死的戰爭中。
歷史上張三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洛州，程處墨他們也應該待在長安，正是因為秦超的帶來，才改變了這一切，他們的死，也可以說是秦超一己造成的。
若是不能將剩餘的這些人活著帶回去，秦超怕是會寢食難安。
所以，他必須要帶張三他們離開這裡，哪怕不擇一切手段。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軍規如何，你們自知。」秦超語氣中有些強硬的回應道，不容置疑。
「但是今日我並不想用軍規來束縛你們，撤退，這是大勢所趨，敵強我弱，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如今我等已經盡了全力，官府也早就疏散了百姓，你們留下來，固然可以多殺一些入侵之敵，可那又能如何？能夠左右大局嗎？無非就是在敵我雙方的陣亡人數上增加幾百個名字。
身為大唐精銳，即便是死，也應當死得其所，而不是這種無謂的送死。活著，是為了給死去的親人報仇，死了，難道你們是想將這份仇恨交給其他人去為你們報嗎？這是懦夫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