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六章：你，還恨他嗎？
第四百十六章：你，還恨他嗎？
他們在滄瀾大陸掀起腥風血雨，世人只要聽聞鳳非夜三字就避之不及，生怕被他抽去魂魄。
他們從未見過他妻子的真容，因為她每次殺人都會帶著黑色的面紗。
「千荷！醒來！」段天華在她耳邊不斷得喚著，試圖將她從痛苦的深淵中拉出來。
他好怕，他好怕她會承受不住前世的痛苦而崩潰。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單純清澈的女孩最後失去了正常的理智，她雖嫁給了他，可她卻從未真正快樂過。
她時常深夜獨自哭泣，哭著哭著又瘋狂笑出了聲，笑聲如杜鵑啼血。
他也知道她從未真正愛過他，她抗拒和他歡愛，只是和他做名義上的夫妻。
他也不勉強她，只希望她有一日能從傷痛中走出來，為了讓她快樂，他將那些傷害過她，想要取她骨頭的所謂正義人士做成了人偶，任由她擺布，可她卻連一個笑容都沒有。
他殺了玄冥身邊所有的人，將他們的頭砍了下來作為禮物送給了她，可她看了一眼只道了一句：「將他們埋了，你不需要再為我殺人。」
是因為他沒有殺了玄冥嗎？於是他拚命的練功，終於練到魔功的最後一層，這一層是連他的師父玄吟都沒有達到的。
他終於有能力可以去殺玄冥了，可當他快要殺死玄冥的時候，她竟然突然出現，要他放了他！他一個失神被玄冥反擊，最後命喪於他的手下。
她不是該恨那個殺了她孩子的負心人嗎？為何還要救他？
終於，他在臨死前他才明白，她還是愛著她的師父。他輸了，他輸得好徹底！
他發誓，下一世一定要比他更早遇見她，認識她！一定讓她真正愛上自己，可他似乎又輸了……
當他這一世回憶起一切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何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就會被吸引，為何願意為她去死。既然自己隔了幾百年都沒有放下這段情，不如再去奪取！
更何況，她原本就是他的！玄冥不配擁有，蘇慕隱也不配！因為他只會給她帶來痛苦，而不是幸福！
無論段天華如何去喚回她的神志，安千荷都沒有蘇醒，她彷彿跌進了一個無邊無際的深淵，她能聽得到段天華在喚她，她也想從這個猶如地獄般的地方解脫出來，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拽著她，讓她繼續去回憶……
她從未想過要殺人，即便再恨他也沒有想過去殺無辜的人，她只殺那些該死的人，那些想要害他的「偽君子」。
她也是入了魔以後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表面仁義道德的聖者其實比魔更邪惡，明明奪取天元和地元是為了尊榮，卻口口聲聲說要拯救蒼生，甚至暗地裡想要推翻玄冥統治的門派，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
她開始殺戮，將這些人殺得一個都不剩，鳳非夜說過，以惡養惡，所以她開始挖出他們的心臟來練功。
當他找到她時，他似乎蒼老了很多，三千青絲多了白霜，他整個人都在微顫，他對著她怒吼：「你為何要這麼做？」
她捂唇而笑：「我本就是魔，為何不那麼做？」笑夠了，她輕聲道：「師父，魔性是不會化空的。你輸了……」
他搖頭，深吸一口氣，似乎帶著無盡的痛心，問道：「我是問你，為何要嫁給他？」
她一愣，有一瞬間的晃神，不過隨即又回過了神，他是怕他們聯手起來危害這人間嗎？
「因為我愛他，所以就嫁給他了。」她回他，帶著理所當然的冷淡。
「你愛他？」他的明眸充滿了質疑，不過隨後又化成了萬傾海水般的眼淚。
她從不知他會哭，她甚至懷疑他是沒有眼淚的。可他現在流的又是什麼，是痛心？
怎麼會是痛心呢？他殺了他們的孩子，甚至讓取出了他的骨頭，讓他死無全屍！
她一挑精緻的眉梢，回道：「我愛他！所以，你最好不要傷他，否則我會殺了你！」
她以為他會出手殺了她這個邪魔，殺了她這個徒弟！可他卻突然轉身，她看到微顫的背影，還有近乎全白了的頭髮。
這一瞬間，她甚至想再喚他一聲師父，可他卻走了，沒有回頭。
師父，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她很想問他，可她終究沒有問出口。
因為，她不是如璃了，所以不需要向善！也根本不需要傷心，更不需要動情。
可為何，當他用一把赤紅的劍刺入她的心臟時，她的心還是痛了，她靜靜得看著這把劍，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該高興了！因為他除了最後一個魔，他將會成為滄瀾大陸最受尊敬的人，因為他拯救了蒼生。
可當她抬頭時，卻又看到他清眸里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墜落在雪地，沁出一個濕圈。
「璃兒，我……」他看著她的眼睛，沙啞著嗓子。
「師父，這把劍是不是沾著你的血？」她微微皺眉，忍著痛問他。
他無措得看著這把劍，眼中浮現的似乎是絕望之色。
「你是不是想知道，這把劍能不能殺我？你是不是我最愛的人？」她看著這雙她愛的入骨，恨的入骨的眼睛。
他嘴巴張了張，胸膛劇烈的起伏，想鬆開劍柄，卻被她一把握住，「呵呵，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應該是直接想殺了我這個不知廉恥的逆徒。不過，這把劍還沒刺透心臟。」
「璃兒，你放手！」他赤紅著眼睛對她怒吼，想拔出這把劍。
既然不愛她，為何還要留她性命，她不需要他的憐憫，他應該憐憫眾生，而不是她。
她活著已經很痛苦了，本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緊握著劍柄，露出一抹極美的笑容：「師父，這把劍還沒刺透心臟，我替你刺透吧。」
「噗哧」劍身刺入了她的心臟，可她一點都不覺得疼了。
她只是覺得呼吸變得沉重，視線開始模糊。
她看著天際落下的白雪，唇角浮現一抹無奈的笑容：「又下雪了……」
「璃兒！」他緊緊抱著她，哭喊得撕心裂肺。
她抬手撫上他眉間的褶皺，一字一字清楚得道：「玄冥，我以風月為誓，血魄為咒，我和你的魂魄生生世世相離，即便忘了這誓言，也定要背負血海深仇！」
終於，她在他的撕心裂肺的呼喚中失去了意識。
「鳳非夜？」她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直對上段天華。
這目光不再像從前那般充滿著厭惡和仇恨，而是一種平淡的凝望。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神情憔悴，清澈的眼眸已是血絲滿布，眼瞼下還有淡淡的黛色，像是幾天幾夜沒有入睡似的。
「你，都記起來了？」段天華的眸中閃著深深的心疼，不過還帶著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