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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師心難測

  第八十八章:師心難測

  安千荷只覺得渾身被一股熱流肆意穿梭著,但奇怪的是,這股熱流讓她覺得氣血漸漸流暢,以至於像是被清泉洗滌般舒適。


  「下回若再擅自離開書院,懲罰不會那麼簡單。」


  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淡淡的青蓮香氣,她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情願的睜開雙眼。


  一身雪袍的慕晚漁果然坐在她的床邊,明明是一張很好看的臉,在此刻卻顯得極為疲憊。


  他垂著長長的睫毛,用銀勺搗了兩下湯藥,又低頭輕輕吹了吹,才舀起一勺子遞到她唇邊。


  安千荷看了看銀勺里黑乎乎的湯藥,眼眶一酸,抽了兩下鼻子,卻將他的手推開,「我不喝。」


  慕晚漁喂葯的手一頓,眸底浮現絲絲無奈,但最終嘆了口氣,取了一顆托盤裡的蜜餞,對她道:「先喝葯,再吃蜜餞。」


  安千荷斜眼看了看他手心裡的蜜餞,咽了咽口水,道:「好,等你出去后我再喝。」


  看著那張陰沉的小臉,慕晚漁又搗了兩下湯藥,慢悠悠道:「若是將這湯藥喝了,出學院之事既往不咎,你的三個兄弟還在院前跪著,你也忍心?」


  「你!」安千荷氣急,這男人實在是太可恨了!每次都要威脅他,可她偏偏每次都被他威脅到。


  咬了咬牙,皺著眉頭,一臉深仇大恨得將湯藥「咕咕」全部喝了,抬手一抹嘴角,斜眼道:「喝完了,請出去,並且放了我三個朋友,不能再讓他們跪著了。」


  「別動。」慕晚漁輕念一聲,乘安千荷不備,溫暖的拇指已覆蓋了她的粉唇,輕輕一摩挲,柔聲道:「這裡沒擦乾淨。」


  只是這簡單的小動作卻讓安千荷的心猛地一跳,小臉霎時微紅,該死的!為何會這樣?她明明對他已死心。


  心頭一怒,重重得拍開他的手,憤聲道:「我說過,不要再碰我!」


  這一拍極重,連她自己的掌心都痛得火辣辣,可慕晚漁的眼底含笑,柔如春水,對她道:「早讓他們回院舍休息了。」


  「師父!」安千荷重重得喚了他一聲,繼而正聲道:「師父的職責是教徒兒本事,而非欺騙徒兒」


  而非調戲徒兒!和徒兒玩曖昧!

  見她小臉已紅如胭脂,慕晚漁清澈的眸子浮現不易察覺的笑容,從懷裡拿出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修長的手指將它緩緩打開。


  手帕里靜靜躺著一條琉璃鏈子,每顆琉璃的顏色各不相同,光彩奪目,裡面恰似有一絲泉水在流淌,閃爍著淡淡的幽光,蠱惑人心。


  慕晚漁輕輕撥開她肩膀的長發,將這串琉璃鏈子戴到她的項間,柔聲道:「我串幾個晚上,你戴著試試,喜不喜歡。」


  琉璃冰涼的觸感讓她覺得脖子一涼,指尖不由自主去觸碰這些琉璃。


  這些琉璃是在那神秘的洞穴里,他為她摘的,她以為他早已將這事兒忘了,可沒想到……


  她貪戀這份溫暖,這份可以讓她安心依靠著的港灣,但是,他卻這般若近若遠。


  安千荷又酸酸得抽了抽鼻子,正想將項間的琉璃摘下還給他,慕晚漁卻蜻蜓點水般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清潤的聲音徐徐飄散在她耳邊:「我只是擔心你,所以才那般惱火。」


  她可知道,那潛伏在她心臟里的毒物越來越危險,他只要一日未給她運氣,她就有一日的生命危險。


  她怎麼可以不辭而別?雖然知曉他回了安府,他也跟蹤了她,可他依舊感覺到不安心。不過,最後令他控制不了情緒並非這個,而是,她竟然一次又一次的為了蘇晉楓豁出命去,為了蘇晉楓甚至要離開書院,離開他!


  安千荷一想起這事兒就瀉了方才了喜悅,冷哼一聲道:「惱火?惱火就罰跪嗎?」話語停頓了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涼聲道:「不過你是我師父,當然可以讓我罰跪!」


  見她的眸子被水霧慢慢暈染開來,慕晚漁只覺得心口一疼,修長的手指輕捏她的裙擺直接翻了上去,白皙如瓷的玉腿,紅通通的膝蓋就暴露在空氣中,和他的清眸中……


  「你要幹什麼?放開!」安千荷的小臉瞬間一黑,用力扣住他撩裙擺的手腕,咬牙切齒道:「慕晚漁,你又為師不尊!你再敢如此,我就……」


  「不要動!」慕晚漁的語氣有著毋容置疑的霸道,但若仔細聽,還能發現聲音裡帶著心疼。


  等安千荷反駁,她的膝蓋出就傳來冰冰涼的觸感,冰涼滲透進肌膚,原來他正為她的膝蓋塗著膏藥。


  「疼嗎?」慕晚漁柔聲問她,動作極其輕柔,眼中的溫柔快要溢出來。


  「疼!」安千荷小臉微紅,但嘴裡卻沒好氣得回他。


  慕晚漁的動作又輕柔了些,好看的眉心緊緊蹙著,邊塗邊自言道:「若是今日不罰你們,那這院規就不復存在。你若是心裡不爽快,打我幾下便是。」


  安千荷哼了一聲,翻了翻白眼道:「誰要打你?你太自以為是了。」


  「嗯。」慕晚漁輕輕一應,繼而道:「既然不需要出氣,那下回不要再我的衣服上灑些奇怪的藥粉。我對藥粉過敏。」


  一聽藥粉被他已發現,方才的氣勢立刻焉了下去,撇撇嘴,這粉末臨走前慕容止給她的,說是塗了以後讓人渾身瘙癢。


  她正要準備躺下裝睡,卻被慕晚漁一把摟過肩膀,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下次若是想你祖母,告訴我,我帶你回去。若是想你弟弟了,我就將他接到書院,我的醫術不比慕容止差。」


  安千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得問道:「原來你都知道?」


  慕晚漁眸中閃過清淺的笑,勾指在她鼻尖輕輕一刮,附耳輕聲道:「當然知道,否則怎麼做你師父。」


  一聽「師父」兩字,安千荷立刻想起身掙脫他的懷抱,卻被他有力禁錮住。


  明明是很輕柔的動作,為何她動不了分毫!


  看來,是她低估了慕晚漁的能力,他比她想象中強大的多,這倒是讓她想起方才呼延憶若被烈火灼傷的那一幕,試探性的問道:「呼延憶若是你傷的?」


  「嗯。」慕晚漁輕聲一應,彷彿在回答極為平常之事。


  安千荷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究竟是誰?」


  傳說,蘇慕隱有將人瞬間震成碎片的能力,還能控制水,火等奇異能力。難道他是?

  這可怕的念頭起,安千荷渾身一怔,轉身對上他那雙清眸。


  「我是慕晚漁,你的師父。」慕晚漁清清楚楚得回答她,繼而將唇瓣輕輕貼在她光潔的額頭,柔聲道:「我說過,這輩子都會護著你。誰傷你一分,我定讓她死。」


  「你會殺了呼延憶若?」安千荷瞪大著美眸問他。


  這呼延憶若雖討厭,但她不能死,否則大涼國和大乾國必定發生戰爭!


  他略微低頭,低著嗓子回道:「好好睡一覺,別再去想其他的。」語氣頓了頓,他又勾起一抹蠱惑人心的笑容道:「但可以想我。」


  他微微低頭的姿勢,離她的唇近得不能再近,呼吸相聞氣息相纏,連髮絲也無聲的糾結著,垂在一起,拂過她的臉頰,她的頸,綿軟而涼,使得她身子一軟,又鬼使神差得點了點頭。


  等安千荷穩住心神,他已起身離開,寧靜的室內充斥著他身上的味道,窗外幾朵杏花紛紛落下。


  她緊皺眉心,狠狠唾棄了自己一口,該死的!方才為何又情不自禁得陷進了他的溫柔?


  另一邊,呼延憶若的命雖保住了,臉上也絲毫未留下灼傷的痕迹。但是,只有漆院首知道,這呼延憶若活不過三年,因為她五臟六腑和筋脈都已重度灼傷,這三年間,她的身子會毫無異樣,但到了第三年,她的皮膚就會慢慢潰爛,最後全身焦黑而死。


  三年!漆院首心裡已明了,三年後,蘇慕隱必定發動戰爭,一舉滅了大涼!

  狠,他實在是狠!

  他的鐵腕手段從來沒變過,只要誰逆他的意,就得死!


  漆院首坐在呼延憶若床邊,為她的臉頰上藥,心裡抱怨著,好一個慕晚漁,自己去給美人喂葯,卻讓他給潑婦上藥。


  呼延憶若覺得臉頰一涼,猛地睜開眼睛,一見是漆院首,便扯著嗓子道:「你還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將安文承這個畜牲拖出殺了!否則我要告訴父皇!」


  說到這裡,她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手緊緊捂著臉,尖叫道:「我的臉!我的臉有沒有燒傷,快去將鏡子遞給我,快去啊!」


  漆院首急忙寬慰道:「你的臉無事,你的腿已敷上了藥膏,也很快就會恢復的。」


  腿?我的腿?呼延憶若低頭摸了摸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雙腿,白皙的小腿居然有一處擦傷。雖然不是很嚴重,但她絕對受不了!


  再摸摸自己的臉,迅速奔到窗檯前,拿起鏡子,雖然臉上無傷疤,但她失聲痛罵道:「安文承,我要殺了你!將你碎屍萬段,扔出去喂狗!」


  漆院首看著他房間里那些寶貴的花瓶被砸了稀巴爛,肉疼得緊,「啊呦喂,我的祖宗啊。安文承就是個弱書生,他怎麼傷得了你?你不過是自己摔跤了,擦破了小腿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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