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寧負流年不負卿1
神仙，若是往前，突然出現一個神仙在漢月面前，漢月肯定會驚訝得手舞足蹈，但此時漢月卻表現得異常平靜，像一個輕多識廣之人，對一切充滿神秘而驚訝的事物都覺是平淡無奇。
是的，經這段時間的風雨變故，漢月已然學會了城府，從此以後，她不會再將深處的東西，表露於面上。
神仙說，這是她的命，她逃不掉的。可她還不想認命。
「你是神仙，可以幫我改變命運嗎？我現在還不想死！」
「不可以！」掌引月聽得漢月的話后，卻是拒絕的很乾脆。
「為什麼？你不是神仙嗎？神仙不是以慈悲為懷！渡人於水火之中的么？那你為什麼不可以幫我？」
漢月見他拒絕得這般直接，心頭卻冒出了幾分不服。年年以香火祭拜你們這些神仙，白養你們了？
掌引月沒有說話，就向地上的十幾縣屍體踱步走去，當他緩緩邁出第一步之時，曲樓內忽然出現一道詳光，彷彿是晨曦里的第一縷陽光，帶著希望，帶著開始，陰冷的曲樓不再是一片血腥，而是一片安逸詳和。
掌引月每走過一具屍體，那具屍體忽然面透潤色，如吞服了一顆靈丹妙藥，便很快起死回生，而後像似夢遊一般，暈暈蹉蹉徑直邁出了坊門。
第一個起死回生的卻是坊主。
這道詳光將漢月包圍著，她猶如置生在一池溫泉，暖暖的蒸汽彷彿浸進了她的皮膚，沒有雜質的凈水，悄悄沐浴著她的心房。
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就像秦雲此刻就在她的身邊一樣，此刻誰也傷害不了她。
不過，掌引月又很快把這池溫泉收回去了，他這對漢月方才的話淡淡回道：「你錯了，神仙根本不會去在乎人間的疾苦，也根本不會去憐憫你們這些痴男怨女。
你們人類整日求神拜佛，那只是你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不管是神，是佛，還是仙，都不會因你們長年拜神祭佛，而就此改變你們命運，人有人法度，仙有仙原則，只要人間沒有妖魔入侵，神仙就不會顯身，至於你們人類的貧困潦倒，夭折短命，那自是因果報應，既便是神仙已無力阻止這因果循環，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幫你了嗎？」
漢月聽得好生奇怪，此人一面說著不會救人類，一面卻讓那些死去的人起死回身。
漢月：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救他們？」
掌引月兀自慢慢走著，地面上的屍體也陸續一個接一個活過來。掌引月不卑不亢地道：「因為他們是被妖所打死，我現救活他們已並非為規，但我，若我不救活他們，凌羽莫就必須以魂飛魄散贖罪，你是想讓我殺了凌羽莫，還是想讓我救活這些人。」
說到這裡，掌引月止言瞥了漢月一眼，嘴角卻不由溢出了一抹笑，亦是九天星辰見了他這一抹笑，也要含羞而避。
掌引月兀自淡淡道：「再者，他們今生命數未盡，現就死了，魂魄也下不了地府，於且讓他們在人間做個孤魂野鬼，倒不如讓他們今生命盡，來世論為豬狗嘗還他們今生所犯的罪孽。」
這時，掌引月走過李響吏那堆屍首，李響卻沒能像其它人一樣起死回生。
掌引佇腳，望了望那堆屍骨，而後眸光望向漢月，輕嘆道：「你的命數已經改變了！你現在不用死了，「
說到這裡，掌引月伸手指向那堆屍體，又對漢月道：「不過你最後的結局，卻要落得跟他一般下場。」
話罷，掌引月喃喃長嘆了一聲：「凌羽莫啊！凌羽莫！真不知你這是在害她，還是在幫她。」
掌引月的話，漢月聽得雲山霧水，南北找不著方向：「你在說什麼？」
「這樣說吧！你今後的壽命。是凌羽莫用你的容顏，和這人的命換來的，這人本有三十二年的陽壽，但今日卻被凌羽莫強行將他剩下的十年陽壽取走，附於你身上，以此，你便可以再多活十年，但凡事都需要代價，你的容顏便是搶他人陽壽付出的一個小代價。想必你右手上的生命線，現在已經延長了一截，不過，他這一做法不僅毀了你，也更毀了他。」
漢月聞聲，不自覺地攤開自己的右手掌望去，以前手掌上的那條生命線，本在她手心的位置就斷掉的，但現一瞧，那條生命線卻延伸至手腕。
漢月忽然想起了，就在李響吏死去那刻，她的身體裡面隱隱像是注進了某種東西，和手心有些發癢。是的，這就是陽壽。
當時，漢月還以為是自己緊張所至，也沒在意，現聽掌引月一番道來，和望著手心裡那條延長的生命線。
漢月緣只覺是匪夷所思，太神奇了！這世道竟連命也可以向別人掠奪，還有什麼可以做不到之事？
「告訴我，他現在到低怎麼樣了？」
「他這一做法不盡毀了你，也更毀了他。」漢月想到掌引月方才說的那一句話，心頭不由一震。她不在乎自已的結果是如何下場，至少她現在如願了，她還可以多活十年。
但凌羽莫若就此為她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漢月肯定是面對不了接受不了的，她不知是否有恩過凌羽莫，也不知和他的這種稔熟之感，是在幾時有的。
只是這一眼，她便篤定凌羽莫此生不會害她，來世不會害她，生生世世都不會害她。亦是天下人都想殺她，若是凌羽莫今還在，他定會擋在她前面，殺盡天下人。
「放心，他不會死的，但他既然做錯事了，肯定要付出代價的，也怪我，若是我在他在森林救你之前，我就現身阻止，便不會釀成今日慘禍。所以他不用受我的誅仙針，他犯的錯我也要承擔一半。」
那夜在森林出現的那張人臉，果真是他！
話罷，掌引月的手指悄悄一動，一根無形的針從他手上鄭出，而後飛起懸在他的頭頂。
這時，他的手掌朝地下輕輕一按，那根針便從他的頭頂上狠狠插了進去，一瀉腳底，頓時全身發齣劇烈的疼痛，一股鮮血便要從他嘴中湧出來，他連忙運用真氣，將那股鮮血壓了下去。
「你這是何苦？」掌引月的耳畔忽然響起了凌羽莫的聲音。
掌引月若無其事的淡淡一笑，嘴未揚，卻是在說話：「想不到你區區百年道行，竟也會《微音術》，果真不同凡響啊！今日這根誅仙針我就暫且替你受過，以下的千年監禁便要由你自己承擔，希望你在「勾涯」，能頓心覺悟，待你千年重返，是墜入魔道，還是步入仙途，就看你造化了，但願千年後，你能同我並肩共護四界法則！」
勾涯位於南海一座嶙峋孤峰，因山峰險隘，和只能在月缺時才能隱約看見，故名為勾涯。
這座山峰形狀如同一根竹筍，越長越尖，山頂只能容一人盤膝而坐。手不能伸，身不能站，因為在萬年前，三皇聯手將這座山頂布下結界。
如今，三皇逝后，便只有掌引月才能打開結界，將人在勾涯頂峰收監。
這道結界每隔千年會自動打開十秒，時間一過，那道結界就會立刻合攏回來，受監之人在其間要麼因戾修鍊，要麼因悟修鍊。待結界打開那刻，出來之人，要麼一念成仙，要麼一念成魔。
掌引月一般對忤逆四界法則之人，都會選擇直接用誅仙針釘死，省得千年以後出現個惡魔，惹他麻煩。但今日他卻將凌羽莫送去勾涯監禁，因為他相信凌羽莫定不會入魔。
凌羽莫靜心閉目，但見他臉上的疙瘩點點褪去，淡黃的髮絲也隨之變成了墨色。移莫繼續用微音術說道：「可是，一根誅仙針，便折一千年道行，現今自毀千年道行替我受過，你真不後悔？」
「一根誅仙針，刺在我身上我還可憑我萬年仙力止血復原，若是刺在你身上，想必你定會魂飛魄散，至於我自毀千年道行救你后不後悔，那得看千年以後了。」
「千年，太遙遠了，那時我是魔是仙，我給不了你確信答案，你會幫她的，對嗎？」說到后句時，凌羽莫壓低了聲音。
「這是她的命，十年後。我能不能保住她的魂魄，我儘力吧！你既然選擇了救她，就因接受她十年後的下場。」掌引月凝滯了聲音答道。
話罷，伸手一揮，勾涯的山巔又現出一道結界，這層結界名為「隔音結」，意味凌羽莫從此再不可能利用微音和外界通聯。
從此他唯有盤膝而坐，苦身修鍊。也許在外界他最大的牽挂和遺憾。是讓漢月毀容，而自己沒能幫她恢復容顏。
凌羽莫只所故意讓漢月，在自己的眼皮低下自毀容顏，目地還是為了救她。
因為凡事都要有代價，要想要把從李響吏身上奪來十年壽命，附在漢月的身上，那她必須先付出代價，容顏其是代價一。
凌羽莫違逆三界法則，強行取走他人十年陽壽附於漢月身上，那麼漢月這往後的十年，每一天，每一日，便要接受生不如死的懲罰，這是代價二。
漢月佔據他人陽壽偷活，使別人魂飛魄散，這是對抗自然法則。那她最後的結局也只能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這是她的代價三。
掌引月方才為什麼說，凌羽莫救她便是害她，這就是原因。
這三個代價，凌羽莫並非不知道，本來凌羽莫今日是來送漢月走的，但見漢月對那人的那份情，對那人的那份執念，凌羽莫到低是不計後果，選擇了不可為而為之。
原本只是想讓漢月毀掉容顏，付出第一代價后，凌羽莫再動用法術幫她恢復容顏。他只能幫漢月到這裡了，至於後面的代價，凌羽莫真的無能為力了，只是，他正要給漢月恢復容顏之時，卻是被掌引月給攪了。
難道這些所謂的代價，漢月真的是逃不掉的嗎？
凌羽莫違逆四界法則，本以為今日難逃一死的，真沒想到，一直以雷厲風行注稱的掌引月，竟也有柔情的一面。